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因为蒋天生的话躁动起来,身为当家人的骆驼自然不好继续沉默。
他没有看身后自家那些红了眼的小弟,而是朝着蒋天生的方向拱了拱手,脸上甚至挂着一丝看似真诚的叹服。
“蒋先生”他开口,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火气“刚才这一场,没话说,这位兄弟的身手,我骆驼服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将东星众人脸上的不甘与洪兴那边的亢奋都看在眼里,才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今天这个局面,真要是为了一个擂台全面开战,血流成河,道上朋友会笑我们东星和洪兴,为了点意气就忘了捞食的本分,不值得。”
骆驼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隐藏在荃湾的那批货被扣下,这笔账他心里记着。
但要是为了这些东西就跟洪兴全面开战,他骆驼还没那么蠢。
先不说要烧掉多少真金白银,填进去多少兄弟的性命,光是想想那些在一旁帮腔、怂恿东星出手的社团老大,骆驼就心里门清——哪一个是真心替东星着想?不过是一群嗅着腥味儿的鬣狗,就等着东星和洪兴这两头猛虎拼个你死我活,好扑上来捡现成的便宜。
他说这话并不是他怕了洪兴,他只是给了蒋天生一个台阶,也点明了利害关系。他骆驼是顾全大局,不想那些个小人动他们两家的蛋糕。
不过很快,他话锋又是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态度:“不过,擂台是擂台,规矩是规矩。刚才那一场,是洪兴赢了彩头,我东星认。但无上的事就这么算了,我身后这帮兄弟心里这口气平不了,蒋先生您那边,想必也没尽兴。”
“所以,我的意思是这样”骆驼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目光锐利地看向蒋天生,“我们加赛三场。三局两胜,给年轻人多些机会,也让我们把这场子搞得热热闹闹的。”
“至于赌注嘛……”骆驼脸上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除了台面上的,我们不如再添点彩头,玩个盘外赌。蒋先生,您看如何?既分高下,也决实惠,这才有意思。”
蒋天生这才缓缓落座,目光平和地迎向骆驼:“骆哥说得在理,江湖事,和气生财最重要,加办上赛三场,热闹热闹,我没意见,既然是骆哥提的彩头,我洪兴奉陪到底,只是这一次的擂台要求骆哥最好要说个清楚,再有这样的纠纷,我洪兴可担不起东星的怒火啊。”
他话音一顿,会场内的空气仿佛又凝固了几分。骆驼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瞬,这蒋天生还真是难对付的紧,嘴巴也不饶人。
蒋天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压得低了些,却清晰地传到骆驼耳中:“不过,既然要玩盘外赌,不如玩得再大一点,尽兴些。骆哥你最近……好像丢了点东西,挺着急上火的,是吧?”
骆驼的眼皮猛地一跳,瞳孔微缩。蒋天生果然知道了那批货的事!看来洪兴已经发现那批货的藏匿处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等着蒋天生开价。
“那批货在我洪兴手里也就是一堆占地方的废品。”蒋天生说得轻描淡写,“我们洪兴的规矩,不碰那玩意儿,拿着也烫手。不如这样,就用那批货,赌你东星在深水埗的两个码头仓库,外加……通菜街的两个铺面。骆哥,你觉得这个彩头,够不够分量,帮你找回你‘丢’的东西?”
陆离隐晦的扫了一眼蒋天生,唇角上扬起来,看样子她盘外挣钱的机会来了啊!
深水埗的码头仓库是东星重要的物流枢纽,通菜街的铺面更是油水丰厚的肥肉!蒋天生这哪里是赌,分明是趁火打劫,要剜东星一块心头肉!
而且蒋天生要的地盘,安排得极有深意。深水埗是靓妈的地盘,她本就是铁杆的“蒋家派”,两个码头仓库划给她,既是犒赏心腹、巩固根基,也是做给所有堂主看——跟着我蒋天生,就有肉吃。
都说洪兴战力强,但所谓出打仔也是说四九那些底层小弟,真的站在巅峰的打手,太子算一个,泰国的车宝山算一个,韩斌和大飞也算能打,但韩斌一心挣钱,很久没有亲自下场动手了,而且他打架风格也不适合打擂,至于大飞,他今天没来,估计来了蒋天生也不放心他上,他这人多少有点不靠谱在身上的。
所以除了太子,还能上场的就只有她这边的人了,只是不知道蒋天生这次又打算给她些什么利益,还有这拳馆里的大佬们,也可以薅一些羊毛嘛!
沉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整个会场落针可闻。最终,骆驼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江湖气十足的豪爽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
“好!蒋先生快人快语!就按你说的办!三场加赛,赌注就是我东星的仓库、铺面,换蒋先生手里的那批‘废品’!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蒋天生微笑着点头,举起了茶杯,以茶代酒。
两只茶杯在空中虚碰了一下,清脆的响声敲定了这场涉及巨大利益的盘外赌局。
场内顿时又热闹起来,不少人开始猜测两边上台的选手,两边开的盘口也重新打开,准备接受新的赌注。
“看来蒋先生又需要我的帮助了?”陆离未等蒋天生开口,便笑吟吟地望过去。
蒋天生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了然,他亲自斟了一杯酒,推到陆离面前:“不知道陆小姐这次,想要我付出什么样的‘诚意’?”
陆离也不绕弯子,红唇微启,轻飘飘地掷出筹码:“我要葵青的一个码头,还有一条通往东南亚的……安全路线。”她特意在“安全”二字上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已经落座的韩斌。
蒋天生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他呵呵一笑,不置可否:“陆小姐的胃口让蒋某惊讶,一条航线牵扯的可不止是我自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但赢下这一局,蒋先生能得到的好处,又岂是条航线能比的?”陆离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开的价,永远配得上我创造的价值。”
上一次蒋天生与骆驼的盘外赌注是什么,陆离并不清楚,因此蒋天生给出房产和酒吧时,她便爽快答应了。但这一次不同,她很清楚蒋天生即将到手的是何等庞大的利益,自然要狮子大开口
她的工厂出产的货物,走正规渠道出口或者本地出售根本赚不到多少钱,而真正赚钱的“特殊商品”,例如那些精度超出管制范围的电子元件,或是某些不便公开来源的稀有材料,则急需一条能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的、隐秘的血管来输送。
荃湾的码头鱼龙混杂,监管松散,正是绝佳的节点,她看似要的东西没什么实际价值,但这条“安全”的走私路线,意味着打通了沿途所有关节,是比黄金更珍贵的无形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