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记忆回响”幻影,不再是散乱无序的碎片。它们凝聚、扭结,形成了一支由光影构成的、残缺不全的“军队”虚影,踏着无声却震撼人心的步伐,朝着陈默等人所在的方向“推进”!刀光剑影、法术流光在其中闪烁,肃杀之气凝若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更诡异的是,在这支“光影大军”的后方,废墟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凝实、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如同指挥塔般的模糊虚影。它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号令”,引导着这片区域的记忆回响朝特定方向聚拢、活化!
“是‘回响聚合体’!有东西在主动梳理和操控这片区域的残念!”荆十三娘脸色发白,“这东西很难对付,它本身可能没有实体,但能操控大量回响能量进行精神冲击甚至形成短暂的‘能量实体’攻击!而且对物理攻击抗性极高!”
“不能被它们围住!”陈默当机立断,“铁头一号二号,调头!往西北,避开正面!所有人,准备应对精神冲击!”
两只噬铁兽在指令下,有些慌乱地拉着拖橇转向,朝着西北方向(也是“龙骨台”大致方向)加速奔跑。拖橇在废墟间颠簸,速度提升有限。
后方,那片光影大军的速度却似乎在加快,并且开始分化出一股股小型的“骑兵”虚影,从侧翼包抄过来!它们蹄声如雷(幻听),卷起尘土(幻视),气势汹汹!
“它们要包围我们!”虎妖怒吼,身上妖气升腾,随时准备扑击。但面对这种虚实难辨的敌人,物理攻击效果存疑。
苏柒柒将赤珏的清光竭力扩散,笼罩住整个拖橇和附近区域,试图净化抵抗回响的侵蚀。清光与冲在最前方的光影虚影接触,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虚影明显变得淡薄、不稳定了一些,但数量太多,赤珏的清光如同怒海中的小舟,摇摇欲坠。
陈默的大脑飞速运转。系统绑定的方法对单个执念碎片有效,但对这种规模庞大、被聚合操控的回响大军呢?擒贼先擒王!那个幽蓝色的“指挥塔”虚影,很可能就是关键!
“系统!锁定后方那个幽蓝色聚合虚影!分析其性质,评估绑定或干扰可能性!”
【目标扫描:【活跃的记忆回响操控节点(未知性质)】。能量级:中等偏上(介于筑基后期与金丹初期之间)。构成:高度凝练的战场残念与未知外源引导意志的混合体。】
【绑定评估:风险极高!目标具有较强自主意识及操控大量子单元(回响幻影)的能力,强行绑定成功率低于10%,且可能引发其操控的所有回响能量反噬。】
【干扰方案(推荐):可利用【镇渊】剑意(对邪祟、异常精神体特攻)或赤珏清光(净化、安抚)对其核心进行精准打击\/干扰,破坏其引导结构。或,尝试‘批发’其直接操控的、最强大的几个‘子单元’(回响幻影头目),引发其指挥系统混乱。】
干扰!破坏指挥结构!
“柒柒!集中赤珏力量,瞄准那个蓝色虚影!干扰它!”陈默喊道,同时自己也握住【镇渊】剑,将恢复不多的灵力注入,激发剑意。“荆执事,虎妖,烈风,你们对付靠近的实体化能量攻击(如果出现)!小银,保护柳姑娘和伤员!”
苏柒柒点头,双手紧握赤珏,清光不再扩散,而是如同探照灯般凝聚成一道乳白色的光束,跨越数十丈距离,精准地照射在那个幽蓝色的“指挥塔”虚影上!
滋——!
如同冷水泼进热油锅,幽蓝虚影被赤珏清光照射的部位剧烈波动起来,发出无声的、充满愤怒与痛苦的尖啸(精神层面)!它引导回响大军的“动作”明显出现了迟滞和混乱,侧翼包抄的光影骑兵速度减缓,阵型开始松散。
有效!
陈默抓住机会,【镇渊】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并非直接攻击幽蓝虚影(距离尚远且可能被规避),而是如同游龙般,冲入那片光影大军中,专门斩向那些看起来体型较大、能量波动较强的“头目级”幻影!
剑光过处,淡金色的剑意与残念能量激烈冲突,一个个“头目”幻影被斩得支离破碎,化作光点消散!虽然很快又有新的幻影从回响中生成,但指挥链条的短暂断裂,使得光影大军的协同性进一步下降。
就在这时,那幽蓝虚影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它放弃了精细的操控,整个虚影猛地膨胀、扭曲,从中射出数道粗大的、幽蓝色与暗红色交织的能量触须,如同鞭子般抽向拖橇!这些触须不再是纯粹的幻影,而是凝聚了部分实体能量的攻击!
“小心!”荆十三娘甩出最后两枚破甲锥,钉向其中一道触须,却被轻易弹飞。虎妖和烈风咆哮着扑上,妖力爆发,利爪撕扯,勉强挡住了两道触须,但也被震得连连后退,妖气涣散。
还有两道触须,一道抽向拖橇本身,一道则刁钻地绕开正面,直取正在全力维持赤珏清光的苏柒柒!
“休想!”陈默目眦欲裂,此刻【镇渊】剑尚未飞回,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块几乎废弃、只剩一点点微弱波动的星辰钢碎片(之前从剑上取下),将剩余的所有灵力连同刚刚恢复的一丝【镇渊】剑意,全部灌注其中,朝着抽向苏柒柒的那道触须狠狠掷去!
“给我破!”
闪烁着最后一点银芒的碎片,如同一颗逆行的流星,撞在了幽蓝与暗红交织的触须上!
噗嗤!
碎片深深嵌入触须,其内部残存的最后一点破邪之力被彻底激发,轰然炸开!银色的光芒如同一朵小花,在触须上绽放,竟将那触须硬生生炸断了一截!断裂处嗤嗤作响,邪能被净化,幽蓝虚影再次发出痛苦的尖啸!
抽向拖橇的那道触须也被荆十三娘和小银合力干扰,擦着拖橇边缘掠过,将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焦痕。
趁此机会,苏柒柒强忍着灵力与精神力的双重透支,再次将赤珏清光凝聚,狠狠“钉”在幽蓝虚影的核心位置!
幽蓝虚影剧烈颤抖,颜色迅速黯淡,其下连接的、那片庞大废墟区域的回响能量开始失控、暴走!光影大军彻底失去了统一指挥,有的在原地打转,有的互相冲撞,有的则开始无差别地向四周释放残留的能量冲击,场面一片混乱。
“就是现在!冲出去!”陈默召回【镇渊】剑(剑身光芒更黯),催促铁头一号二号。
两只噬铁兽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不用过多指令,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拖橇,在失控的光影与能量乱流中,险之又险地穿行,朝着西北方向亡命奔逃。
他们身后,那片废墟区域彻底变成了能量与幻影的狂暴旋涡,幽蓝虚影在其中挣扎、嘶吼,最终被暴走的回响能量彻底吞没、湮灭……
狂奔出数里,直到后方那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逐渐减弱、消失,众人才敢稍微放缓速度。铁头一号和二号累得口吐白沫(夸张),趴在地上直喘粗气。拖橇上的众人也是惊魂未定,人人带伤(主要是精神冲击和轻微的能量擦伤)。
陈默检查了一下星辰钢碎片——彻底化为了灰色的粉末,随风飘散。又看了看手中光芒黯淡、剑灵仿佛陷入深度沉睡的【镇渊】剑,心中一阵抽痛。这次损失不小。
苏柒柒更是虚弱得几乎站不稳,赤珏的光芒也变得极其微弱,需要长时间温养。
“刚才那东西……是什么?”柳青青后怕地问道。
“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回响聚合……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或者‘寄生’了的残念核心。”荆十三娘喘息着分析,“它最后爆发的能量里,有很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感觉。”
陈默和苏柒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猩红巨眼。”两人异口同声。
虽然形态和能量性质有所不同,但那种疯狂、混乱、充满侵蚀欲的本质,如出一辙!是猩红巨眼的力量渗透到了古战场的记忆回响中?还是它制造或控制的某种“爪牙”,在利用战场的残念力量?
“它比我们想象的更难缠……而且,似乎能通过不同的方式追踪或影响我们。”陈默面色凝重。巢穴里是直接的吞噬,这里则变成了更隐蔽的操控和污染。
“必须加快速度了。”苏柒柒看向西北方向,“只有尽快到达龙骨台,找到线索或力量,我们才有可能摆脱它,甚至……反击。”
休息片刻,处理了伤势,众人再次上路。只是气氛更加沉重,噬铁兽的脚步也显得疲惫不堪。
陈默看着前方未知的旅途,又看了看自己仅剩的15点能量,以及几乎失去战斗力的两大依仗(【镇渊】剑和赤珏),还有两只累成狗的“出租车司机”。
他叹了口气,难得没有吐槽。
只是在心里,对那个阴魂不散的“房东”,竖起了第一千零一次中指。
并且,将“给房东做个彻底的大手术”,默默提升到了人生目标的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