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章 天作之合
他缓缓转身,布衣在压抑的气氛中纹丝不动。目光平静地掠过那狰狞的碧玉蟾王,掠过古林森枯槁脸上的恶毒,掠过钱通海等人眼中的挑衅。无喜无怒,无波无澜。
在死寂与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宗天行缓步上前,径直走到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水晶箱前。
他伸出右手。那只骨节分明、曾执掌生杀、令无数权贵胆寒的手,无视箱中毒涎升腾的腐蚀青烟,无视那碧玉蟾王鼓胀毒腺的危险,竟直接穿透了箱顶的透气孔,稳稳地、精准地按在了毒蟾冰冷滑腻、布满剧毒疙瘩的背脊正中央!
一股精纯、冰冷、仿佛能冻结生机的沛然内力,自他掌心无声无息地透入!
刚才还躁动不安、腮帮鼓动、毒涎滴落的碧玉蟾王,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机与凶性,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赤红的双眼瞬间黯淡,鼓胀的毒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连滴落的毒涎都凝固在了半空!整个毒蟾如同被冰封的碧玉雕塑,一动不动地僵在了箱底!
“国主美意,” 宗天行的声音平静响起,如同万载寒冰摩擦,瞬间冻结了全场的惊骇与古林森脸上的得意,“宗某……收下了。”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没有沾染一丝毒液,仿佛刚才触碰的不是天下至毒之物,而只是一块冰冷的石头。
满堂死寂!唯有那被瞬间“冻毙”的碧玉蟾王,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一按蕴含的恐怖力量与绝对的掌控!
古林森枯槁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如同被冰水浇透的炭火,只余下青烟般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那只被宗天行一掌按毙的“碧玉蟾王”,此刻僵卧箱中,背脊上那个清晰的掌印边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青黑色腐蚀痕迹,在透明水晶的映衬下,触目惊心。
然而,宗天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已若无其事地收回袖中,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好……好一个‘祥瑞’!宗公子……好手段!”
古林森声音干涩,强行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身后的钱通海等人,更是脸色煞白,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绸衫,方才的幸灾乐祸早已被深入骨髓的恐惧取代。
眼前这位布衣青年,哪里是什么卸了爪牙的鹰犬?分明是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妙香国主厚礼,宗某代内子婉扬,谢过了。”
宗天行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古教主,钱老板,诸位远来是客,请入席观礼。此‘祥瑞’,置于厅中,亦添几分……异域风采。”
他目光扫过管家,管家立刻会意,忍着恶心,指挥几名胆大的家丁将那水晶箱抬至厅堂角落显眼处。
那僵死的毒蟾,成了这场盛大婚宴中最诡异、也最具威慑力的装饰。
四川总督毕万全程目睹这一幕,威严的脸上不动声色,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精芒。
随着婚礼正式进行,现场高朋满座,喜气洋洋,鼓乐齐鸣,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毕万全缓步上前,对宗天行拱手,声音沉稳,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宗院主,吉时将至,老夫忝为锦城父母官,愿执礼赞,为公子与李小姐主婚。未知公子意下如何?”
宗天行目光与毕万全一触即收,洞悉其意,微微颔首:“有劳毕都督。”
众人皆知宗天行与毕万全交情甚好,但婚礼大事,众以为白无瑕主持更好,但毕万全身为总督,位高权重,由他主婚,未为不可。
李镇威经营西南盐、茶,地位将更加稳固!
吉时已到。
李府正厅,红烛高燃,喜气盈门。虽经毒蟾风波,气氛略显凝滞,但在李镇威的强自镇定与毕万全的威严主持下,婚礼流程依旧庄重进行。
宗天行也换了一身大红锦服,分外惹人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宗天行与凤冠霞帔、红盖遮面的李婉扬,在满堂宾客的注视下,依礼而行。他动作沉稳,一丝不苟,红锦袍在满堂华服中分外显眼,却又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当夫妻对拜,他微微躬身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新娘微微颤抖的指尖——方才屏风后那双盈满担忧的清眸,他并非毫无所觉。
礼成!送入洞房!
当李婉扬被喜娘搀扶着走向内室,宗天行转身,面向满堂宾客。他缓缓抬手,在无数道或好奇、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聚焦下,轻轻拂过面颊。这个动作,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紫金阎王的无面真容,今日竟要示人?
没有面具脱落。
他只是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衣襟。然而,就在他抬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气机悄然流转。他脸上那常年覆盖面具留下的、极其细微的苍白痕迹,竟在众人眼中奇异地淡化、消失!
仿佛那冰冷的面具从未存在过,展露出的是一张极其年轻、却刻满风霜与坚毅的脸庞。
剑眉斜飞,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古井,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蕴藏着洞察世情、掌控生死的绝对锋芒。
褪去了面具的神秘,消失了印痕的这张脸,带来的不是温和,而是更加直击灵魂的、赤裸裸的威压与寒意!仿佛卸下了一层伪装,露出了内里更加纯粹、也更加令人胆寒的本质。
满堂寂静!落针可闻!
毕万全见过宗天行真容,自然古井不波。
江流影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敬畏更深。墨剑鸣下意识地避开了那目光的直视。白无瑕和柳随风等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偏席上心怀鬼胎的古林森和钱通海,却被这瞬间展露的真容与气场所慑,心头狂跳。
这便是无面具的紫金阎王!其锋芒,更胜往昔!
礼毕开宴,觥筹交错。表面的喜庆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酒过三巡,偏席上的古林森枯槁的脸上再次挤出那令人不适的笑容,端着酒杯起身,声音沙哑:“宗公子,李老爷,今日大喜,老朽借花献佛,再献上一段我妙香‘五仙祈福舞’,为新人贺,为满堂贵客助兴!” 他话音未落,身后数名五毒教徒已然起身,手中或持骨笛,或捧瓦罐,或摇动缀满细小铃铛与兽骨的腰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