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熔铸区,一股混合着柴火与矿石的热气就扑面而来——比茶焙坊烘焙炉的温度更烈,带着烟火的粗粝感,瞬间驱散了通道里的湿冷。房间比选矿区宽敞许多,地面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隙里还嵌着些暗红色的炭渣,显然是常年生火留下的痕迹。
最醒目的是房间中央的柴熔炉——炉身用深褐色的耐火泥砌成,呈圆锥形,底部粗、顶部窄,炉口直径约半米,边缘被柴火熏得发黑,却透着股古朴的厚重感。炉身外侧刻着简单的云雷纹,纹路里积着浅灰色的炉灰,轻轻一碰就簌簌落下。炉口上方挂着个半旧的牛皮鼓风皮囊,皮囊呈椭圆形,一端连着铜管,铜管斜斜插进炉内,另一端系着根粗麻绳,麻绳末端绑着根木柄,显然是用来拉动鼓风的。
炉旁的木桌上,摆着他们在选矿区筛选出的孔雀石碎块——已经被敲成拇指大小的颗粒,翠绿色的石面上还沾着细微的泥土,旁边放着一筐干柴和一篮黑木炭,干柴是劈好的松木,木炭则是块状的硬木炭,表面泛着油亮的光泽。
墙面挂着一幅用朱砂写在麻布上的《熔铸要诀》,字迹比选矿区的更粗重,像是用狼毫笔用力书写的:“青铜熔点,千八十有三(1083c)。初燃松木,温至八百(800c);复添硬炭,提温至标。风不可急,火不可烈,急则矿未熔,烈则铜氧化”。每句话末尾都画了个小小的熔炉图案,有的画着小火苗,有的画着大火苗,像是在直观标注火候差异。
“先测冷炉温度,心里有个数。”张岚率先拿起桌上的红外测温仪——仪器是复古的指针式,表盘上红色刻度从0c标到1500c,她按下开关,将测温探头对准炉内,指针缓缓摆动,最终停在25c,和室温差不多。“可以开始烧柴了!”她放下测温仪,指了指那筐松木,“松木易燃,火势稳,适合给熔炉预热。”
陈凯撸起袖子,抱起几根干柴塞进炉膛——干柴刚进去,他就掏出打火机点燃纸团,塞进柴堆缝隙里。“噼啪”一声,火苗立刻窜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炉壁,很快就将干柴引燃。赵晓走到鼓风皮囊旁,双手握住木柄,试着拉动了一下——皮囊“呼”地鼓起,一股气流顺着铜管吹进炉内,炉内的火苗瞬间拔高了几分,颜色也从橘红变成了浅黄。
“得控制好拉皮囊的节奏,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夏野凑过来看炉膛里的火势,“太快了进风多,火太烈容易把柴烧透;太慢了进风少,温度上不去。之前茶焙坊控制烘焙温度是等,现在得主动调风,难度更高。”赵晓点点头,慢慢找到节奏——每拉动一次木柄,停顿两秒,让气流均匀进入炉内,炉内的火苗始终保持着半尺高的稳定高度,没有忽明忽暗。
林默则蹲在炉旁,每隔两分钟就用红外测温仪测一次温度:“50c、180c、320c……温度升得很稳!”随着时间推移,炉膛里的干柴渐渐烧成木炭,火色也从浅黄变成了赤红,像是有一团火球在炉内跳动。当测温仪的指针指向780c时,林默突然喊道:“快到800c了!准备加木炭!”
张岚立刻拿起一块硬木炭,对着炉口比划了一下:“得等温度到800c再放,放早了温度不够,木炭烧不起来;放晚了柴烧完了,温度会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测温仪的指针上——790c、795c、800c!当指针稳稳停在800c时,陈凯迅速将几块硬木炭放进炉膛,赵晓也加快了鼓风节奏,皮囊拉动的“呼呼”声和火苗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古老的铸铜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