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小本子上很快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他半蹲在墙前，鼻尖几乎要碰到那些暗红色的血字，手指在“乱动者，机关启”六个字上反复比画。“‘动’字右边的‘力’少了一点，‘启’字左上角多了一横，”他忽然抬头，看向货架上一块褪色的价目牌，那牌子上“钟表修理”四个字同样歪歪扭扭，“和这价目牌的笔迹一致，不是笔误，是刻意修改的字形密码。”
他掏出笔，在本子上画着字形拆解图：“少的笔画可能代表数字，多的部分或许是方位……”
“少装神弄鬼。”夏野的声音从货架那头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她正踮脚翻着顶层的旧钟表，手指划过布满锈迹的金属外壳，留下一道道浅痕。“有这功夫研究笔画，不如拆几个钟看看里面藏没藏东西。”
她随手拿起一只铜制怀表，表链早就断了，表壳上刻着模糊的蔷薇花纹。“啪”地一声，她用拇指撬开表盖，里面的齿轮早已锈成一团，却在最内侧的铜盘上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时间是圆，起点即终点。”
“这是典型的密室隐喻。”林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视线扫过怀表上的字，语气笃定，“暗示线索不是线性排列，而是循环关联，找到一个点，可能就能串联起所有。”他忽然抬手指了指夏野的手心。
夏野皱眉低头，果然看到掌心沾着些黑色的粉末，细细小小的，像是铁屑。她捻了捻，粉末顺着指缝落下，带着点涩涩的触感。“哪来的？”她嘀咕着，回头看自己刚才碰过的钟表——那只怀表的齿轮锈迹里，确实嵌着不少类似的铁屑。
“这店里的金属件大多是黄铜或白铜，”林默的目光落在墙角那排编号的落地钟上，1号、2号、3号……依次排开，“只有特定的钟表用了生铁，铁屑应该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夏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在3号落地钟上顿住了。那座钟的底座边缘有块磨损的痕迹，露出里面的深色金属，而地面上，正好有一道细微的划痕从3号钟延伸到她脚边，划痕里积着的灰尘，隐约混着黑色的颗粒——和她手心的铁屑一模一样。
“3号钟被动过。”夏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林默挑了挑眉。
她走到3号钟前，蹲下身检查底座的磨损处：“这痕迹很新，不像自然老化。而且你看，”她用手指蹭了蹭钟脚，“这里的铁屑是潮湿的，刚掉下来没多久。”
林默也蹲下身，指尖在磨损处摸了摸，又闻了闻：“有润滑油的味道。有人最近给它上过油，让它能继续转动。”他看向夏野，“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张老师和赵晓——那只能是……”
“或者，是‘布置’这里的人。”夏野接过他的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故意留的线索，引我们来查3号钟。”
她忽然想起陈凯刚才说的“1、3、5号钟可能有关联”，心里一动，转身就想去碰3号钟的指针。
“等等。”林默拉住她的手腕，她的皮肤很凉，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紧绷的肌肉。“先别急，刚才的铁屑可能有问题——如果是生铁，暴露在空气中会生锈，但这些铁屑是黑色的，更像是……”
“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磨出来的。”夏野甩开他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不管是什么，总比盯着那些破字强。”
她没再理林默，从背包里摸出副薄手套戴上——这是她修东西时防割伤的，此刻正好用来隔绝那些可疑的铁屑。然后，她伸手按住了3号落地钟的钟面，玻璃下的指针，还在不知疲倦地倒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