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迅如流星,裹挟着纯正的道家真气,没有丝毫妖力,却锐利得让白箬莱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脸色第一次失去了从容,不得不放弃钳制白玖玖,狼狈地侧身躲闪。
“铛!”
剑尖刺在坚硬的石柱上,火星四溅。
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冲进大殿,稳住身形,正是年轻道士云霄。他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握着桃木剑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不许你伤害她!”他挡在白玖玖身前,对着白箬莱怒目而视。
整个长老殿死一般寂静。
所有狐族都愣住了,包括准备行刑的白峰。
一个人类?
一个修为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类道士,是怎么闯过青丘层层守卫,甚至穿过了连飞鸟都无法逾越的迷踪大阵,直接出现在长老殿的?
“你是谁!”白箬莱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杀机。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被打断,让他出离了愤怒。
“清风观,云霄!”
“好一个清风观!”白峰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人类!你竟敢擅闯我族圣地!来人,把他给我碎尸万段!”
护卫们得到命令,立刻舍弃了白玖玖,转身朝云霄扑去。
云霄毕竟年轻,实战经验不足,面对如狼似虎的青丘护卫,瞬间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白玖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但她立刻意识到,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在云霄拼死为她争取到的这片刻混乱中,她没有去帮他,而是猛地转身,目光死死锁定主位上的白沧澜。
“大长老!”她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白箬莱在青心镜上动了手脚!他靠近镜子的时候,袖中闪过一道白光!他在作弊!”
声音凄厉,回荡在喧闹的大殿中,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白箬莱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没想到,自己那快到极致的小动作,竟然被白玖玖捕捉到了。
“妖言惑众!”他怒喝一声,不再理会云霄,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扑向白玖玖,“我先杀了你这个叛徒!”
他五指成爪,直取白玖玖的天灵盖。这一击,蕴含了他八尾狐妖的强大妖力,存了必杀之心。
白玖玖瞳孔收缩,想躲已是来不及。
就在这生死一瞬,一声沉重的闷响传来。
“咚!”
白沧澜将手中的木杖,轻轻往地上一顿。
一股无形却磅礴如海的力量,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扑向云霄的护卫们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纷纷被震得东倒西歪。
而冲向白玖玖的白箬莱,则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距离白玖玖的头顶仅有分毫之差。他脸憋得通红,全身妖力被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狐族都惊恐地看着他们的大长老。他们从未见过大长老出手,也无法想象,这看似行将就木的老者,体内竟蕴含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白沧澜缓缓站起身,浑浊的眼睛里,再无一丝疲惫,只剩下如深渊般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没有看白玖玖,也没有看被定在空中的白箬莱,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殿门口的云霄。
“孩子,辛苦你了。”他的声音温和了许多,“老夫让你在阵外等了那么久,没冻坏吧?”
云霄愣住了,他收起剑,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没……没有。前辈,您……您是?”
“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老狐狸。”白沧桑笑了笑。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白玖玖也彻底懵了。大长老……认识云霄?是他让云霄进来的?
白箬莱的眼中则闪过一丝绝望的惊恐。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剧烈地挣扎,却无法挣脱那无形的束缚。
白沧桑终于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箬莱。”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鼓,狠狠砸在白箬莱的心上。
“你很聪明,也很谨慎。”白沧澜缓缓踱步,走到青心镜前,“你知道青心镜能照见本心,所以你早就为自己准备了一件宝物。”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镜面。
“遮天玉,上古异宝,佩戴于身,可混淆天机,蒙蔽人心。用一丝妖力催动,便能将心中预设的‘假象’,变成青心镜眼中的‘真实’。”
白沧澜转过身,看着面无人色的白箬莱。
“你做得很好。就连我也差点被你骗过去了。若不是玖玖这孩子心性坚韧,又对你早有防备,看得仔细,或许今天,真就让你得逞了。”
白箬莱浑身剧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大长老什么都知道。
他刚才的愤怒,他的判决,都只是在演戏。他在等,等自己得意忘形,露出破绽。
“大长老……您……”白峰结结巴巴地开口,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以为,老夫真的老糊涂了吗?”白沧桑冷哼一声,那恐怖的威压再次降临,压得白峰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老夫执掌青丘五百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那点小心思,从他走进这大殿的第一步起,老夫就看透了。”
白沧桑的目光扫过所有护卫,声音冰冷:“还有你们!身为青丘护卫,不辨是非,人云亦云,险些助纣为虐!等此间事了,都去刑堂领罚!”
护卫们噤若寒蝉,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最后,白沧桑的目光落回白箬莱身上。
“箬莱,你袖中的‘遮天玉’,是打算什么时候收回去?”
白箬莱彻底绝望了。他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被那无形的力量缓缓放回地面,瘫软在地。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疯狂和不甘,“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青丘!人族贪婪卑鄙,凭什么占据着大好河山,而我们只能蜷缩在这苦寒之地!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我有什么错!”
“你的错,在于你选错了路。”白沧桑摇了摇头,“你勾结魔族,无异于与虎谋皮。你可知,一旦人魔通道打开,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妖族!”
“我没错!我没错!”白箬莱突然嘶吼起来,“是你们太懦弱!是你太迂腐!白沧澜,你这个老不死的,早就该把位置让出来了!”
他状若疯魔,猛地催动全身妖力,企图自爆。
白沧桑只是轻轻一抬手。
“定。”
一个字,白箬莱全身的妖力瞬间被封印,整个人像一座雕塑般僵在原地,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白沧桑走到他面前,伸手从他袖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白色玉佩。
那便是遮天玉。
他将玉佩收起,转身看向还处在震惊中的白玖玖,眼神重新变得温和。
“孩子,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