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阁主的谨慎和强大,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就像一座扎根在藏锋阁的磐石,寸步不离。
如果再等下去,且不说楚子凌和南宫昊能否支撑得住,一旦引来更多的巡逻守卫,或者赤炼营其他高手的注意,此次行动将彻底失败,三人能否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数。
“不能再等了。”
叶南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机会,往往隐藏在极度的危险之中。
她咬了咬下唇,趁着严阁主的所有注意力,包括那浩瀚如海的灵压,都完全集中在正前方苦苦支撑的楚子凌和南宫昊身上时,她动了。
将隐匿技巧发挥到极致,她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又像是一道没有实体的幽魂,贴着墙根,以一种近乎扭曲的、违反人体常理的姿态,险之又险地、悄无声息地,从那条尚未完全关闭的门缝中,溜了进去。
就在她身形没入门内阴影的刹那,身后那扇厚重的大门,似乎因为严阁主心念的细微波动,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缝隙似乎合拢了一丝。
这让她背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一进入藏锋阁内部,一股更加深沉、古老、混杂着无数典籍、灵材、兵器气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彻底笼罩。
阁内光线极为昏暗,仅靠墙壁上镶嵌的几颗硕大夜明珠散发着幽冷、苍白的光芒,勉强照亮有限的空间。
眼前并非寻常楼阁的格局,而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向上望去,深不见顶,仿佛直通夜空。
中央是一根需要数人合抱的粗壮盘龙柱,上面雕刻的龙纹在幽光下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破柱飞出。
四周是依壁而建的、螺旋上升的木质楼梯,连接着每一层存放物品的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木料、古老墨香、以及各种灵力交织在一起的特殊气味,寂静得让人心慌。
“必须制造更大的混乱,让严阁主不得不离开。”
叶南絮心思电转。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飞快地扫过一层入口处的布局。
很快,她的视线定格在靠近盘龙柱旁的一张紫檀木案几上。
案几一角,随意地放着一卷用金色丝线系着的陈旧兽皮卷轴,卷轴旁边,还有一个约莫尺许长、看似毫不起眼的黑木盒子。
那兽皮卷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气息,仿佛承载着久远年代的秘密;
而那个黑木盒子,看似朴素,但以叶南絮敏锐的感知,能清晰地察觉到其上隐隐流转着一层极其隐晦却强大的禁制波动。
能在这藏锋阁一层,被严阁主就近放置、甚至可能之前还在研究的东西,绝非凡品。
时间紧迫,不容细思。
叶南絮当机立断,身形一闪便来到案几前,伸手同时抓向那卷兽皮卷轴和黑木盒子。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卷轴冰凉的兽皮和盒子微润的木质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鸣响起。
并非警报,更像是某种封印或禁制被外来气息引动的自然反应。
叶南絮心中一紧,但预想中的警铃大作、机关触发并未发生。
卷轴和盒子被她顺利拿起,并未引发更大的动静。
她心中稍定,来不及细看,毫不犹豫地将这两样“赃物”紧紧抓在手中,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如同离弦之箭般向阁楼外冲去。
这一次,她不再刻意完全隐匿,而是将速度放在第一位,带起了一缕微弱的气流。
阁楼外,楚子凌和南宫昊还在那股如山岳般的灵压下苦苦支撑,
两人额头青筋暴起,体内灵力疯狂运转以抵抗外压,嘴角甚至已经渗出了一丝血迹,显然已到了极限。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尚未完全闭合的门缝中闪出,正是去而复返的叶南絮。
她灵巧地避开前方无形的灵压交锋区域,趁着严阁主背对大门(其注意力完全被前方两个“明犯”吸引),身形如电,瞬间靠近距离稍近的南宫昊,
闪电般将手中那卷兽皮卷轴和那个黑木盒子,精准地、不容置疑地塞到了他空着的左手中。
触手微沉,一股古老与禁制的混合气息传来,南宫昊先是一愣,随即瞬间了然。
这是计划之外的变招,但无疑是打破僵局的妙手。
他眼中猛地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体内潜力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猛地爆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大喝,
声音中灌注了雄浑的灵力,既是为了震开部分灵压,更是为了确保能让近在咫尺的严阁主听得清清楚楚:
“东西得手了,风紧,扯呼。”
话音未落,他与身旁同样会意的楚子凌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运转起全身残余的、甚至透支潜能的功力,如同在体内引爆了一颗小型的炸弹。
“轰!”
一股强大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强行将严阁主那如山灵压震开了一丝缝隙。
就是这一丝缝隙,给了两人逃生的机会。
他们身形如同被强力弩箭射出,化作两道模糊的残影,不再有任何保留,将速度提升至生平极限,朝着与东方烈约定好的接应方向——赤炼营外的一片密林,电射而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思维都几乎跟不上。
从叶南絮闪现、塞入物品,到南宫昊大喝、两人爆发震压、转身逃窜,几乎是在同一个呼吸内完成。
严阁主在听到“得手了”三个字时,冰冷的眼眸中首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当他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瞥见南宫昊手中那无比熟悉的、散发着独特古老气息的兽皮卷轴,以及那个看似普通却关乎重大的黑木盒子时,一直古井无波、如同面具般的脸上,终于无法抑制地浮现出一抹惊怒交加的神色。
“鼠辈,安敢!”
那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与凌厉到极点的杀机。
那卷轴和盒子,其重要性,显然远超寻常,甚至可能比他镇守藏锋阁本身的任务更加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