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霖珏的额头烫得吓人。
白玖玖将手放在他额上，指尖像碰到炭火，立刻缩回来。她咬住下唇，心跳得飞快。
箭上有毒。
她早该想到的。能派出这么多杀手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武器上动手脚？
白玖玖站起身，走到洞口张望。月光下，山崖底部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些黑衣人没走。
他们在附近搜查，迟早会找到这里。
白玖玖转身回到夜霖珏身边，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滚下，打湿了衣领。
“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
退烧需要药草，但这山崖底下能有什么？她刚才找了一圈，连颗像样的草药都没见着。
白玖玖脱下外衫，走到洞口外的小溪边。月光映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她将衣服浸湿，拧干，快步回到洞里。
夜霖珏躺在地上，呼吸粗重。白玖玖跪在他身边，将湿布敷在他额头上。
滚烫的温度很快将布料烤干。
白玖玖又走出去，重新打湿衣服，回来继续敷。
如此反复，她不知跑了多少趟。
夜色更深了。风从洞口灌进来，带着秋天的寒意。白玖玖搓了搓手臂，继续给夜霖珏降温。
她的手指冻得发僵，却不敢停下。
夜霖珏突然动了动，嘴里发出含糊的呓语。
“别……别走……”
白玖玖愣住。
“别走……”夜霖珏的眉头皱得更紧，手在空中抓了几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白玖玖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很烫，掌心全是汗。但握得很紧，像怕她跑掉。
“我不走。”白玖玖低声说，“我在这。”
夜霖珏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
白玖玖看着他的脸，鼻子一酸。
白玖玖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那个被霉运缠身、面无表情的皇子，对她说：“留下吧。”
当时她以为只是运气好，捡了条命。
现在看来……
白玖玖摇摇头，不敢往下想。
她抽出手，重新去打湿布料。
回来时，夜霖珏又在说梦话。
“乳娘……对不起……”
白玖玖动作一顿。
“都是我的错……”夜霖珏的声音带着痛苦，“我不该……不该……”
她将布敷在他额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没事了，都过去了。”
夜霖珏安静下来。
白玖玖松了口气，靠在洞壁上闭目养神。体内的妖力消耗太大，她需要恢复。
闭上眼没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
白玖玖猛地睁眼。
脚步声很轻，但踩在碎石上发出的声音还是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站起身，走到洞口边缘。
月光下，两个黑衣人正往这边走来。他们手里提着灯笼，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这边有山洞。”其中一人说。
“进去看看。”
白玖玖退回洞里，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夜霖珏。
她不能让他们进来。
黑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白玖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妖力开始运转。
三条赤色的尾巴从身后冒出，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她抬起手，妖气凝成一根藤蔓，悄无声息地伸出洞口。
黑衣人走到洞口前，举起灯笼往里照。
就在这时，藤蔓猛地缠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拽——
那人摔倒在地，灯笼滚出去老远。
“什么东西！”另一个黑衣人拔出刀，朝洞口冲来。
白玖玖等他进来，尾巴一扫，将他拍飞出去。那人撞在崖壁上，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第一个黑衣人爬起来，还没站稳，白玖玖已经冲到他面前。她抬手一掌，妖力灌注其中，直接打在他胸口。
那人喷出一口血，倒地不起。
白玖玖收起尾巴，拖着两具尸体走远，扔进草丛里。
回到洞里，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但外面还有更多黑衣人，她不敢放松，她再洞口设置了障眼法，一般人无法再找到这个山洞。
白玖玖擦了擦额头的汗，站起身继续照顾夜霖珏。
天快亮的时候，她的体力已经快撑不住了。
白玖玖靠在洞壁上，眼皮一点点地合上……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夜霖珏的烧还没退，再这样下去，他会死。
白玖玖握紧拳头。
不行的话只能出去拼死一搏了。
她站起身，走到洞口。晨雾笼罩山谷，看不清远处的情况。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
白玖玖警觉地盯着雾气深处。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一队人马从雾中冲出来。
为首的是林风。
白玖玖松了口气，差点坐倒在地。
“玖儿！“林风翻身下马，看见她脸上的血迹，眼里闪过震惊，“你没事吧？殿下呢？”
“在里面。”白玖玖让开身子。
林风冲进洞里，看见躺在地上的夜霖珏，脸色大变。
“殿下中毒了，必须马上送回去。”白玖玖说。
林风点头，招手让人进来抬人。
几个侍卫小心翼翼地将夜霖珏抬上担架。夜霖珏紧闭着眼，脸色苍白得吓人。
白玖玖跟在旁边，看着他被抬上马车。
“玖儿，你也一起上去。”林风说。
白玖玖没有二话，直接钻进了马车：“快走吧，殿下撑不了太久。”
队伍启程，往京城方向赶。
白玖玖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的马车。夜霖珏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她紧了紧拳头。
一定要活下来。
***
京城，太医院。
夜霖珏被送进偏殿，太医们围着他忙成一团。
白玖玖站在门外，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情况。
“箭上的毒很复杂，需要时间配解药。”一个老太医擦着汗说。
“要多久？”林风问。
“最快也要两个时辰。”
“那殿下——”
“只能先用药压着。”老太医摇头，“能不能撑过去，就看殿下的造化了。”
白玖玖握紧窗棂。
两个时辰。
她不知道夜霖珏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门被推开，太医们鱼贯而出，去准备药材。
白玖玖趁机溜进去。
偏殿里很安静，只有香炉里的药香在空气中飘散。
夜霖珏躺在床上，脸色比之前更白，呼吸依然急促。
白玖玖走到床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
她低声说，“你不能死。”
夜霖珏没有反应。
白玖玖伸出手，犹豫片刻，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烫，但握得很紧。
“玖儿……”
白玖玖一愣。
夜霖珏没有睁眼，但嘴唇动了动，含糊地吐出两个字。
“别走……”
白玖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不走。”她握紧他的手，“我一直在这。”
夜霖珏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
白玖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