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章 真假立分
碧波门。演武场。
清风拂过竹林,带来沙沙的声响。
演武场上,数十名碧波门弟子正在习练剑法,动作整齐划一,剑光流转如水,带着中正平和、连绵不绝的韵律。
江流影一身素雅的水蓝布袍,立于场边高台,目光温和地巡视着弟子们。
然而,当她的目光掠过场边角落,看到正在几名女弟子搀扶下、艰难地试图抬起一柄木剑的李石清时,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冰!
李石清大病初愈,脸色苍白,动作虚浮无力。他依着金辉的嘱咐,尝试重新接触剑道,以活动筋骨。
此刻,他正模仿着旁边一名弟子练习最基础的“引水式”——剑尖斜指,手腕微转,引动气流。
然而,就在他手腕转动、木剑斜指的刹那!
江流影瞳孔骤然收缩!那看似笨拙的动作中,手腕翻转的角度、指尖发力的方式、甚至眼神中一闪而逝的、下意识流露出的那丝狠厉……绝非碧波门“引水式”那中正平和、如臂使指的圆融之意!倒像是……像是将一股阴狠刁钻的力道,强行灌注于剑尖,欲行那毒蛇吐信般的突刺!
“住手!”
江流影清叱一声,声音不大,却瞬间传遍整个演武场!所有弟子都愕然停下,看向门主。
江流影身影一晃,如同流水般滑至高台之下,瞬间来到李石清面前。她死死盯着李石清握着木剑的手:“石清!你方才……手腕如何发力?指尖如何捻动?再使一遍与本宗看!”
李石清被江流影突然的严厉和那洞穿人心的目光吓了一跳,茫然又有些慌乱:“江……江门主……弟子……弟子只是依样画葫芦……”
“画葫芦?”
江流影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你画的,是哪家的葫芦?!”她猛地出手,快如闪电,一指弹在李石清手腕的神门穴上!
“啊!”
李石清手腕一麻,木剑脱手落地。
就在这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阴寒与狠戾气息的内劲,如同受惊的毒虫,竟不受控制地从李石清被弹中的穴位猛地反激而出!
“嗯?!”
江流影何等修为,瞬间感知到这股迥异于碧波门清正心法的邪异内劲!她脸色剧变,眼中寒光大盛!她一把抓起李石清的手腕,三指如铁钳般扣住其脉门,一股精纯平和的本门内力瞬间探入!
这一探,如同掀开了掩盖毒疮的薄纱!
李石清体内,那被金辉强行拔除控心邪术后留下的经脉废墟中,竟盘踞着几缕如同跗骨之蛆的、极其阴毒刁钻的异种真气!
这真气属性阴寒,运转诡谲,充满了掠夺与侵蚀的意味,正悄无声息地蚕食着李石清本就脆弱不堪的生机,更潜移默化地扭曲着他运劲发力的本能!
这绝非碧波门心法,甚至不是中原任何一派的功夫!这分明是……妙香国那些供奉邪神、以毒蛊和掠夺他人精血为基的邪派秘传!
“噬元劲!”
江流影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猛地松开李石清的手腕,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眼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与后怕!
“你……你之前所练的,根本不是《沧浪剑诀》!是妙香邪派的‘血蛇噬心剑’!以狠戾毒辣为表,以掠夺侵蚀为里!古林森!你好毒的心肠!竟将这等灭绝人性的邪功,伪装成我碧波门剑法传于石清!不仅要毁他根基,更要将他……炼成供你驱使、掠夺他人精元的毒人炉鼎!”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所有碧波门弟子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李石清。
李石清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原来……原来自己引以为傲、日夜苦练的“神功”,竟是如此歹毒的邪术!自己险些……万劫不复!
李石清崩溃了。
妙香国。万毒宫。
“砰!”
一只镶嵌着毒虫宝石的金杯被狠狠砸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碎裂的金片与猩红的酒液四溅飞射!
妙香国主刀天笑面色铁青,细长的眼睛里燃烧着惊怒交加的火焰,胸膛剧烈起伏,那身色彩斑斓的锦袍也掩盖不住他此刻的失态。
阶下,刚从大夏帝京日夜兼程赶回的妙香使臣,匍匐在地,身体筛糠般颤抖,声音带着哭腔:
“国主……大夏皇帝……震怒!那使臣……言辞如刀!质问国主为何纵容甚至指使五毒教,暗害其卸任重臣宗天行!言……言我妙香包藏祸心,践踏邦交!更……更出示了古林森与我边寨小吏私下联络的信物……虽非直接证据,但……但……”
“够了!”
刀天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一脚踹翻身前的矮几!
他精心布置的棋子,古林森这枚毒牙,竟如此不堪!不仅未能咬死宗天行,反而被毕万全、水成文连根拔起,更牵连到了妙香国!大夏皇帝的质问,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他脸上!
“废物!古林森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还有那些边寨的蠢材!一点蝇头小利就被人抓住了把柄!”
刀天笑咬牙切齿,在大殿中焦躁地踱步。惊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刷着他贪婪的心。
大夏的雷霆之怒,绝非他这偏居一隅的小国所能承受!毕万全的铁壁军刚刚在边境展示过獠牙,水成文的狼兵还在清剿五毒余孽,若是大夏皇帝再派宗天行那柄“阎王刃”亲临……
刀天笑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强自镇定,对着匍匐的使臣嘶声道:“回复大夏皇帝!妙香绝无指使五毒教行刺之心!此皆古林森个人狂悖之举!我妙香亦是受害者!边境屯兵?纯属子虚乌有!乃为防备山中悍匪流窜!妙香世代恭顺,愿献黄金万两,明珠百斛,极品檀香千斤,为大夏皇帝压惊!更……更愿开放边境三处榷场,永结盟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充满了色厉内荏的妥协与求和。
此刻,什么图谋西南盐茶,什么觊觎大夏疆土,统统被对大夏铁蹄的恐惧所取代。他只想尽快平息大夏皇帝的怒火,哪怕割肉饲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