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深处的潭水泛着诡异的绿光,萧彻指尖捏着那块刻着“萧”字的碎石,指腹摩挲着冰冷的石面,忽然沉声道:“我爹的笔记里提过,火鸦营的令牌分‘天、地、人’三级,魏公公那枚只是‘人’字级,真正握有焚城符线索的,是‘天’字令牌的持有者。”
沈清辞正俯身查看潭边石碑上的纹路,闻言回头:“那‘天’字令牌会在谁手里?”话音刚落,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猛地向下沉去——原来潭边的青苔下竟是片伪装的淤泥沼泽!
“清辞!”萧彻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往岸上拽。沼泽里的淤泥粘稠如胶,沈清辞半个身子已陷在里面,挣扎间,腰间的荷包不慎滑落,坠入泥潭中,瞬间被黑泥吞没。
“别乱动!”萧彻额头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抠住岸边的岩石凸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石敢当和族长也冲上来帮忙,三人合力才终于将沈清辞拉上岸。
她浑身沾满黑泥,狼狈不堪,手臂上的伤口被泥水浸得泛起白泡,却死死盯着那片沼泽,声音发颤:“荷包……我的荷包……”那里面装着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半块雕着凤凰的玉佩,还有萧彻去年生辰送她的那枚狼牙吊坠。
萧彻见状,二话不说就要往沼泽里跳,被沈清辞死死拉住:“别去!那淤泥有问题!”她指着自己被泥水溅到的手背,那里竟泛起细密的红疹,“有毒!”
石敢当赶紧扔了块石头进沼泽,石头没沉底,反而在表面冒起一串泡泡,散发出刺鼻的腥气。“这是‘腐骨沼’!沾了皮肉会烂的!”族长脸色骤变,“当年火鸦营就是用这沼地处决叛徒的!”
沈清辞看着那片吞噬了荷包的黑泥,眼眶瞬间红了。那半块玉佩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说“遇危难时,持玉佩可寻三族庇护”,如今却……她猛地转身,背对着众人抹了把脸,声音哑得厉害:“先找别的线索吧,玉佩……算了。”
萧彻看着她紧绷的背影,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知道那玉佩对她意味着什么,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石敢当从潭边捡起个湿透的油纸包:“这是啥?好像是从刚才那黑衣人身上掉的!”
油纸包里裹着几封信,字迹潦草,墨迹晕染,其中一封的抬头赫然写着“清辞亲启”。沈清辞愣住了,拆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信里竟是母亲的笔迹,却字字如刀:“……火鸦营并非邪魔,实为守护三族秘宝之卫……萧将军(萧彻之父)当年并非失踪,而是携秘宝叛逃……切记,不可信萧氏之人……”
“不可能!”萧彻一把抢过信,指尖因愤怒而发抖,“我爹绝不会叛逃!这信是伪造的!”他看向沈清辞,眼神里满是急切的辩解,“清辞,你信我,我爹是忠良,当年他是为了追查焚城符才……”
沈清辞却没看他,目光死死粘在信尾那个小小的凤凰印记上——那是母亲独有的标记,绝不会错。她猛地抬头,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伪造?那这个印记怎么解释?我娘为什么要骗我?”
“也许是被胁迫的!”萧彻急切地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却被沈清辞猛地甩开。
“别碰我!”她后退半步,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疏离,“萧彻,你爹的事,你从来没跟我细说过。这信里说他‘携宝叛逃’,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情?”
萧彻被问得一窒。父亲失踪前的确留下过一句“秘宝重于性命”的遗言,他一直以为是指焚城符,可若信上所言非虚……他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辩解。
石敢当急得直跺脚:“清辞妹子,萧大哥不是那样的人!这信说不定是火鸦营设的圈套,故意挑拨你们!”
族长也劝道:“是啊孩子,人心隔肚皮,笔迹可以模仿,印记也能伪造,别被表象骗了。”
可沈清辞看着那熟悉的笔迹,耳边仿佛响起母亲临终前模糊的呓语:“……萧……不可信……”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看向萧彻的眼神里,第一次染上了怀疑的阴影。
就在这时,溶洞顶部突然“哗啦”一声塌下一块巨石,正好砸在潭水中央,激起的绿浪溅了众人一身。紧接着,四周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从洞口涌进来,照亮了一张张狰狞的火鸦面具。
“沈姑娘,萧公子,别来无恙?”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正是刚才逃进树林的那人,“多谢二位替我们找到溶洞入口,这‘腐骨沼’下的秘宝,就不劳费心了。”
萧彻立刻将沈清辞护在身后,抽刀出鞘:“先过我这关!”
黑衣人冷笑一声,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人立刻往沼泽里投掷火把。诡异的是,火把落入淤泥竟没有熄灭,反而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瞬间蔓延开来,将整个溶洞映得如同鬼域。
“这火遇水不灭,沾到就烧!”族长惊呼,“快跑!从密道另一侧走!”
混乱中,沈清辞被人群推搡着后退,不小心撞在石壁上。她回头看向萧彻,他正挥刀格挡着黑衣人的攻击,余光扫到她时,眼神里满是担忧。可那封信上的字字句句,像毒刺一样扎在她心上——若萧彻早就知道父亲叛逃的真相,却一直瞒着她……
“清辞!快走!”萧彻大喊着,为她挡开一把劈来的弯刀,自己胳膊上又添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沈清辞咬了咬牙,转身跟着族长往密道另一侧跑。跑出几步,她忍不住回头,只见萧彻被黑衣人围在中间,幽蓝的火光映着他染血的侧脸,他正奋力朝她的方向张望,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等我”。
可那半块沉入沼泽的玉佩,那封母亲笔迹的信,像两重枷锁,牢牢缚住了她的脚步。信任的裂痕一旦出现,哪怕只是一丝,在生死关头,也足以让人犹豫——她该信他吗?还是该信母亲留下的警告?
密道外的火焰越来越烈,身后的厮杀声渐渐模糊,沈清辞的心,像被那幽蓝的火焰反复灼烧着,疼得快要裂开。而她不知道的是,萧彻在她转身的瞬间,被一名黑衣人趁机偷袭,刀尖没入了他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整片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