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舱的金属壁突然亮起白光,屏幕上跳出段模糊的视频。老鬼的身影出现在母版前,背比记忆里佝偻许多,手里举着枚齿轮,在镜头前晃了晃:“丫头,听着——复制人学得来你的扳手功夫,学不来你手腕那道疤的温度。”
他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字字清晰:“陈阳那小子的疤痕能开锁,不是因为形状,是因为他护着弟弟的那股劲;林默的脑子能破逻辑,是因为他信规矩里藏着生路;张老师的花名册记着人名,记的是每个人的牵挂;晓丫头的橡皮……”老鬼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那上面刻着你们的名字,比任何密码都管用。”
视频里的他顿了顿,把齿轮按在母版的锁孔上:“你们凑一起,才是真的钥匙。少一个齿牙,这机器就转不动。”
画面突然黑了下去。几乎同时,夏野的工具箱“咔嗒”弹开,扳手、焊锡丝、青铜钥匙从里面飘出来,与陈凯手里的齿轮、林默的平板、张岚捏着的花名册碎片、赵晓紧紧攥着的橡皮在失重中相遇。
这些零碎的物件在空中轻轻碰撞,竟自动拼出个完整的齿轮组——扳手的棱角卡在齿轮的齿槽里,焊锡丝缠着平板的数据线,橡皮刚好嵌进花名册的缺口,青铜钥匙的纹路与陈凯的齿轮严丝合缝。
“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是对方的齿牙。”张岚的声音带着哽咽,她伸手接住飘到眼前的花名册,碎片边缘与其他人的信物一碰,立刻粘合成完整的一页,上面的名字在光里泛着暖黄。
赵晓突然指着齿轮组中心:“姐姐你看!是老鬼爷爷的齿轮!”00号徽章正嵌在最中间,像颗心脏,托着所有零件缓缓转动。
舱门彻底打开的瞬间,晚风卷着阁楼的草木气息涌进来。夜色中的尖顶阁楼像头蛰伏的巨兽,母版所在的齿轮室就在顶层,窗口透出微弱的红光,像只等待被唤醒的眼睛。
夏野抓起扳手,金属的冰凉让她想起老鬼第一次教她用工具的那天,老头说“握稳了,别让它掉了”。她抬头时,正对上陈凯的目光,男生扛着消防斧,眼里的紧张被股韧劲取代;林默推了推眼镜,平板屏幕亮着母版的结构图;张岚牵着赵晓,小姑娘把橡皮按在花名册上,像在盖个郑重的印章。
三人的脚步同时迈出去,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失重的余波还在,脚步踩在地面时带着点轻飘飘的虚浮,却异常坚定——就像齿轮组转动时,每个零件都知道自己该往哪走。
夏野的扳手偶尔碰到陈凯的消防斧,发出轻响,像在给这趟奔赴伴奏。她看着身边交错的影子,突然懂了老鬼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所谓钥匙,从不是某个人的孤军奋战,是一群人把伤痕、牵挂、倔强都嵌进彼此的齿牙里,借着这份咬合的力道,把沉重的命运往前推。
夜风掀起夏野的工装衣角,她握紧扳手,朝着阁楼的方向加快了脚步。身后的齿轮组还在失重中缓缓转动,微光映着每个人的脸,像老鬼在天上笑着说:“看,我说过你们转得动。”
终点就在前方,而他们的齿轮,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