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喧闹了一日的少阳派渐渐安静下来。
回廊拐角处，李莲花牵着璇玑的手，依依不舍。
“真要去跟玲珑睡啊？”李莲花声音低低的，带着明显的委屈。
“嗯，”璇玑点头，脸也有些红，“爹爹和玲珑都说，成婚前一夜，新人不能见面。”
“那是凡间的规矩……”李莲花嘀咕，却也知道拗不过。
他将她轻轻拉近，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相闻：“那……再亲一下。”
这个吻比往常更加缠绵深入，带着明日即将礼成的渴望与今夜不得不分离的难耐。
李莲花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气息渐渐有些不稳，唇齿间的厮磨也变得滚烫。
就在他险些控制不住想要加深这个吻、或是干脆把人拐跑时，远处传来了玲珑清脆的呼唤：
“璇玑——！该回来啦——！”
两人倏地分开。
璇玑脸颊绯红，气息微乱，眼睛却亮得惊人。
李莲花也好不到哪里去，耳朵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胸口起伏。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股躁动，声音有些沙哑：“去吧。”
璇玑踮起脚，又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小声道：“等明天……你的礼物。”
李莲花眼睛瞬间亮了，像落入了星辰。
“到时候，”他凑到她耳边，气息灼热，带着笑意和一丝危险的暧昧，“你可不许拒绝。”
璇玑心跳如鼓，却勇敢地回望他，眼神清澈而坚定：“不会。” 她顿了顿，声音更小，却带着压不住的雀跃与好奇，“莲花花送的礼物……我、我等好久了。”
想到明天那神秘的“礼物”，想到“到时候”可能发生的事，李莲花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头顶，脸颊发烫，身体也有些僵硬。
“快、快去吧。”他嗓音更哑了，几乎是把她轻轻推离自己身边一点，“再不走……我怕我……”
璇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踮起脚又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小声说：“就……就今晚。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李莲花眼睛亮了亮，抓住她话里的关键：“以后每天都不分开？”
璇玑红着脸，用力点头：“嗯！”
最后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跑向玲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莲花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回廊尽头，才长长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他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奈地苦笑一声。
转身，他没回新房，而是径直去了后山的冷泉。
这个冷水澡，洗得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李莲花回到暂居的屋子，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狐狸精正趴在他床角垫子上，睡得四仰八叉。
“狐狸精，”李莲花把它捞过来，拿起明天要给它戴的大红花比划，嘴里念念有词，“你女主人今晚不回来了，就剩咱俩了………”
狐狸精被摆弄得不耐烦，睁开眼，用一种“没出息”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又把头埋进爪子下面。
“你女主人今天真好看，是不是？”
“等明天过了，她就能天天跟咱们住一块儿了。”
“你想不想她？反正我想死了。”
“这才分开不到一刻钟，我就觉得屋里空得慌。”
狐狸精被摆弄着戴上大红花，生无可恋地翻了个白眼，喉咙里发出“呜”的一声，眼神里写满了“腻歪”、“肉麻”以及“想睡觉”的无奈。
李莲花毫不在意，继续沉浸在甜蜜的烦恼里，把狐狸精打扮得“花枝招展”，直到它忍无可忍，跳下床钻到桌子底下，用屁股对着他。
李莲花也不在意，继续对着狐狸精：“明天就好了，明天她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媳妇儿了，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想抱多久就抱多久……还有礼物……”
想到“礼物”，他又忍不住脸热心跳，赶紧打住，把大红花给迷迷糊糊的狐狸精系在脖子上，叹道：“睡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把你打扮得精神点，好送你女主人出嫁。”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躺在榻上，望着窗外明月，却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另一边，璇玑和玲珑挤在一个被窝里，同样兴奋得睡不着。
“璇玑，李大哥到底给你准备了什么神秘礼物呀？神神秘秘的。”玲珑好奇地问。
璇玑把脸埋进被子，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声音闷闷的，却满是期待：“我也不知道……但是莲花花说，要成婚才能看。我……我等了好久啦！”
姐妹俩嘀嘀咕咕说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整个少阳派，似乎只有狐狸精脖子上系着大红花，睡得最香。
次日，天朗气清，红霞满天。
少阳派正殿前的广场上铺满了红绸，宾客如云——各派掌门、长老、璇玑的师兄师姐们齐聚，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漆木山和芩婆坐在高堂左侧，红光满面；褚磊坐在右侧，神色虽仍有些复杂，但看着女儿一身嫁衣的模样，眼底终究是欣慰居多。
吉时将至。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望去，只见罗喉计都一身玄底暗金纹的郑重服饰，缓步走入。
他收敛了所有魔息，面容依旧冷峻，但眉宇间难得透着一丝温和。
他走到璇玑闺房外，微微屈身。
房门打开，一身凤冠霞帔的璇玑被玲珑扶着走出来。
红纱遮面，但仍能看见她明亮的眼睛。
罗喉计都在她面前蹲下身。
“兄长？”璇玑轻声问。
“上来。”罗喉计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今日，兄长背你出嫁。”
满场宾客都静了一瞬。
战神出嫁，由魔尊兄长亲自背出门——这场面，怕是千古难见。
璇玑眼睛一热，在玲珑的搀扶下，伏到了兄长宽阔的背上。
罗喉计都稳稳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正殿。
红毯两旁，众人纷纷让道，目光中带着惊叹与祝福。
李莲花早已等候在殿前。
他今日一身大红喜服，衬得面如冠玉，长身玉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眼神紧紧追随着那个被罗喉计都背来的红色身影。
在宾客席的角落，禹司凤一袭青衫，安静地坐在少阳派弟子之中。
他看着红毯上那一幕，看着璇玑伏在兄长背上那全然信赖的模样，看着她走向那个红衣耀眼的新郎，眼神有些恍惚，又有些释然的怅惘。
梦终究是梦。
他对自己说。
十世追寻，或许只是为了让他亲眼见证这一刻——见证她真正幸福的模样。
忽然，一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司凤抬眼，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笛飞声不知何时站到了他附近，抱着刀，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他，尤其在看到他与李莲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时，那目光更冷了三分。
“看什么？”笛飞声声音不高，却带着警告，“那是李相夷的女人。”
司凤一怔，下意识想解释：“我……”
“十世都没追上，这辈子更没戏。”
笛飞声打断他，语气平淡却戳心，“李相夷那人，看着大度，心眼小得很。你再多看一眼，”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用他动手，我先替他清理了。”
司凤：“……” 他默默收回了视线，端起茶杯，眼观鼻鼻观心。
笛飞声满意了，抱着刀继续扮演冷酷门神，心里却想着：回头得让李莲花加钱，这活不仅得防着抢亲，还得防着小白脸惦记。
宾客中，司命与腾蛇缩在角落。
腾蛇抓了把瓜子，边嗑边嘀咕：“啧啧，战神出嫁，魔尊背轿……本神君活了这么多年，头回见这场面。”
司命拿着命簿，笔尖悬空，一脸为难：“这……这姻缘线实在复杂，小仙不知该如何下笔啊。”
“写什么写，”腾蛇吐掉瓜子壳，“天道都认了，你操什么心。吃你的席！”
此时，罗喉计都已将璇玑背至殿前，稳稳放下。
李莲花上前一步，向罗喉计都郑重一揖：“多谢大舅哥。”
罗喉计都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退至一旁的高位落座——那是仅次于三位高堂的位置。
“吉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