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哐啷!”
两声沉重闷响,紧接着是玻璃爆裂的尖锐声,猛地从陈泰龙的卧室里炸开。显然是有重物被狠狠砸在地上,甚至砸碎了那扇昂贵的意大利进口玻璃屏风。
声响未落,陈泰龙那带着宿醉未醒的沙哑和暴怒的嘶吼便穿透了墙壁:
“你他妈再说一遍!老子的货怎么了?被偷了?!操你妈的,你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昏天暗地地狂欢了三天,刚被电话铃声从两个身材火辣的美女中间吵醒,头痛欲裂,此刻更是被这个噩耗刺激得眼珠子通红。
他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睡裤,胸膛剧烈起伏,布满青筋的手臂上,身上的刺青都仿佛狰狞了起来。
阿祥站在一片狼藉中,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连忙躬身解释,语速又快又急:“太子哥,息怒,您先息怒!听我说,这一阵子不是因为王宝那帮扑街盯得紧吗?我们不敢有大动作,怕被他们截货,所以地下工厂那边都暂时停工了,只留了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在外围值守。谁、谁他妈能想到……有人摸清了地下工厂的通风管道和那条秘密暗道!这……这绝对是内部人干的!手法太准了!”
“放你妈的狗屁!不可能!!”陈泰龙怒吼一声,一脚将脚边的檀木凳子踹飞,凳子撞在墙上,瞬间散架。
“地下工厂那帮苦力,全是从大陆偷渡过来的蛇民!他们吃住都在厂子里,连窗户都没有,拿什么接触外面?插翅膀飞出去吗?!”
阿祥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和为难,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太子哥,我刚发现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这段时间负责管理地下工厂的阿水……结果,人不见了,打电话关机,常去的几个场子也找不到影。所以我才说,这事儿……八成就是阿水这个反骨仔,勾结外人,吞了我们的货!”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陈泰龙的脸色。
“操!阿水?!我他妈平时当他是兄弟,他竟敢阴我!!”陈泰龙彻底爆发,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抓起手边能碰到的一切东西——限量版的金色唱片、水晶烟灰缸、最新款的厚重大哥大——疯狂地砸向四周。
墙壁、地板、名贵的波斯地毯遭了殃,碎片四溅,那两个缩在床角的美女吓得花容失色,也顾不上衣衫不整,抓起地上的薄纱裙衫,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
“太子哥!太子哥您冷静点!”阿祥瞅准时机,连忙上前一把抱住陈泰龙挥舞的手臂,声音带着急切的劝慰,“太子哥!人我们肯定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可眼下最要命的是您那批货啊!明天,最晚后天就是交货期了!那几个大拆家都在等着,要是到时候拿不出货,他们立刻就会跑到别人那里去!您想想,东星那边,还有那个死对头王宝,他们可都虎视眈眈呢,这市场,丢了再想抢回来就难了!”
这句话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猛地浇在陈泰龙头上。他动作一僵,胸口依旧剧烈起伏,但眼中的狂怒渐渐被一种更阴鸷的狠厉取代。
他喘着粗气,狠狠盯着阿祥,半晌,才颓然又暴躁地坐回凌乱不堪的床沿,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妈的……妈的!”他低声咒骂着,手指插进汗湿的头发里“怎么会这么巧……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卡在我要交货的档口,货就他妈没了……”
阿祥眼中那一丝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立刻换上一副忧心忡忡又同仇敌忾的表情,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语:“太子哥,我思前想后,越琢磨越觉得……这事,跟王宝绝对脱不了干系!他明面上搞不过我们,就玩这种下三滥的阴招!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搞我们,就是要让太子哥您栽个大跟头,在社团元老面前抬不起头!”
陈泰龙胸口剧烈起伏,猩红的眼睛里杀意翻滚,他一把揪住阿祥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王宝?你有证据吗?”
阿祥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急忙道:“太、太子哥,现在找证据也没用啊……时间来不及啊!但您想,知道咱们地下工厂具体位置和运作时间的,除了核心的几个人,还有谁?王宝最近也因为和咱们的争斗导致工厂不能开工,他货源肯定不够,又对你怀恨在心,他肯定买通了阿水拿了那批货!这条线他盯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妈的!”陈泰龙一把推开阿祥,像困兽一样在狼藉的房间里踱步“王宝这个老狐狸,他这是要断我的根!让我在老爸和叔伯面前丢尽脸面!”
交货期限迫在眉睫,丢失的不仅是巨额钱财,更是他陈泰龙在社团里的威信。本来就因为他,社团才和王宝开战,叔父们都已经有怨言了,一旦让那些拆家转向东星或王宝,他太子的名号就成了笑话,将来还怎么接手老爸的位子?
“太子哥”阿祥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当务之急,是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货,我们得先变出来一批,稳住那些拆家。”
“变?你他妈去哪变?那批货的量不小!”陈泰龙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阿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凑近半步,压低声音道:太子哥,您还记得前两天在夜总会那里,主动找您搭话的那个黑警吗?就是那个叫阿乐的!
陈泰龙眉头紧锁,猛地想起那个穿着便服却很有些派头的年轻警察。那天晚上,那人确实神秘兮兮地对他说要谈生意,他们还一起喝了点酒,那黑警说手里有一批要紧急出手,纯度极高,价格却只要市价的一半。
可是...这个条子来得太突然,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陈泰龙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中透着疑虑
太子哥英明,我当时也这么想!阿祥连忙接过话头,语气笃定所以那天晚上送您回去后,我立刻就让手下最机灵的马仔去查了这个阿乐的老底。您猜怎么着?这家伙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黑警,做这种生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阿祥又继续道“不过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一直合作的那个大拆家朱涛,上周被重案组一个新来的愣头青警察给端了!
阿祥压低声音,几乎是在耳语:那些警局的鬼佬可不管这些,催着要钱。这个阿乐肯定是想着赶紧给他上峰弄钱,才想到找您救急。我担心...要是我们再不给个准信,他会不会转头就去找王宝?毕竟王宝那边,可是一直在找这种便宜货源...
陈泰龙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不行,这批货必须吃下来,不然没了下家,咱们也别打算挣钱了,去,去给那个阿乐打电话,这批货我要了!!”
阿祥微微一笑,但马上又收敛起来,急匆匆跑到外面去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