窗外的天空正处于明暗交错的暧昧时分,最后的霓虹也渐次熄灭,远处传来几声清冽的雀鸣,预告着黎明将至。
凌乱的大床上,白色的羽绒被微微蠕动了一下。一只白皙纤细、带着些许暧昧红痕的手,有些无力地从被子里探出,在床头柜的方向迷迷糊糊地摸索着,似乎是渴求水分。
然而,另一只骨节分明、肤色较深的大手更快地从被中伸出,精准地覆上了那只想要“逃离”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指尖迅速嵌入她的指缝,紧紧扣住,十指瞬间严丝合缝地交缠在一起。
掌心相贴,传递着过高的、未曾消散的体温。
被子下传来一阵更大的动静,伴随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陆离带着浓重睡意和一丝求饶的柔媚嗓音响起:“别……阿祖……真的不要了……”
关祖沙哑得不像话的男声同时在她耳畔响起,热气灼烫着她的耳廓:“乖,最后一次……”
他的承诺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毫无可信度。
“你这话……说了五次了……”陆离不满地嘟囔,尾音却骤然变调,化作一阵被堵住的、细碎的呜咽,尽数被吞没在另一个更深、更缠人的吻里。
被子鼓起又陷下,如同海浪,将所有的抗议与理智都卷入了情热的漩涡。
直到天光微亮,窗外的世界开始清晰起来,陆离才终于得以从关祖汗湿滚烫的怀抱中艰难地挣脱出几分。
她浑身酸软,像是被拆解重组过一般。抓过床头那瓶所剩无几的矿泉水,她仰起头狠狠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灼热的喉咙,才感觉找回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意识。
她回头看向床上再次陷入沉睡的关祖,他凌厉的眉眼在睡梦中难得地舒展开,甚至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
晨光勾勒着他赤裸脊背上几道新鲜的抓痕——那是她昨夜失控的证明。
陆离脸上微微一热,拉过被他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在他身上。
“嗯……”关祖在睡梦中哼咛一声,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臂就已经习惯性地向身边捞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陆离本想趁机溜去浴室,脚步还没挪开,就再次被他长臂一展,牢牢地圈回了那个滚烫的怀抱里。
后背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以及……某个精神奕奕、不容忽视的存在。
陆离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佩服这家伙近乎变态的恢复力和体力。
“关督察……”她的声音因为一夜的“使用”而沙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无奈和求饶,“又不是没有以后了,你这是一次性任务,打算今天就把我弄死在这张床上吗?”
耳边传来关祖低低的、带着胸腔共振的笑声,得意又满足。
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微微侧过头,将高挺的鼻梁和温热的唇埋进她颈窝细腻的肌肤里,像只确认所有权的大型犬,依赖又霸道地轻轻磨蹭,呼出的热气惹得她一阵轻颤。
“你知道我的,”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和一丝痞气,“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力求极致。”
他顿了顿,舌尖若有似无地舔过她敏感的耳后,才慢条斯理地补充,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和挑衅,“至于以后?放心,我可以保证,每一次都会比昨晚更强。”
陆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简直是个不知餍足的畜生。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高晋——那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高晋的体能比关祖更胜一筹,但他更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掌控者,更重视她的感受与共同的享受,过程如同精心策划的仪式,充满了耐心和引导。
而关祖……他就像一头刚刚开荤、血气方刚的小狼崽子,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执着和探索欲,不把她里里外外吃干抹净,不把她逼到失控疯狂的边缘就决不罢休。
那种强烈的、几乎要摧毁一切的占有欲,既是负担,也是一种极致的刺激。
虽说两种风格各有各的妙处,但此刻,她的腰和腿传来的清晰酸痛感都在大声抗议——今天她真的需要休息了。
陆离见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干脆也放弃了挣扎,反而往后靠了靠,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将自己更深地陷进他的体温里。
她懒洋洋地开口,声音还带着事后的沙哑,内容却已切换到冷峻的正事:
“明心医院的地下室,有个军火库。是尊尼汪的货。”
她感觉到环在她小腹上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了一瞬。
“不过那里的警戒级别非常高,而且……万一发生意外,整个医院的病人都是现成的人质。”
关祖在她小腹上无意识画着圈的大手骤然停顿。
耳边传来他低沉而带着一丝兴奋的笑声:“呵,这人有点意思。脑洞够大,玩法够绝。”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着点棋逢对手般的欣赏,“如果是以前,我倒是很愿意和他一起玩玩游戏。”
能把军火库藏到医院地下,这种践踏一切规则、疯狂又精妙的点子,连关祖都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陆离闭上眼睛,感受着身后胸膛传来的震动,语速缓慢却清晰:“我已经让大d和蒋先生那边去摸尊尼汪的底了。警方内部关于他的情报,以你现在的权限和关家的关系网,调取应该不难。”
她顿了顿,微微侧头,提醒道,“但问题是,明心医院在东九龙的地界。如果你想要这份功劳,单靠西九龙插手名不正言不顺,恐怕得和东九龙那边合作。”
这意味着,即使行动成功,这份足以让关祖在警队声望再上一层楼的大功劳,也必须被东九龙分去一杯羹,甚至可能是大头。
这其中的权衡和后续可能引发的部门间的微妙关系,都需要仔细考量。
关祖对此却显得不以为意,他紧紧地拥住怀里的人,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呼出的热气带着一丝玩味:“功劳?无所谓。也不差这一件两件。”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警方事务,语气忽然转深,透出更重要的信息,“你介绍的那位蒋先生,很有意思。前几日,我们私下聚了聚。”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蛊惑,“他似乎打算……用他们道上的话来说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穿红鞋’?”
“什么?!”陆离这次是结结实实地被惊住了。她猛地在他怀里转过身,动作之大直接蹭过关祖的敏感位置,也顾不上两人之间此刻暧昧的姿势,一双美眸紧紧锁住他的眼睛,里面满是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关祖因她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闷哼一声,眼底却掠过一丝笑意,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勺,用一个短暂却极具占有欲的吻堵回了她的惊呼。
唇分时,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相触,呼吸交融。
“慌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想要的地位和‘清白’,我们可以给他。而我想要的‘线人’和功劳,他也会给我。这是双赢。”
他轻轻啄了一下她因惊愕而微张的唇瓣,语气笃定,“相信你男人。再说,那位龙头在江湖浮沉这么多年,可不是什么天真的傻子,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更清楚……跟我合作,需要付出什么样的‘忠诚’。”
陆离是真的被蒋天生这破釜沉舟的魄力惊到了。
为了洗白上岸,竟不惜以整个港岛的黑道格局为祭品,这份狠辣与决断,果然不愧是能坐上龙头之位的人。
“那洪兴呢?”陆离微微蹙起眉头,思绪飞快运转,“蒋天生难道打算不要洪兴这块招牌了?”
对她而言,蒋天生个人洗白并非坏事,甚至可能更方便某些层面的“合作”。
但眼下,绝非整个洪兴金盆洗手的最佳时机。
这个庞大的社团,连同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对她未来在港岛回归前后的布局,仍是极具分量的筹码,岂能轻易让其散架?
关祖对洪兴的归属显然兴致缺缺。
蒋天生或许对他倾诉了不少雄心或无奈,但落在关祖耳中,大部分都如风吹过隙,只留下了极模糊的印象。他努力在记忆里搜寻了片刻,才不太确定地开口:
“他好像……是打算把洪兴交给他弟弟打理?”
关祖的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疏离,对他而言,黑帮内部的权力更迭,远不如怀里温香软玉的触感来得真实。
陆离猛地按住他在自己腰间蠢蠢欲动的大手,语气带着罕见的坚决:“洪兴绝对不能交给蒋天养!”
蒋天生远在港岛,恐怕并不清楚,他弟弟蒋天养在国外摸爬滚打这些年,心思早就不在黑道争霸上了。
那人如今一心只想做个商人,就算把洪兴交到他手里,他也只会想方设法把社团往洗白的路上带——这完全违背了陆离需要一股“可控的黑暗力量”来充当筹码的计划。
“那你打算怎么做?”关祖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明显的敷衍。
他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洪兴的未来上,而是沉迷于她颈间细腻的肌肤,湿热的吻不断落在她的锁骨和肩头,留下点点红痕。
陆离却仍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下意识地分析着利弊:如果蒋天生铁了心要抽身,那洪兴这块肥肉,与其交给一心洗白的蒋天养,还不如让给那个野心勃勃、手段狠辣的靓坤。
至少靓坤绝不会想着金盆洗手,他只会让洪兴在泥潭里陷得更深,而这,正符合她的利益。
“嘶……”一阵突如其来的、混合着刺痛与酥麻的触感将她从算计中猛地拉回现实。
她低头一看,关祖的脑袋不知何时已经滑了下去,没入柔软的羽被中,正用更直接的方式表达着他的“不满”和专注。
“喂!你……你还来?”陆离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恼,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的绵软。
回应她的是被子里传来的一声暗哑而模糊的承诺,伴随着令人心慌意乱的触感:
“乖,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所有的盘算、阴谋和利弊权衡,在这一刻都变得遥远而不重要。
卧室内,再次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压抑而迷离的声响,将黎明前的最后一丝冷静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