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章 正中显邪
西南。滇蜀交界。莽莽群山。
皇帝的震怒,化作席卷西南的铁血风暴!
毕万全坐镇锦城,一道道盖着总督大印、杀气腾腾的军令如同雪片般飞出!
水成文亲临滇南前线,调集各卫所精锐!沉寂多年的蜀中“铁壁军”——这支由毕万全亲自整训、装备精良、以重甲步卒和强弩劲旅闻名的精锐之师,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轰然苏醒!
铁蹄踏破山间晨雾!刀锋映寒瘴雨蛮烟!
“奉旨剿逆!降者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雄浑的号令响彻每一个被锁定的目标。
一处藏于深谷、悬挂着狰狞蜈蚣图腾的五毒教秘密分坛。坛内教徒尚在晨祷,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谷口传来地动山摇般的巨响!披挂重甲、如同移动堡垒的铁壁军重步兵,手持巨盾长矛,结成森严战阵,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如同钢铁洪流般碾入谷中!劲弩手紧随其后,冰冷的弩箭如同飞蝗,瞬间覆盖了祭坛周围!
“官兵!是官兵!”
惊恐的尖叫刚刚响起,便被淹没在弩箭破空的厉啸与重矛洞穿肉体的闷响中!
抵抗?在绝对的力量与杀戮意志面前,如同螳臂当车!毒雾尚未喷出,毒虫还未放出,教徒已被成片射倒、刺穿!鲜血瞬间染红了谷中的溪流!
分坛主试图驱使几头巨大的毒蜥蜴冲击军阵,却被数支碗口粗的破甲弩箭连人带兽钉死在山壁之上!不过半炷香,分坛化为修罗场,尸横遍地,火焰冲天而起,吞噬着那狰狞的图腾!
另一处伪装成普通寨落、暗中为五毒教输送物资的村落。黎明时分,寨门被轰然撞开!
水成文麾下的滇南狼兵如狼似虎,见人便问:“识得此物否?!”手中高举的,正是五毒教特有的蜈蚣骨笛!
稍有迟疑或面露惊恐者,刀光一闪,人头落地!村中长老试图组织寨丁反抗,被水成文亲自挽弓,一箭穿喉!
哭喊声、求饶声、兵刃碰撞声、房屋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地狱的乐章!财物被搜刮一空,粮仓被付之一炬,与五毒教有染者的人头被悬挂在烧焦的寨门之上,以儆效尤!
皇帝“人头筑京观”的旨意被不折不扣地执行!
剿灭的每一处据点外,必有以叛逆首级堆砌而成的、散发着浓烈血腥与恐惧的“景观”!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西南群山间飞速传播,所到之处,与五毒教稍有牵连者无不魂飞魄散,或仓惶逃入更深的山林,或主动向官府自首揭发!
五毒教在西南经营数十年的暗桩、据点、财源,在朝廷这台全力开动的战争机器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死伤惨重,元气尽丧!
古林森如同丧家之犬,带着仅存的几个心腹长老,在官军的围追堵截下,惶惶如丧家之犬,朝着与妙香国接壤的、更加险恶的十万大山深处亡命逃窜,哪里还敢想什么控制李石清、报复宗天行?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锦城。李府静室。
窗外是锦城初夏的明媚,鸟语花香。静室内却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挥之不去的压抑。
宗天行斜倚在铺着厚厚软垫的躺椅上,身上盖着薄毯。面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灰败死气已消散不少,深邃的眼眸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清明,只是深处依旧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虚弱。
李婉扬小心翼翼地为他调整着靠枕,眼神中满是心疼与忧虑。
“姐夫,你好些了吗?”
李石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今日穿着一身崭新的湖蓝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装饰华丽的佩剑,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与静室内沉凝的气氛格格不入。
宗天行抬眼望去,目光在李石清身上略一停留,尤其是那柄与他气质不甚相符的佩剑上停留了一瞬。他微微颔首:“尚可。你有事?”
李石清难掩兴奋,上前几步,朗声道:“姐夫!我已拜入碧波门江门主座下,习练《沧浪剑诀》!江门主赞我根骨上佳,进境神速!姐夫你看!”
他迫不及待地抽出腰间佩剑,也不顾场合,便在静室略显狭窄的空间里演练起来。
剑光霍霍,风声飒飒!李石清所使,正是《沧浪剑诀》中的几式基础剑招——叠浪式、分水式、回澜式!动作迅捷,力道刚猛,招式衔接间竟也颇具章法,显是下了苦功。
然而,看在宗天行这等剑道宗师眼中,却处处透着异样!
那剑招看似刚猛迅捷,实则根基虚浮!发力过于追求狠辣,少了沧浪剑法应有的连绵不绝、后劲悠长的真意!剑锋破空之声尖锐刺耳,隐带一丝戾气!
更关键的是,李石清舞剑之时,眼神深处闪烁着一股难以抑制的亢奋与躁动,与他口中“心慕正道”的说辞截然不同!
一股极其淡薄、却混合着甜腻与腐朽的诡异气息,随着他气血运转,隐隐从其身上散发出来!
宗天行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江流影的碧波门心法,源自佛门,讲究中正平和,清心寡欲。
李石清所练,徒有其形,却戾气暗生,气血浮躁……这绝非碧波门正统路数!倒像是……走了邪道岔路!
“够了。”
宗天行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李石清舞得正酣,闻言剑招一滞,有些愕然地停下。
“剑,是杀器,亦是心镜。”
宗天行看着他,目光深邃如古井,“你剑中戾气太重,根基不稳,急于求成。长此以往,非但难成大器,恐有走火入魔之虞。”
李石清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随即涌上不服与委屈:“姐夫!我……我日夜苦练,江门主都夸我……”
“江流影心性澄澈,或见你根骨尚可,起了爱才之念。
”宗天行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不容置疑,“然,习武如逆水行舟,心不正,则剑必邪。你既真心向武,我便修书一封与江流影,让她收你为正式弟子,传你碧波门正宗心法,打牢根基,祛除戾气。至于这《沧浪剑诀》……”
他目光扫过李石清手中的剑,“暂且放下,待心境平和,根基稳固,再练不迟。”
李石清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
放下?姐夫竟让他放下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缘?还要去学什么枯燥的“正宗心法”?凭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愤和不甘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觉得自己又被轻视了!姐夫永远都看不起他!
就在这股怨愤冲昏头脑之际——
“嗡——!”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诡异震颤,毫无征兆地在李石清脑中炸开!如同有人用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了他的太阳穴!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狂暴、嗜血、以及对某种指令绝对服从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与不甘!
“呃啊——!”
李石清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双目瞬间赤红如血!脸上青筋暴起,表情狰狞扭曲!他手中的长剑,不再指向虚空,而是带着一股疯狂暴戾的杀气,如同毒蛇出洞,竟朝着躺椅上的宗天行——他重伤未愈的姐夫,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