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木窗,在“瓷韵堂”的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落在满室的瓷器和古籍上。爷爷炖的瓷泥排骨(景德镇特有的做法,用窑心土包裹排骨焖煮)飘出浓郁的香味,混着松烟墨的清苦、新出窑的瓷土香,在空气里酿成温柔的气息,像段被时光轻轻包裹的故事。
周深举着相机四处拍,镜头扫过修复台上的蔷薇瓷瓶,掠过墙角的釉料罐,最后定格在餐桌——爷爷正用新烧的墨瓷碗盛排骨,碗沿的蔷薇纹在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芒,盛着的排骨带着土黄色的瓷泥,像刚从窑里“出窑”的宝贝。
“咔嗒”一声,相机自动存下张照片。几人凑过去看,都笑了——照片里,他们四个和爷爷站在“瓷韵堂”的匾额下,身后的阴阳瓷正悬在空中,折射出七彩的光,像道小小的彩虹。最奇妙的是,墨影和窑影蹲在他们脚边,尾巴缠在一起,像对亲密的兄弟。
赵晓翻到照片背面,发现有行极小的字,是爷爷的笔迹:“下一站,汝窑遗址。”她突然想起《墨瓷合璧考》里的记载:“汝窑天青釉,藏墨瓷术‘温润’之道。”
“看来这故事还没完。”林默笑着说,指尖的墨玉突然发烫,玉面映出汝窑的轮廓——座青灰色的窑厂,窑顶的烟囱冒着淡淡的烟,像在向他们招手。
夏野的铜尺在桌角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与碗沿的瓷音形成奇妙的共鸣。“沈先生在笔记里说,汝窑的天青釉,是‘雨过天青云破处’的颜色,能让人静下来,正好补我们之前太急躁的性子。”
赵晓的银簪突然飞起来,轻轻碰了碰悬在空中的阴阳瓷。瓷面像水面般泛起涟漪,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是只通体火红的猫,皮毛上的纹路像流动的窑火,正对着墨影摇尾巴,显然是它的兄弟(后来被取名“窑影”)。
“原来它早就等着了。”周深指着窗外,那只红猫正蹲在老槐树上,爪子扒着树枝,对着屋里的墨影“喵”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亲昵。
爷爷给每人盛了碗排骨汤,汤面上浮着层淡淡的油花,像汝窑的天青釉色。“慢点喝,”他笑着说,“这瓷泥是汝窑那边送的,沈先生说‘用汝窑土炖肉,能去火气’。”
赵晓喝了口汤,温润的味道顺着喉咙往下滑,突然明白“温润”二字的意思——不是软弱,是像天青釉那样,既有玉的硬,又有水的柔。
晚饭后,爷爷从里屋拿出个锦盒,里面是块汝窑瓷片,边缘的缺口正好能与阴阳瓷拼合。“这是沈先生当年从汝窑带回来的,说‘得天青者,方懂墨瓷术的底色’。”
瓷片的釉面在灯下泛着幽蓝,像雨后的天空,里面藏着极细的冰裂纹,与哥窑的“金丝铁线”不同,是温柔的“蟹爪纹”,像在说“刚易折,柔能存”。
林默将瓷片与阴阳瓷拼在一起,三者突然发光,在墙上投射出汝窑的地图,标注着“秘窑在清凉寺后”。
“看来明天得动身了。”夏野收起铜尺,尺身的蔷薇纹与汝窑瓷片产生共鸣,变得更亮了,“沈先生和苏先生,是想让我们把七窑的故事都听完啊。”
周深的相机又自动拍了张照,这次是餐桌的角落:墨影和窑影正分享块排骨,红猫(窑影)让着黑猫(墨影),把肉多的那边推给它,像对相处了多年的老友。
照片的背景里,《墨瓷合璧考》的空白页上,正缓缓浮现出“汝窑”二字,是赵晓他们的笔迹——原来这本书,真的在跟着他们的脚步,一点点变得完整。
夜深时,赵晓躺在床上,银簪的光透过窗户,与老槐树上的红猫遥遥相对。她摸着簪头的蔷薇纹,突然觉得,这些跨越百年的器物、猫咪、笔记,甚至香味,都在为他们引路,像群温柔的长辈,在说“别怕,往前走”。
窗外的月光落在阴阳瓷上,瓷面的光与月光相融,像给这场未完的旅程,镀上了层温柔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