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火光越来越近，蓬莱阁的人举着刀冲进来，为首的是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面容白净，手里摇着把折扇，看着不像江湖人，倒像个酸腐书生。
“沈姑娘，别来无恙。”锦袍男折扇一收，笑意盈盈，“在下蓬莱阁阁主柳长风，久仰大名。”
沈清辞握紧软剑，剑尖直指他：“烛龙教教主的魂魄，就在归墟石里？”
柳长风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沈姑娘知道得这么清楚。不错，教主当年被沈将军所伤，魂飞魄散之际，幸得归墟石护住一丝残魂。只要能让他还阳，烛龙教就能重振旗鼓，西域也该换个主人了。”
“你可知他若还阳，会害死多少人？”萧彻怒喝，长剑出鞘，与沈清辞背靠背站着，形成对峙之势。
柳长风轻笑：“成大事者，何惜小节？沈将军当年为了封印教主，不也牺牲了寒月矿的教众吗？彼此彼此。”
“你胡说！”老妇人拖着铁链上前一步，铁镣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当年是教主自己引爆了矿洞，想同归于尽！沈将军是为了救我们这些被掳来的人才封矿的！”
柳长风脸上的笑淡了些：“老东西，当年没把你埋在矿里，倒是个祸害。”他挥了挥手，“拿下归墟石，其他人……杀无赦！”
蓬莱阁的人立刻扑上来，刀光剑影瞬间填满了狭小的溶洞。萧彻迎上最前面的几个，长剑翻飞，逼得对方连连后退；石敢当举着从矿里捡的铁棍，虽然招式笨拙，却凭着一股蛮力护住老妇人；王老头这次没退缩，弯刀舞得虎虎生风，专挑敌人下盘砍，嘴里还喊着：“师妹，看我给你报仇！”
沈清辞的对手是两个穿黑衣的影卫，身手矫健，招招狠辣。她一边躲闪，一边留意着归墟石——月落星沉的时刻快到了，石头却毫无动静，难道父亲的话有误？
就在这时，柳长风突然绕过缠斗的人群，折扇直指归墟石，扇骨弹出，竟藏着把三寸长的毒针！“沈清辞，分心可是会送命的！”
沈清辞回剑格挡，毒针擦着她的肩头飞过，钉在石壁上，冒出缕缕黑烟。她趁机后退两步，后背正好抵住归墟石——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声鸡鸣，天边泛起鱼肚白，月落星沉了！
“嗡——”
归墟石突然发出震耳的鸣响，通体亮起金光，沈清辞贴在石头上的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仿佛有股力量顺着血脉涌入四肢百骸。她看到石头表面的纹路渐渐亮起，组成父亲的虚影，正对着她微微颔首，随即化作一道金光，钻进她的眉心。
“石鸣认主！”老妇人失声惊呼，“师妹说得没错，清辞果然是天命之人！”
柳长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能！归墟石怎么会认一个黄毛丫头为主？”他疯了一样冲向石头，“那是教主的东西！是我的！”
沈清辞此刻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软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剑光暴涨，竟一剑将柳长风的折扇劈成两半！“这石头，认的是忠勇，不是阴谋！”
金光笼罩的归墟石突然飘起，悬浮在沈清辞身前，石身转动，无数光点从裂缝中飞出，钻进蓬莱阁众人的体内。那些人顿时惨叫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烧，纷纷倒地打滚。
“这是……教主的残魂？”柳长风惊恐地后退，“归墟石在吞噬他的力量！”
“不。”沈清辞看着悬浮的石头，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是他自己在赎罪。当年被他害死的冤魂，今日终于能安息了。”
光点散尽时，归墟石缓缓落下，表面的黑色褪去，露出温润的玉色，再无半分戾气。柳长风瘫坐在地，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突然放声大笑：“输了……我竟然输了……”
石敢当想上前捆他，却被沈清辞拦住。她走到柳长风面前，剑尖挑起他的衣领：“告诉我，我娘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柳长风笑得更疯了：“你娘？沈夫人当年为了护归墟石，自毁灵力挡了我三掌，确实是我间接害死的……可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他突然压低声音，“蓬莱阁只是个幌子，真正想得到归墟石的，是东海的‘蜃楼宫’！他们的宫主，可是你爹的老熟人呢……”
东海蜃楼宫？父亲的老熟人？
沈清辞心头剧震，刚想再问，柳长风突然猛地咬碎藏在牙里的毒药，嘴角溢出黑血，瞪着眼睛断了气。
溶洞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的喘息声。王老头瘫坐在地，看着归墟石，又看看沈清辞，突然老泪纵横：“师妹，我总算对得起你了……”
老妇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只是望着归墟石，眼神复杂。
萧彻走到沈清辞身边，看着她眉心那点若隐若现的金光：“还好吗？”
沈清辞点头，指尖抚过眉心——那里还残留着父亲虚影的温度。她知道，柳长风的话不是空穴来风，东海蜃楼宫，又将是一场新的风波。
“我们该走了。”她抱起归墟石，石头此刻轻得像块玉佩，“寒月矿的瘴气需要重新封印，还有……我娘的事，总该有个彻底的了断。”
石敢当扛着铁棍，咧嘴笑道：“清辞姐去哪，我就去哪！管他什么蜃楼宫，来一个打一个！”
王老头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我……我也去。当年欠师妹的，得在你身上补回来。”
老妇人拖着铁链，走到沈清辞面前，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你娘当年藏的信，说等你能让归墟石认主时，再交给你。”
沈清辞接过布包，指尖微微发颤。布包里是封信，母亲的字迹娟秀依旧，开头写着：“清辞吾女，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娘或许已不在……但你要记住，你爹从未负过任何人，东海的事，牵扯甚广，若可以，别去碰……”
信还没看完，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银霜的影卫冲进来，脸色凝重：“不好了！东海蜃楼宫的人杀到西域了，说要……要沈姑娘交出归墟石！”
果然来了。
沈清辞将信收好，握紧了怀中的归墟石，软剑在鞘中轻鸣。她看向洞口的方向，晨光正从那里照进来，暖融融的，像极了母亲的目光。
“怕吗？”萧彻握住她的手。
沈清辞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笑：“我娘说别碰，可有些事，躲不过去。”
无论是东海的蜃楼宫，还是父亲与宫主的旧怨，或是母亲信里没说完的话……她都要去看看。
归墟石在怀中温热，仿佛在为她鼓劲。前路纵有风波，她亦无所畏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