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山八友的老宅藏在景德镇老城区的巷尾,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巷口的老槐树垂着绿藤,像在给来访者指路。门楣上的“瓷韵堂”匾额,笔法圆润中带着刚劲,与“砚秋堂”的风格如出一辙,显然出自同门之手。
推门的瞬间,熟悉的墨香混着瓷土味扑面而来。爷爷正坐在修复台前,戴着老花镜,手里捏着支细毛笔,给一尊蔷薇瓷瓶补釉。瓶身的蔷薇纹开得正盛,唯独花蕊处缺了块釉,露出白瓷的底色,像在等什么人来点睛。
旁边的砚台上,摆着沈砚秋常用的松烟墨,墨锭边缘磨得发亮;釉料碟里盛着苏明远的“蔷薇红”,色泽温润,正是老坯房地窖里那罐的同款。
“你们来了。”爷爷抬起头,摘下眼镜,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路上没耽搁吧?”他举起瓷瓶,“这是沈先生和苏先生当年合作的半成品,开窑时花蕊突然裂了道缝,他们说‘得等懂“平衡”的人来补’,没想到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赵晓的银簪突然飞向瓷瓶,簪头的光在花蕊处打转。她和林默对视一眼,同时划破指尖,血珠滴落在缺口的瞬间,奇迹发生了——血珠没有晕染,反而顺着瓷纹流动,在花蕊处凝成颗饱满的“花心”,釉色突然变得通透,能看到里面藏着的小纸条。
爷爷用镊子夹出纸条,是沈砚秋写给年轻时候的他的:“技艺无对错,心正即可传。血养非恶,过则成魔;心养非善,虚则无魂。望你教后人‘度’字,方不负墨瓷二字。”
“这就是爷爷让我们找阴阳瓷的原因。”林默摸着瓷瓶,釉面的温度正好,不冷不烫,像沈砚秋和苏明远的理念终于找到了平衡,“他不是要我们选谁对谁错,是要我们懂‘度’。”
夏野翻出《墨瓷合璧考》,发现最后几页是空白的,爷爷笑着说:“这是留给你们的。沈先生说‘每个时代的传承者,都该写下自己的理解’,你们的血补全了瓷瓶,也该补全这本书了。”
周深的相机突然对准墙角,那里站着位白发老人(苏明远的曾孙),正捧着祖传的《窑火笔记》,对着他们笑:“太爷爷临终前说,等阴阳瓷合璧,就把这个给‘墨术传人’,说‘当年的分歧,该让年轻人写个新结局了’。”
笔记里夹着张沈砚秋和苏明远的合影,背后写着:“民国三十八年冬,和解于珠山,共烧蔷薇瓶,待春开。”照片的日期,正是窑变后的第二年——原来他们早就和好了,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世人。
赵晓的银簪落在《墨瓷合璧考》的空白页上,簪头的光映出行字:“墨瓷堂,继往开来。”爷爷说:“这是沈先生当年想好的堂名,他说‘墨瓷同源,该有个共同的家’。”
夕阳透过木窗,照在补好的蔷薇瓷瓶上,花蕊的“血心”在光下泛着温润的红,与沈砚秋的墨、苏明远的釉、爷爷的手艺、还有他们的血,融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
墨影和窑影趴在桌角,正用爪子玩着片蔷薇瓷屑,瓷屑的光在它们鼻尖跳动,像在庆祝这场跨越百年的和解。
“走吧,”爷爷站起身,往厨房走去,“我炖了排骨,用新烧的墨瓷碗盛,你们尝尝——墨香混着肉香,是沈先生和苏先生当年最爱的味道。”
周深突然发现,修复台的抽屉里,放着四支新做的蔷薇瓷笔,笔杆上分别刻着他们四人的名字。爷爷笑着说:“这是给你们的,以后‘墨瓷堂’的故事,该由你们来写了。”
赵晓握着属于自己的那支笔,笔尖的瓷面还带着窑火的余温,像有股暖流顺着指尖淌进心里。她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属于墨与瓷,也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