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尽头豁然开朗，出现三条岔路，入口都黑黢黢的，像三只沉默的嘴。诡异的是，每条路里都传出脚步声，在空荡的石窟里反复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左边路口的脚步声又轻又急，“嗒嗒嗒”地踮着脚，像赵晓平时追着大家跑的小碎步；右边的则慢悠悠的，鞋底蹭着地面发出“沙沙”声，活像林默思考时拖着脚走路的样子；中间的最轻，“嚓、嚓”两下一顿，和张岚记东西时小心翼翼的步伐分毫不差。
“是陷阱。”林默迅速举起平板，屏幕上的声波图像团乱麻，“频率太规整了，是用我们的脚步声合成的，故意引我们往自己‘熟悉’的路走。”他指着右边路口的声波峰：“你听，这拖沓声比我平时快0.3秒，假的。”
陈凯拎着消防斧往中间路口走了两步，脚步声的回声突然变调，像有人在里面学张岚的步频，却踩不准节奏，显得格外别扭。“老鬼说过‘回声爱学样，却学不会细节’。”张岚翻开病历本，指尖点在某行小字上，“得找它露馅的地方。”
赵晓却突然停在左边路口，小脑袋歪着，像在认真听什么。她蹲下身，耳朵几乎贴到地面，眼睛亮晶晶的：“不对，这里的声音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夏野也蹲下来，侧耳细听。左边的“小碎步”里，除了“嗒嗒”声，确实还混着点更轻的摩擦声，像……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过。
“是橡皮！”赵晓突然拍手，声音里带着发现秘密的雀跃，“这步声里有橡皮拖地面的声音！”她举起自己的粉色方块，在地上轻轻一拖，果然发出相似的“沙沙”声，“昨天在汽修厂，我跟在夏野姐姐后面拖橡皮玩，只有我们五个听见了！”
五人顿时安静下来，再听左边路口的脚步声——那拖沓的摩擦声，确实和赵晓拖橡皮的节奏一模一样，连停顿的间隔都分毫不差。合成的声音可以模仿步频，却仿不出这种只有同伴才知道的小细节。
“石窟学不会这个。”陈凯的斧柄在地上敲了敲，“它能偷脚步声，偷不走我们昨天的下午。”
林默的平板突然对准左边路口，屏幕上的声波图出现了细微的波动，像平静的水面被投进颗小石子：“这里的声波里有‘活’的频率，不是循环播放的合成音。”他推了推眼镜，看向赵晓的眼神里带着点佩服，“还是你耳朵尖。”
赵晓把橡皮往左边路口的方向递了递，像在跟里面的声音打招呼。那脚步声似乎顿了顿，然后变得更清晰了，像在说“这边走”。
“老鬼说‘细节藏真心’。”张岚把病历本翻到新的一页，画了个小小的橡皮，旁边标着“左路信号”，“石窟能模仿大动静，却装不像这些软乎乎的小痕迹。”
夏野想起在镜渊时，也是赵晓的橡皮帮他们找到过真镜子。这孩子总能注意到别人忽略的东西，像颗藏在草丛里的星星，不显眼，却亮得很。
“走左边。”她站起身，扳手在手心转了半圈，“跟着我们自己的声音走，错不了。”
五人往左边路口走时，另外两条路的脚步声突然变得焦躁，频率越来越快，像在不甘心地催促。但左边路口的脚步声始终稳稳的，带着橡皮拖过地面的温柔摩擦，像在前面带路。
赵晓走在中间，故意把橡皮在地上拖得更响些，“嗒嗒”的小碎步混着“沙沙”的摩擦声，和路口里的声音渐渐合在一起，像两支小曲子拼成了一首。
陈凯落后半步，看了眼夏野：“这丫头，比平板还靠谱。”夏野笑了笑，没说话，却把赵晓的手牵得更紧了。
岔路深处的光线慢慢亮起来，脚步声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声响——像很多人在低声说话，又像只有一个声音在重复，等着他们去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这次，五人心里都踏实了不少，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跟着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真心，就不会走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