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章 暗箭难防
张经的签押房内灯火通明。这位年轻的代院主听完王锋的复述和辛破宁鞭辟入里的分析,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他虽年轻,但能被宗天行委以重任,自有其过人之处,深知其中利害。
“褚护法…竟敢如此!”
张经眼中寒芒爆射,一股凌厉的气势勃然而发
“辛破宁分析得对!此事绝非偶然!他阻止王锋接应,必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褚朝新位高权重,又是右护法,没有确凿证据,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他目光转向肃立在一旁、如同铁塔般沉默的另一名心腹——武卫司负责人成务观!
“成务观!”
“属下在!” 成务观踏前一步,声音低沉如闷雷。
“本座命你,即刻抽调武卫司最精锐、最可靠的好手!从此刻起,二十四时辰,不分昼夜,给本座死死盯住褚朝新!
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哪怕是他上茅房用了多久,本座都要知道!记住,务必隐秘!绝不能让他察觉分毫!有任何异常,随时密报!” 张经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属下领命!”
成务观抱拳领命,立刻开始部署。
一张无形的监视之网,在褚朝新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张开。
接下来的两日,对褚朝新而言,如同在火上煎熬。他强作镇定地处理着堆积如山的“院务”,尤其是那些来自东南市舶司的“积案”,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虎峪口的惊天杀局和晋王许诺的福州知座。
那份对权位的贪婪和对宗天行即将覆灭的快意,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
然而,他终究是做贼心虚。成务观手下那些如同幽灵般的武卫司精锐,如同附骨之蛆,以极其专业和隐秘的方式,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
第一天,褚朝新尚能按部就班,只是频繁地以“督查”名义,召见了几名负责市舶司文书往来的低级吏员,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似乎真的在“处理积案”。
但到了第二天下午,褚朝新明显有些坐不住了。他先是借口“查阅旧档”,独自一人去了存放卷宗的库房深处,待了近一个时辰。武卫司的人无法靠近,但记录了他进入和离开的时间。
傍晚时分,褚朝新以“身体不适,需回府静养”为由,提前离开了天枢院。但他并未直接回府,而是让马车在城中兜了几个圈子,最后停在了东城一处看似普通的“清心茶社”后门。
他下车后,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番,才迅速闪入后门。武卫司的暗哨早已占据有利位置,清晰地看到他进入,并确认他在二楼一间名为“听竹轩”的雅间内待了约莫两刻钟。期间,只有一个提着食盒的店小二进出过一次。
褚朝新离开后,武卫司的人立刻潜入茶社,以特殊手段检查了“听竹轩”。在雅间的紫砂茶壶底部的凹槽内,发现了一小片用特殊药水处理过的空白纸屑!
经验丰富的武卫司密探立刻判断,这极可能是密写传递信息的残留物!褚朝新在此处,与人秘密接头!
消息第一时间密报给了张经和王锋、辛破宁。
“清心茶社…接头…密写残留!”
张经眼中寒光四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不能再等了!”他立刻提笔,以最高等级的隐卫司密语,将褚朝新的异常举动、可疑接头地点、以及王锋之前的遭遇,详详细细写成密报,交由王锋。
“王锋!你亲自挑选最快的信鸽,分三路,务必以最快速度,将此密报送达院主手中!十万火急!”
“遵命!”王锋接过密报,如同捧着千斤重担,转身冲出签押房。
与此同时,大夏帝国的权力核心——紫宸殿。
早朝。龙椅上的皇帝神情倦怠,似乎对朝臣们的奏对无有兴趣。但殿内敏锐的重臣们,却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暗流在涌动。
丞相赵天宠,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立于文官班首。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早已洞悉了殿内某些人眉来眼去、眼神闪烁间传递的诡谲信号。弹劾宗天行的风,已经吹到了他的案头。
果然,当户部侍郎奏完漕粮事宜,短暂的沉默后,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清了清嗓子,手持象牙笏板,准备出班奏事。
他身后,几名御史和几位品级不高但位置紧要的官员,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眼神交流中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晋王站在亲王班列中,表面眼观鼻鼻观心,实则心跳微微加速!
就在左副都御史的脚即将迈出班列的那一刻!
“咳!”一声苍老却极具穿透力的咳嗽声,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大殿中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声音来源——丞相赵天宠!
赵天宠缓缓出班,步履沉稳如山。他没有看左副都御史,也没有看晋王,而是面向龙椅,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洞悉世事的威严,清晰地响彻整个大殿:
“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皇帝抬了抬眼皮:“丞相请讲。”
赵天宠微微躬身,目光却如同实质般扫过左副都御史以及他身后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官员,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
“老臣近日听闻,朝中似有一股歪风邪气滋生!某些人,罔顾西南平定之大局,无视天枢院主为国缉凶、夺玺护国之功勋,竟妄图捕风捉影,罗织罪名,行构陷忠良之举!”
他每说一句,大殿内的空气便冷一分!左副都御史迈出的脚步僵在半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晋王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赵天宠的声音愈发严厉,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天枢院主宗天行,奉旨西行,荡平勾结天竺妖人之墨家叛逆,生擒妖僧,夺回社稷重器龙脉玉玺!此乃社稷之功!擎天之劳!然,竟有宵小之辈,不思为国分忧,反欲效长舌妇人之态,行那构陷攻讦之龌龊事!此风若长,岂不令前方将士寒心?岂不让忠臣义士齿冷?我大夏朝堂,何时成了搬弄是非、党同伐异之市井之地?!”
他猛地踏前一步,苍老的身躯爆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目光如电,直刺那些心怀鬼胎之人:“老臣今日在此,倒要问问!是谁?给了你们如此胆量!敢在陛下面前,在这堂堂紫宸殿上,妄议国之柱石,构陷社稷功臣?!嗯?!”
最后一声冷哼,如同冰锥刺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