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汽修厂的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像在敲碎无数细小的玻璃。陈凯刚把消防斧靠在墙角,窗棂突然“笃笃”响——一只乌鸦站在雨帘里,黑得发亮的翅膀上沾着片湿透的信纸,喙部还叼着半块墨渍斑斑的橡皮,像是从哪个文具店叼来的。
“这鸟成精了?”陈凯推开窗,乌鸦立刻把信纸丢进来,扑棱着翅膀冲向路灯,尾羽扫过窗沿时,留下道墨色的水痕,像个没写完的逗号。
信纸是泛黄的牛皮纸,边缘被雨水泡得发卷,上面的字迹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雾岛书店”四个字还留着点青灰色的影子,像快被潮水冲走的礁石。赵晓抢过信纸,指尖刚碰到纸面,那些褪色的字突然像活过来的虫子,往纸页深处缩去,眼看就要彻底消失。
“别动!”她急中生智,掏出兜里的粉色橡皮往纸上擦。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橡皮划过的地方,淡色的字迹像被显影剂唤醒,渐渐浮出深褐色的轮廓——“落字湾3号”五个字越来越清晰,笔画边缘还带着点毛边,像是刚被人用钢笔描过。
“地址出来了!”张岚凑过来看,突然指着地址旁的空白处,“那是什么?”
纸页右下角,一个小小的“?”正在缓慢移动,墨色的弯钩时张时缩,像只探头探脑的小虫子。赵晓用橡皮轻轻碰了碰它,“?”突然往旁边跳了半寸,在纸上留下道浅浅的墨痕,像在躲避。
“会动的问号。”林默打开平板拍照,屏幕上的“?”在照片里定格成普通的标点,可一放回信纸,它又开始爬动,“是某种墨水做的机关,只有在这张纸上才会显形。”
夏野的齿轮手链突然发烫,金属齿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把手链贴近信纸,那些刚显形的字迹突然微微震动,“落字湾3号”的“湾”字右边,竟渗出点银箔色的细缝——像是被齿轮的齿纹刮出来的。
“这地址有问题。”她指尖划过细缝,“‘湾’字少了最后一笔,像被故意抠掉了。”
陈凯的斧柄往墙上的地图敲了敲,计时藤的叶子突然朝着西北方向伸展,叶尖泛着点墨色的光。“导航搜不到落字湾,”他打开手机地图,屏幕上对应方位只有片空白的水域,“但这藤蔓在指路,说明那地方真的存在。”
赵晓把橡皮按在会动的“?”上,粉色方块慢慢吸走了它的墨色,问号渐渐变淡,最后在纸上留下个浅粉色的印子。“它怕我的橡皮。”小女孩歪头想了想,“就像撒谎的人怕被戳穿一样。”
信纸背面突然透出点光,林默把纸页对着台灯,隐约看见淡淡的水印——是个书店的轮廓,屋顶尖尖的像顶巫师帽,门口挂着块看不清字的木牌,屋檐下还停着只乌鸦,和送信的那只一模一样。
“雾岛书店。”夏野摸着齿轮手链,锈粉在信纸上蹭出点痕迹,刚好补全了“湾”字缺失的最后一笔。当笔画完整的瞬间,信纸突然“咔哒”响了一声,边缘弹出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夹子,夹着半张撕碎的地图残片,上面画着条蜿蜒的虚线,终点标着个小小的“?”。
雨还在下,汽修厂的灯泡被风吹得摇晃,在信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五人盯着那张显露出真相的信纸,突然明白这封来自雾岛书店的信,根本不是邀请,而是求救——那些消失的字,会动的问号,都是在说:快来,我们快被忘记了。
赵晓把信纸折好放进兜里,橡皮上沾着的墨色还在发亮。她摸了摸兜里的粉色方块,突然觉得这次的冒险,会比古钟表店的齿轮更奇妙——毕竟,连文字都能跑能躲的地方,一定藏着很多不肯被遗忘的故事。
陈凯扛起消防斧,计时藤的叶子已经指向门外,像根浸了墨的指南针。“走,”他推开门,雨水混着风灌进来,带着股潮湿的墨香,“去落字湾,看看这会跑的字,到底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