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章
玉玺风波与婚约纠葛暂告一段落,帝京的天空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更加深沉的国家意志在涌动。
养心殿内,皇帝赵弘基、丞相赵天宠、天枢院院主宗天行以及新任户部尚书齐聚一堂,空气中弥漫着务实与紧迫的气息。
“玉玺之秘,天意使然,需待九年之后佛泪花开。”
皇帝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接受了现实的决断,“然,国不可一日无志!北伐,收复中原和幽云故土,乃国之大事,亦是我大夏历代君臣心头之刺!九年之期,非是懈怠之时,恰是厉兵秣马、厚积薄发之机!”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宗天行身上:
“宗卿,天枢院当为国之耳目、臂膀。九年之内,继续 肃清帝京及地方叛逆余毒,尤其是会宁国在我境内的所有暗桩据点!同时要海上贸易之利越发明显。朕要这大夏江山,铁板一块!”
“臣领旨!”
宗天行紫金面具微动,声音铿锵,“叛逆党羽审讯已近尾声,其骨干名单、联络网路尽在掌握。待陛下朱批定罪,即可明正典刑,以儆效尤!至于会宁据点,隐卫司已锁定其于都城及几处重镇的巢穴,只待雷霆一击,必将其连根拔起,绝其耳目!”
“好!”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叛逆祸国,罪不容诛!着刑部、大理寺会同天枢院,速速结案!主犯褚朝新、罗斐、雪影、焰舞等,及其核心党羽三百七十六人,罪证确凿,十恶不赦,于西市明正典刑,枭首示众!其余附逆者,依律严惩,流徙边塞,遇赦不赦!朕要用这些叛逆的血,祭奠忠魂,震慑宵小,宣告大夏不容侵犯!”
“陛下圣明!”
众人齐声应道。西市的刑场,将成为帝国清洗叛乱、宣示力量的最后舞台。
皇帝的目光转向赵天宠和户部尚书:“内政之本,在于民生富足,府库充盈。九年休养,重在‘生息’二字。丞相,户部,当厘清田亩,轻徭薄赋,兴修水利,鼓励农桑,畅通商路。务必使民有余粮,国有余财,方可支撑未来北伐之浩大军需!”
“臣等遵旨!必殚精竭虑,不负圣望!”
赵天宠与户部尚书躬身领命。
皇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宗天行身上,带着一丝深思:“至于蜀锦一事…锦城李家,忠良之后,李镇威将军虽隐于商贾,然其经营之才,于国于民皆有大益。朕思之,与其让各地丝绸商行零散经营,恶性竞争,不如整合力量,以皇商为基,统筹西南丝绸产业。”
他顿了顿,说出了决定:
“拟旨:擢升李镇威为‘大夏西南诸路丝绸总坊主’,总管蜀地及邻近西南诸路官办、官督商办之丝绸织造、贸易事宜。授予专营之权,协调各地丝源、织工、行销,统一贡品标准,开拓内外商路。
其秩比正五品,直属内府监,受户部协理监察。望其善用其才,既富家国,亦扬我大夏丝绸之美名于域外!”
这道旨意,既是皇帝对忠良之后的补偿与肯定,也是将西南重要的丝绸产业纳入国家统一管理、增强财力的战略举措。
给予李镇威“总坊主”的名分和专营权,使其地位超然,避免了地方势力的掣肘,同时也通过内府监和户部的双重监管,确保了皇家利益和国家税收。
“陛下此策,深谋远虑!”
宗天行心中微动,替李镇威谢恩,“李镇威将军必感念天恩,鞠躬尽瘁!”
他知道,这道旨意对李家是莫大的荣耀,也意味着更重的责任和更深地卷入朝廷事务,但眼下,这已是皇帝能给出的最好安排。
“嗯。”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望向殿外辽阔的天空,“九年…朕要一个大夏粮仓满溢、武库充盈、民心归附、兵锋锐利的大夏!届时,佛泪花开,玉玺启封,便是…王师北定中原日!”
大夏龙脉玉玺重归、宗天行力挽狂澜平定叛乱的消息,如同凛冽的朔风,迅速吹遍了北方草原,也重重地砸在了会宁国金碧辉煌的王庭大殿之上。
会宁国主正值中年,鹰视狼顾,野心勃勃。
此刻,他高踞于铺着雪白熊皮的宝座之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下方,国相谷清臣、参知政事兼曜日宗宗主霍炎武、以及以智谋闻名的南院枢密使陈和上等重臣分列两旁,气氛凝重。
“龙脉玉玺!竟真的落入了赵氏小儿之手!”会宁国主的声音充满了不甘与愤怒,“此物象征天命所归!若真让大夏参透了其中太祖神功,假以时日,必成我会宁国心腹大患!
当年我祖与夏太祖歃血为盟,约为父子之国,共分天下!直到去年才约为叔侄之国。如今夏主懦弱,神器蒙尘,合该由我会宁国取之!赵氏小儿有何资格据为己有?此乃背弃盟约!”
他猛地一拍扶手,眼中凶光毕露:
“丞相!立刻整军备战!以夏主背弃‘叔侄之盟’为由,兴师问罪,讨还玉玺!若敢不从,铁蹄踏破帝京!”
国相谷清臣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他闻言并未立刻附和,而是出列一步,声音沉稳却带着忧虑:“陛下息怒!臣知陛下雄心,然此时兴兵,恐非良机。”
他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其一,天灾频仍。前岁至今春,我会宁境内连遭大水,松江、黑水多处决口,淹没良田牧场无数,近百万灾民嗷嗷待哺,府库赈济已捉襟见肘。此时若再兴大军,粮草转运艰难,民力不堪重负,恐生内乱。”
“其二,”
谷清臣的目光扫过霍炎武,带着一丝沉重,“争夺玉玺之役,我曜日宗精英损失惨重。虎峪口一役,折损长老三人,‘日轮使’级别高手十余人!潜入大夏帝都的暗桩据点,更是被宗天行连根拔起,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情报断绝,如同盲人摸象。
曜日宗元气大伤,亟需时间休养恢复,培养新血。此时与大夏全面开战,顶尖武力层面,我方并无必胜把握,尤其面对那神鬼莫测的宗天行!”
霍炎武接口道:“国相所言极是!陛下,宗天行此人,深不可测!在银西国落日城和虎峪口,三千雷火竟未能取其性命,反被他利用,重创我宗精锐!帝京一战,其展现出的武功、谋略、掌控力,堪称恐怖!
我宗‘日曜尊者’尚在闭关冲击更高境界,此时实不宜与宗天行及其掌控的天枢院全面硬撼。当务之急,是稳固根基,恢复实力!”
他走到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手指点向西北和北方:
“其三,强邻环伺!银西国新主唐天武狼子野心,厉兵秣马,对我富饶的河套草原虎视眈眈!更需警惕的是北方的瀚漠国,其可汗阿史那鹰雄才大略,统一漠北诸部后,兵锋正盛!
若我大军南下攻夏,后方空虚,此二国趁虚而入,南北夹击,后果不堪设想!瀚漠与银西已有使者往来,虽未正式结盟,但其勾结之势不可不防!”
谷清臣点头补充:“陛下,攘外必先安内,御敌需固根本。臣建议:
其一,集中全国之力,兴修水利,疏浚河道,加固堤防,安置灾民,恢复生产,充盈府库。此乃立国之本!
其二,整军经武,革新军备,尤其要加大对‘拐子马’重甲骑兵与‘谋安军’劲弩的投入训练。
.其三,严密监视银西、瀚漠动向,加强边境防务,必要时可遣使离间,阻其联盟之势!待我天灾平息,曜日宗元气恢复,后方稳固,再图南下,方为上策!”
会宁国主听着两位重臣的分析,胸中的怒火渐渐被现实的冰冷浇熄。
他虽野心勃勃,却并非无脑莽夫。谷清臣和霍炎武所言,句句切中要害。
水患、内虚、强邻…这些确实都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他烦躁地挥了挥手: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龙脉玉玺在大夏手中?看着宗天行坐大?”
一直沉默的南院枢密使陈和上,此刻缓步出列。他年约五旬,气质儒雅,眼神深邃,是朝中着名的智囊。
“陛下,国相与霍宗主所言,乃老成谋国之道,臣附议。”陈和上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然,玉玺之事,未必没有转圜之机,亦不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