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章 小心行事
天助我也!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复咀嚼着这个“意外”得来的信息。
是真的吗?会不会是陷阱?但消息来源是镇抚司的吏员,张经似乎并未刻意封锁…而且,宗天行押送重犯玉玺,走官道是最稳妥、最快速的选择,虎峪口确实是必经之路…时间上也吻合他之前的估算!
巨大的诱惑瞬间压倒了最后一丝疑虑!晋王许诺的福州知府、未来执掌天枢院的辉煌前景,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褚朝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他如同往常一样,处理完“公务”,在傍晚时分离开天枢院。他没有再去“清心茶社”,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
入夜,夜深人静。
褚朝新府邸后门悄然打开。一个穿着褚府家丁服饰、帽檐压得极低的矮小身影溜了出来,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幽暗的小巷,最终来到了东城一处专售夜宵馄饨的简陋摊贩前。
“老板,来碗馄饨,多加辣油。”
矮小家丁坐下,压低声音道。
正在下馄饨的老板,一个满脸横肉、眼神却精明的汉子,闻言动作微微一顿,瞥了他一眼,瓮声瓮气道:“辣油没了,只有醋。”
“醋也行。” 矮小家丁接口道。
暗号对上!
老板不动声色地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推到他面前,碗底,赫然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矮小家丁——正是王三!他迅速将纸条收入袖中,几口扒完馄饨,丢下几个铜钱,起身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在远处黑暗的屋顶上、巷口的阴影中,几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成务观亲自坐镇,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王三回到褚府一处偏僻的柴房,点亮油灯,展开纸条。上面是他熟悉的褚朝新密语:
“新茶已定,三日后未时,虎峪口官道,必至驿站。火候需足,务必一次冲泡出最佳滋味。”
王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立刻将纸条烧成灰烬。他换上一身夜行衣,再次潜出褚府,朝着晋王府的方向疾行而去。
晋王府,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晋王赵弘殷那张因兴奋和紧张而微微扭曲的脸。他手中,紧紧攥着王三刚刚送来的密信纸条。
“三日后未时…虎峪口…官道…” 晋王低声念着,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头。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褚朝新的情报与之前的计划完美吻合!
“殿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身边的心腹谋士急切道,“赵天宠那老匹夫虽暂时压下了弹劾,但其势已成,宗天行一旦携玉玺妖人回京,其声望必将攀至顶峰!届时,殿下与太后…危矣!唯有趁其未入京畿,于虎峪口将其彻底抹杀!方能逆转乾坤!”
“屠刚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晋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是恐惧,也是巨大的亢奋。
“回殿下!屠刚早已准备就绪!三千雷火弹深埋地下,引线相连,只待宗天行车队进入峡谷最狭窄处!影月谷的杀手也已就位,负责确认和补刀!万无一失!” 心腹斩钉截铁地回答。
“万无一失…” 晋王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让他更加清醒和决绝!赵天宠的警告、计划可能泄露的恐惧,在此刻都被对权力的极致渴望所吞噬!
“传令屠刚!”
晋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三日后未时,虎峪口!目标出现,即刻引爆!我要宗天行…灰飞烟灭!我要那玉玺和红衣妖人…永远消失!告诉他,事成之后,本王保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遵命!” 心腹眼中也燃起凶光,领命而去。
密令如同催命的符咒,迅速传向虎峪口那隐藏着死亡陷阱的峡谷。
晋王独自站在密室内,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巨大而扭曲,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怨毒与期待:
“宗天行…你的死期…到了!这大夏的江山…终将是我的囊中之物!”
褚朝新坐在书案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窗外天色已蒙蒙亮,府邸里一片寂静,但他的心却像被架在文火上炙烤。
晋王传来的密信内容如同烙铁烫在脑中——三日后未时,虎峪口,绝杀!巨大的诱惑与对未来的憧憬几乎要将他淹没。
然而,多年皇城司摸爬滚打、在天枢院高位沉浮养成的本能,却在心底深处拉响了尖锐的警报。
不对劲…太顺了。
他昨日“无意”听到的消息,是镇抚司的小吏在走廊议论。镇抚司…那是辛破宁的地盘!辛破宁是什么人?心思缜密,文武双全,滴水不漏!他手下的人,怎会如此大意,在走廊公开议论院主的行程?尤其是涉及具体时间和地点这等机密?
褚朝新的背脊爬上一丝寒意。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房内踱步。难道是张经那小子故意放出的风声?是试探?还是…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了?他想起前两日成务观手下的武卫司人员,似乎在他府邸附近出现的频率略高了些。当时只道是日常巡查,如今想来,细思极恐!
“武卫司…成务观…”褚朝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阴鸷。成务观是张经提拔的心腹,掌管着天枢院内部最精锐的武力,同时也负责内部监察和部分外围警戒。此人沉默寡言,像块石头,但手段却极为老辣。如果张经真的对自己起了疑心,派成务观盯梢是极有可能的!
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褚朝新。背叛宗天行的后果是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万劫不复!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内衫。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粘住的飞蛾,越是挣扎,那无形的丝线便缠绕得越紧。
不行!必须确认!绝不能功亏一篑,更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褚朝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直接去问成务观,那等于不打自招。他需要一个巧妙的方式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