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渐渐平息,陆离将麦克风随手丢在沙发上,胸腔仍因方才的高歌而微微起伏,喉间残留着酣畅淋漓的余韵。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抛开一切、纯粹为发泄而歌唱了。额角渗出的细汗被她用指尖随意抹去,回头一看,几个人早已玩high了。
阿积依旧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独自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他手中那柄闪着寒光的短刀原本在指间无声转动,直到看见陆离回头,才动作一顿,利落地将刀收起,插回后腰的刀鞘。
然后,他抬起双手,很认真地、一下一下地鼓了两下手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透着清晰的肯定。
“老板!”Ruby虽然在陪其他人娱乐,但视线始终没离开过陆离,见她停下,立刻从沙发另一侧起身,快步绕过茶几站到她面前,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陆离拿起桌上那杯冰镇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缓解了因歌唱带来的干渴。
她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几缕散落的发丝贴在微红的脸颊边,这才问道:“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生意很不错啊!”Ruby提起这个,眼睛亮了起来,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豪。她最初接手管理时也没想到,自己竟真能把这间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
陆离目光转向另一边同样匆忙站起身的韦吉祥,见他有些手足无措,便笑了笑,摆手示意:“都坐下说话吧。”
她的视线落在韦吉祥身上,语气平常,“你就是韦吉祥?”
平心而论,韦吉祥有华仔出色的五官和挺拔的身形,底子是极好的,只是此刻他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局促和矮骡子的流里流气,严重破坏了他本应有的神采。
“老板您好!我是韦吉祥!”韦吉祥听到问话,条件反射般地又是一个近乎九十度的鞠躬,态度恭敬得近乎惶恐。
陆离被他这过于正式的反应逗笑了,笑声清脆:“不用这样。”
她走到主位沙发,很自然地坐到邱刚敖身边,顺手从对方刚削完皮、果肉完整泛着水光的苹果上咬了一大口,清脆多汁。
邱刚敖玩蝴蝶刀的技巧堪称一绝,用在削水果上,简直是职业水准,他被抢了苹果也不恼,只是默默收回手,指间那柄精巧的蝴蝶刀如活物般灵巧一转,便消失在他指间。
“陈泰龙找过你吗?”陆离一边咀嚼着清甜的苹果,一边问道。
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差点把那个家伙给忘了,现在见到韦吉祥,才想起这笔账该清算了。
韦吉祥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回答:“没有!我听说洪泰最近和王宝那边起了冲突,两边现在打得不可开交,陈泰龙吓得一直躲着不敢出门,根本抽不出身来找我麻烦了。”
陆离点点头,心里已然明了。这多半是王宝事后仔细调查了他们几人的背景,发现自己竟被陈泰龙那个蠢货当枪使,差点捅出大篓子。
以王宝那一点就炸的火爆性子,这口气是绝对忍不下去的,再加上陈眉那护犊子的性格,两边爆发冲突是必然的结果。
陈泰龙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收拾他易如反掌。但眼下他们洪泰与王宝的冲突,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陆离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里,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转向安静坐在角落的阿积。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阿积,你跟了王宝那么久,知道他藏毒的具体地点吗?”
阿积闻言抬起头,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思索,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和哑巴向来只负责替王宝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至于他的毒品生意,都是交给一个叫丧狗的心腹在打理。具体的位置...我不太清楚。”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若是需要,我可以想办法查一查。”
陆离知道,阿积是个纯粹的武痴,除了练武和杀人,对别的都不太上心,正因如此,王宝对他并不设防,却也只把他当作一把好用的刀。
直到那次在擂台上,王宝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这才让阿积彻底寒了心。如今要他去查王宝的底细,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陆离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眼神渐深。她很清楚,王宝表面上是个莽夫,实则心思缜密。否则也不可能一次次从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中脱身。
她依稀记得港版电影结局里,王宝到最后都逍遥法外,反倒是他的妻儿成了替死鬼...
“那就辛苦你去查一查了。”陆离吩咐完又转而看向另一侧的邱刚敖:“阿敖,洪泰那边就麻烦你多费心。带着你的兄弟盯紧陈泰龙的动向,我就不信他这个出了名的浪荡子,能一直憋在家里不出门。”
陈泰龙贪财好色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更何况...陆离眯起眼睛,她记得陈泰龙名下确实有个制毒工厂,准确来说是个提纯基地,而法人代表似乎正是韦吉祥。
她的目光扫过包厢另一侧,见Ruby正陪着Sandy玩得开心,并没有留意这边的谈话,便朝韦吉祥招了招手。
“吉祥。”陆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过来坐,“听说你和陈泰龙合伙做了点生意?”
韦吉祥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坐下,老实回答:“是的,老板。之前陈泰龙说是感谢我救过他,要带我发财,就一起开了家录像带工厂,主要做点盗版电影和...那种片子。”
陆离指尖轻轻点着沙发扶手,沉吟道:“现在陈泰龙躲着不敢出门,你在那个厂子里,可有信得过的人?”
韦吉祥立即点头:“有的,负责制作录像带的那个主管,我曾经帮过他大忙。不过...”他有些犹豫,“若是太危险的事,恐怕他...”
“不必担心。”陆离微微一笑,“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只需要他留意一下厂里的异常情况——比如哪些地方是普通员工不能进入的,最近有没有什么生面孔频繁出入。”
韦吉祥听到这里,脸色微微发白,声音不自觉地压低:“老板,那工厂...是不是有问题?我之前就觉得奇怪,既然那么赚钱,陈泰龙怎么会轻易让我挂名...我是不是...被他当枪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