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发动的轰鸣声震得车库顶落下簌簌灰尘,墨绿色卡车猛地往前窜了半米,赵晓吓得惊呼一声,却被张岚按住肩膀:“没事了,我们能出去了。”
夏野却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里程数,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公里,这个数字和她离开汽修厂那天,偷偷开走老板的报废车时的里程表,分毫不差。她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推开车门,蹲在地上往车底看,果然在传动轴旁边发现个巴掌大的暗格,锁孔形状歪歪扭扭,正是青铜钥匙的匹配款。
“你干什么?”林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加掩饰的警惕。
夏野没回头,指尖在鞋底摸了摸,那块藏着的青铜钥匙被体温焐得发烫。她抠出钥匙时,听见陈凯喊“快开车啊,藤蔓快爬进来了”,可指腹触到锁孔的瞬间,她想起老鬼总说“留一手,才活得久”——当年她就是靠藏在排气管里的备用钥匙,才没被追债的扣住。
“咔哒。”暗格弹开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团队紧绷的神经上。
夏野抽出里面的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下一间:你父亲的赌坊”,字迹狰狞得像用血写的。她攥紧纸条,指节泛白,没注意到林默已经走到她身后,目光像冰锥似的扎在她手上。
“从钟表店到婚祭房,你每次都藏东西。”林默的声音冷得像车库里的铁管,“钥匙藏鞋底,工具箱里的零件从不示人,现在又精准找到备用箱——夏野,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事?”
陈凯扶着方向盘的手顿住了,张岚也停下安抚赵晓的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夏野身上。那些目光里有疑惑,有警惕,像当年工友们看她的眼神——总觉得她偷了老板的钱,藏了客户的零件。
“我都说了是刚发现的。”夏野把纸条塞进裤兜,声音硬得像块铁板,“你们查电路图翻破书的时候,我在车底摸了半小时,看见个锁孔很奇怪不行吗?”
“奇怪到刚好能用青铜钥匙打开?”林默逼近一步,笔记本在他手里翻得哗哗响,“第一间密室的钥匙孔和你工具箱零件吻合,第二间你用锉刀打磨钥匙的弧度刚刚好,现在又找到只有你知道的备用箱——这些难道都是巧合?”
赵晓怯怯地拉了拉夏野的衣角:“姐姐,林默哥哥不是故意凶你的……”
“滚开!”夏野猛地甩开她的手,声音大得吓人。小姑娘被她吼得眼圈发红,往后缩了缩,陈凯立刻把赵晓护在身后,眉头紧锁:“夏野,没必要对孩子发火。”
“我发火怎么了?”夏野像被点燃的汽油桶,突然转向所有人,“你们当我愿意带你们?要不是怕你们死了没人干活,我早自己找出口了!老鬼说的对,人不能信,信谁谁背叛你!”
这话喊出来的瞬间,车库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卡车引擎还在嗡嗡作响,藤蔓已经顺着门缝爬进来,缠住了后轮的轮胎,发出“咯吱”的挤压声。
张岚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女儿也总说‘没人信她’,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怕被揭穿偷偷改了成绩单。”她看着夏野,眼神里没有责备,“有时候藏东西,不是想害人,是怕被人当坏人,对吗?”
夏野的喉咙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她想起自己藏在床板下的成绩单,被父亲翻出来撕碎时,他也是这样吼:“你这种撒谎精,就不配读书!”
“还有10分钟。”陈凯突然踩了脚油门,卡车往前冲了冲,却被藤蔓缠得更紧,“再吵下去,谁都走不了。夏野,纸条上写了什么?”
夏野盯着他手背上的疤痕,又看了看缩在他身后的赵晓,突然把裤兜里的纸条扔了过去。林默接住展开时,她已经跳上副驾驶,拽过安全带狠狠扣上:“吵够了就开车,不想死的都闭嘴。”
卡车再次启动时,夏野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藤蔓,指尖无意识抠着工具箱的凹痕。她知道,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像被剪断的手刹线,再怎么接,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