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最深处的石台,立着三尊白瓷人,釉色莹白如脂,分别是沈砚秋(长衫握墨锭)、苏明远(短褂捧釉料)、铁线先生(布衣捏瓷片)的模样,眉眼间的神态与老照片里的三人一般无二。瓷人底座各有个凹槽,形状分别与林默的墨锭、赵晓的釉料样本、夏野的哥窑瓷片吻合。
“这是要让他们‘和解’啊。”周深指着瓷人间距,“你看,沈先生和苏先生的瓷人隔着半步,铁线先生的瓷人在中间,像在劝架。”
林默先将沈砚秋的墨锭放入凹槽,瓷人手中的墨锭突然“活”了,在石台上轻轻滚动,留下道淡墨痕;赵晓放上苏明远的釉料样本,釉料化开成淡红色,与墨痕交织成蔷薇纹;夏野将哥窑瓷片嵌入铁线先生的凹槽,瓷片的冰裂纹瞬间扩散,将墨痕与釉色圈在中央,像只温柔的手将两者拢在一起。
“咔嗒”三声,三尊瓷人突然缓缓转动,面对面站成一圈,沈砚秋的墨锭对着苏明远的釉料,铁线先生的瓷片悬在两人中间,底座的地砖“轰隆”升起,露出本蓝布封皮的《定窑墨韵》,扉页的字迹带着沈砚秋晚年的温润:“我错了。年轻时总觉得‘心养’才是正道,斥‘血养’为邪术,却忘了墨需砚台(瓷)承托,瓷需墨色点睛——刚柔本就该共生,心与血皆是养分,关键在‘度’,过则成灾,少则无力。”
书页里夹着张三人的合影,是晚年在定窑窑前拍的:沈砚秋的墨锭沾着苏明远的釉料,铁线先生的瓷片上有两人的指印,背后的窑门刻着“和而不同”四字。照片背面写着:“当年的争执,不过是三个老头较劲儿,让后人见笑了。”
赵晓的银簪突然飞向瓷人圈,簪头的光在三人之间流转,墨锭的黑、釉料的红、瓷片的白在光中交融,凝成块三色瓷珠,落在《定窑墨韵》的空白页上,珠面刻着“墨瓷七脉,终要合一”。
“原来他们早就和好了。”林默摸着瓷珠,突然懂了爷爷的用意,“带我们走这一趟,不是找答案,是让我们亲眼看到——分歧不可怕,怕的是不肯转身。”
瓷人底座的暗格还藏着三枚印章,分别刻着三人的字:“砚秋”“明远”“铁线”,合在一起是枚完整的“珠山八友”印。夏野将印章盖在《定窑墨韵》上,朱红的印泥与墨色、釉色相映,像给这段和解画了个圆满的句号。
离开时,周深的相机拍下有趣的一幕:墨影和窑影正蹲在瓷人脚边,用爪子拨弄地上的墨痕与釉色,把两者搅成一团温柔的灰红色,像在模仿三人间的和解。
林默将三色瓷珠放进阴阳瓷的缺口,瓷面突然亮起,映出钧窑的轮廓——那里的窑变色彩斑斓,像在说“下一站,该学‘变通’了”。
赵晓摸着发间的银簪,簪头的焦痕与瓷珠的三色纹路产生共鸣,发出暖暖的光。她轻声说:“沈先生他们,其实是想让我们知道,所有的坚持,最终都该通向理解啊。”
石台的白瓷人还静静站在圈里,夕阳透过天窗照在他们身上,墨锭、釉料、瓷片的影子在地面连成线,像条跨越百年的桥,一头连着过去的争执,一头通向现在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