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起航、海图与不速之客
杭州城的喧嚣被抛在身后,咸湿的海风带着自由和未知的气息扑面而来。三天后,我们站在了福建沿海一个不起眼的小码头上。眼前是一艘半旧的中型远洋渔船,船体刷着斑驳的蓝漆,桅杆上挂着补丁摞补丁的帆,船名“闽渔拖108号”的字迹模糊不清。这是胖子通过一个信得过的道上朋友联系的船,船老大姓陈,是个常年在海上跑、嘴巴严实、只认钱的糙汉子,手下带着几个同样沉默寡言的船员。
“就是这船?”吴邪看着这艘与其说是渔船、不如说是勉强能浮在海上的铁罐头,嘴角抽了抽。这和他们预想中能抗风浪的探险船差距有点大。
“将就点吧,天真。”胖子叼着烟,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大船太扎眼,咱们是去干见不得光的勾当,这船正好,不起眼。陈老大跑这片海几十年,熟门熟路,只要钱到位,阎王殿都敢去。”
船老大陈是个皮肤黝黑、满脸褶子、眼神精明的矮壮汉子,他叼着烟斗,打量了我们几眼,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一只黑猫跟着出海确实有点怪),然后伸出三根手指:“定金三成,到地方再付三成,回来付清。丑话说前头,只送到地图标的海域附近,不下去。海里的事,你们自己搞定,生死有命。”
“成交。”吴邪没有讨价还价,直接将一沓钞票塞进陈老大手里。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水手们沉默地将我们的装备搬上船——几个厚重的防水包,里面装着潜水设备、武器、药品、压缩食物和淡水,还有那个用特殊铅盒密封的青铜盒。一切准备就绪。
傍晚时分,伴随着柴油机沉闷的轰鸣,“闽渔拖108号”缓缓驶离码头,向着暮色深沉的大海进发。海鸥在船尾盘旋鸣叫,码头的灯火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下。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了四周,只有船头破开海浪的哗哗声和发动机的噪音,提醒着我们正在移动。
我和吴邪、胖子站在船舷边,看着墨色的海水和星空倒映的微光,心情复杂。这次出海,吉凶难料,归墟之眼是否存在都是未知数,更像是一场赌博。
吴邪拿出那份明代杂记的复印残页和胖子不知从哪搞来的、标注着各种神秘符号的古老海图,在船舱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研究。海图上,在东海与太平洋交界的某片空白区域,被人用红笔画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标记,旁边用繁体字写着“疑为归墟”四个字。位置极其模糊,误差可能上百海里。
“妈的,这跟大海捞针有啥区别?”胖子看着那巨大的空白区域,直嘬牙花子。
“总得试试。”吴邪的手指划过那片海域,眼神坚定,“守夜人不会无缘无故留下线索。既然天池是一个‘眼’,归墟是另一个‘眼’,两者之间必有联系。按照星图碎片的感应和杂记的记载,大致方位应该没错。”
航行的日子漫长而枯燥。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颠簸的船舱里度过,忍受着柴油味和晕船带来的恶心感。我大部分时间都趴在船舱最高处的杂物箱上,那里视野最好,也能远离舱底令人作呕的气味。碧绿的眼睛日夜警惕地扫视着海平面,既是警戒,也是本能地搜寻着任何不寻常的迹象。
陈老大和他的船员们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不和我们说话,只是默默地操船、捕鱼(伪装)、喝酒、打牌。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时而晴空万里,时而狂风暴雨。有几次,巨大的浪头几乎要将这艘小船吞没,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但陈老大的技术确实过硬,每次都险之又险地闯了过去。
航行了七八天,我们已经深入了公海,四周除了海水还是海水,连海鸟都少见。根据海图和GpS定位,我们正在接近那个标记的模糊区域。
这天下午,天色阴沉,海面泛着铅灰色的光,风浪不大,却透着一股压抑。我正趴在桅杆上打盹,耳朵突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但绝非海浪或发动机的异响!那声音来自很远的地方,低沉、规律,像是……另一种引擎声?
我立刻竖起耳朵,碧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东南方向。海平面上空无一物,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东西在靠近!
“喵——!”我发出一声尖锐的示警,从桅杆上跳下,冲向船舱。
吴邪和胖子正在研究海图,听到我的叫声,脸色一变。
“有情况?”吴邪立刻问。
我冲到船舷,用爪子指向东南方。胖子和吴邪赶紧拿起望远镜看去。起初,海平面依旧空阔,但几分钟后,一个小黑点出现在镜头边缘,并且正在快速变大!
“是船!速度很快!”胖子低呼。
陈老大也察觉到了异常,从驾驶室走出来,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是快艇!改装过的!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这种船?”
来的快艇通体漆黑,流线型设计,速度极快,破开海浪,径直朝着我们冲来!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妈的!是沈钰的人?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胖子骂了一句,下意识摸向腰后。
吴邪的心也沉了下去。出海已经极度保密,竟然还是被盯上了!对方在这个时候出现,绝不是巧合!
黑色快艇在距离我们几百米外开始减速,绕着我们的渔船缓缓兜圈,像一头审视猎物的鲨鱼。快艇上站着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墨镜的人,看不清面容,但那股精悍冰冷的杀气隔老远都能感受到。
“怎么办?干他娘的?”胖子眼中凶光一闪。
“别轻举妄动!”吴邪按住他,“在海上,我们不是对手。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快艇绕了几圈后,停了下来。艇首站着一个看似头目的人,拿起一个扩音器,冰冷没有感情的声音穿透海风传来:
“吴先生,我们老板想请你们过去做客。请停船,跟我们走一趟。”
对方的目标明确,就是冲我们来的!这场看似隐秘的航行,从一开始,就已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归墟之眼还未找到,致命的危机却已率先降临。茫茫大海上,我们成了一座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