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 章 反扑绝杀
“嗡——!嗡——!嗡——!”
三声低沉雄浑、如同闷雷滚过山谷的号角声,陡然自山坳入口处炸响!紧接着,是密集如骤雨般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括绷簧之声!
“嗖嗖嗖嗖——!”
一片密集如飞蝗、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弩矢之云,撕裂黎明前的黑暗,带着尖锐的死亡呼啸,精准无比地覆盖了山壁阴影处扑出的五毒教徒以及他们立足之地!
“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之声不绝于耳!淬毒的暗器、狰狞的毒虫、狂舞的毒雾,在这绝对的数量与精准覆盖的金属风暴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
乌蜈惊骇欲绝,挥动分水刺格挡,只听得“叮当”乱响,手臂剧震!
数枚弩矢穿透他的防御,狠狠钉入肩头、大腿!惨绿色的毒血瞬间飚射而出!他身边的教徒更是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瞬间倒下一片,惨叫哀嚎声撕心裂肺!
“川陕总督毕万全在此!叛逆贼子,格杀勿论!”
一声威严沉雄、带着金戈铁马之气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山谷中炸开!
火光骤亮!只见山坳入口处,火把如林!数十名身披轻甲、手持劲弩、腰悬长刀的督标营精锐亲兵,列成森严阵势,如墙而进!
当先一人,外罩玄色大氅,面容清癯,眼神如电,按剑而立,正是川陕总督——毕万全!
他身旁,数名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武林高手护卫左右,显然是有备而来!
“放箭!一个不留!”
毕万全没有丝毫废话,剑指残存挣扎的五毒教徒,声音冰冷如铁!
第二轮弩矢风暴再次倾泻而下!这一次,目标更加精准!残存的五毒教徒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在督标营精锐的强弩攒射与随后掩杀而至的刀锋下,毫无还手之力,顷刻间便被屠戮殆尽!
乌蜈身中十数箭,如同刺猬般倒在血泊中,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寒潭之中,金辉压力骤减。
她看也不看岸上的杀戮,所有心神都集中在宗天行身上。趁着这片刻喘息之机,她不顾自身强行中断引毒的反噬,双掌齐出,一阴一阳两股精纯内力,如同阴阳双鱼,强行贯入宗天行背心灵台与胸前膻中!
“噗——!”
宗天行身体剧震,再次喷出一大口乌黑粘稠、散发着恶臭的毒血!这口毒血喷出,他脸上那层死灰之气竟奇迹般地褪去少许!虽然依旧气息奄奄,但那股狂暴冲撞的邪气,似乎被金辉这搏命般的阴阳调和之力强行梳理、压制了下去!
“快!抬上来!”
毕万全大步走到潭边,指挥亲兵将早已准备好的、铺着厚厚皮毛和暖玉的软榻抬至岸边。金辉与李剑合力,小心翼翼地将宗天行从刺骨的寒泉中抱出,安置在软榻之上,迅速裹上数层保暖的貂裘。
“多谢……毕督……”金辉面纱微动,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与疲惫,看向毕万全的眼神复杂难明。
毕万全目光扫过宗天行惨白如纸却总算稳住一丝生机的面容,又看向寒潭中漂浮的护卫尸体与岸上五毒教徒的残骸,脸色铁青,眼中怒火与后怕交织。
他沉声道:“是本督失察,竟让宵小潜入境内,惊扰了宗公子疗伤!所幸……总算未酿成大祸!此地不宜久留,速回锦城静养!”他大手一挥,“亲卫开路!护送宗公子回府!沿途但有阻拦,杀无赦!”
锦城。李府静室。
暖炉融融,药香弥漫。宗天行躺在锦榻之上,盖着厚厚的锦被,面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但呼吸已趋平稳悠长,不再是那令人心悸的断断续续。金辉坐在榻边矮凳上,玉指搭在他腕脉,眉头紧蹙,半晌才缓缓收回。
“如何?”
李镇威、李婉扬、李剑等人屏息凝神,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
“命……暂时保住了。”
金辉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深的倦意,面纱下想必也憔悴不堪,“碧龙泉极阴压制,梵唱固守灵台,最后关头我强行以阴阳内力梳理其驳杂邪气,总算将那‘腐心砂’新毒与失控的阴阳毒力暂时拘束于几处次要经脉。毕督救援及时,未让五毒教彻底摧毁其本源。”
她顿了顿,语气凝重如铅:“然,此番剧变,伤上加毒!‘碧磷蚀骨’与‘腐心砂’如跗骨之蛆,虽被压制,却盘踞难除。‘春风一度’药力虽被极阴冲散大半,但余烬犹存,更与残毒混杂。他此番元气大伤,经脉脏腑皆受重创,非经年静养、辅以对症灵药,难以复原。且……”她抬眼,目光扫过众人,“那引而不发的残毒,如同悬顶利剑,一旦他心神激荡或与人动手牵动真气,便有反噬之危!此三月内,务必静养,绝不可再动武劳神!”
李婉扬闻言,泪水无声滑落,紧紧握住宗天行冰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他。
李镇威老泪纵横,对着金辉和毕万全连连作揖:“多谢金谷主!多谢毕督!救命之恩,李家没齿难忘!”
毕万全肃然道:“分内之事。宗公子为国操劳,身遭暗算,本督身为地方大员,护卫不力,难辞其咎!已下令严查五毒教余孽及幕后之人!李府安全,本督亦会加派人手!”他目光转向榻上昏睡的宗天行,眼神深邃,“宗公子醒来后,请务必转告,西南之事,自有本督与水巡抚担待,请他安心静养,万勿以国事萦怀。”
众人闻言,皆感其意。毕万全此举,既是示好,亦是划界——宗天行这柄太过锋利的剑,此刻还是归鞘为好。
慈云庵。地牢。
阴湿的石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与血腥气。一盏如豆的油灯在过道里摇曳,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
苏鸿雪被铁链锁在冰冷的石柱上,粗布衣衫破碎,露出道道皮开肉绽、泛着黑紫之色的鞭痕。
他面色惨白,嘴角淌血,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浑浊的老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
古林森枯槁的身影如出现在牢门外,乌蜈等人全军覆没的消息,如同冰冷的毒液,早已注入他心中,让他枯槁的脸扭曲得如同恶鬼。
“老东西,骨头倒是硬。”
古林森的声音沙哑刺耳,带着刻骨的怨毒,“你的主子命大,没死在碧龙泉!可你以为这就完了?”
苏鸿雪啐出一口血沫,嘶声道:“呸!邪魔外道!我家公子洪福齐天,岂是尔等宵小能害!”
“洪福齐天?”
古林森发出一阵夜枭般的惨笑,“他如今不过是个废人!躺在锦城苟延残喘!”
他猛地凑近牢门,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苏鸿雪,“说!宗天行在锦城还有什么隐秘据点?他平日有何习惯?李府内院防卫如何?说出来,老夫给你个痛快!”
“做梦!”苏鸿雪怒目圆睁。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古林森眼中毒光一闪,手中一条碧绿小蛇猛地弹出,快如闪电,狠狠咬在苏鸿雪手臂伤口之上!
“啊——!”
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瞬间蔓延!苏鸿雪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古林森枯槁的脸上露出残忍的快意:“‘噬心蛇’的滋味如何?它会一点一点啃噬你的骨髓,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否则……”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语,似乎是五毒教徒在汇报什么。古林森侧耳倾听片刻,枯槁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其诡异的阴冷笑意。
“……李府那位少爷?李石清?想学武功?嘿嘿……天助我也!”
他挥了挥手,示意汇报的教徒退下,再看向牢中痛苦挣扎的苏鸿雪时,眼中怨毒竟被一种更深的算计取代。
他缓缓收起小蛇,对着痛苦不堪的苏鸿雪阴恻恻地道:“老东西,你的硬气,老夫很欣赏。不过,你的价值……或许不在你主子身上了。”他枯瘦的手指捻动,发出“咯咯”轻响。
“碧波门……江流影……缺男弟子?”
古林森如同毒蛇般低语,一个更加阴毒、更加长远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形。“李石清……李家独子……渴望建功立业……嘿嘿嘿……真是再好不过的‘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