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铁竿…玄铁外盒…登顶者得?”
烛火跳动,霍炎听完银西国的国书内容。他的指关节轻轻敲击着坚硬的铁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讥讽与凝重的神色。
“唐天威…好一招偷梁换柱,借刀杀人!他以为用一个‘外盒’就能瞒天过海?就能让天下英雄为他卖命厮杀?”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银西地图前。
霍炎武的声音冰冷彻骨。
“不过…这饵,我霍炎武,吞了!这擂台,同样是埋葬宗天行的绝佳坟场!这是试探唐天武底牌的完美舞台!更是逼迫唐天威在天下人面前,最终亮出真玺的契机!若他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假货搪塞…哼,那便是他无双殿威信崩塌之时!”
他猛地转身:“传令!禀报国主,曜日宗精锐尽出!半月后,兵发落日城,登百尺竿,夺‘玉玺’!另外,把‘百尺竿夺盒’的消息,告诉东鱼国,还有,务必确保宗天行,准时出现在那竿下!本座要看着他,是爬上竿顶,还是摔得粉身碎骨!”
随着夺玺令的发出,10天之后,各国群豪和国家要员,纷纷讨论起这龙脉玉玺的争夺来。
瀚漠国·风雷堂总堂。
风雷堂堂主岳惊风端坐于一张由整块雷击木雕琢而成的座椅上,
他面前摊开的是银西国以国主名义发来的“百尺竿夺玺”诏令副本,以及一份由“西风使者”金兑壁亲笔书写的密报。
“唐天威,果然还是这手‘金蝉脱壳’。”
他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空旷的大殿。“用一个足以乱真的假饵,引得群鲨争食,流干最后一滴血,他好稳坐钓鱼台,甚至坐收渔利。好算计!”
侍立一旁的东雷使者木震天浓眉倒竖:“堂主!那我们何必去凑这热闹?让那帮蠢货去抢个假盒子,拼个你死我活岂不更好?”
“不,震天。”岳惊风缓缓摇头。“正因为是假局,才是机会。此局汇聚天下顶尖势力,正是观察各方实力、底蕴、行事风格的最佳舞台。尤其是会宁霍炎武与大夏宗天行这对死敌的碰撞!”
他眼中精光一闪,“我风雷堂与瀚漠,未来是联夏抗宁,还是另有选择,此战观之,可定三分!”
他指尖在粗糙的雷击木扶手上划过:“兑壁的密报中还提到,金城郡王唐天武也已率重兵与三大剑客入局。此人野心勃勃,手段狠辣,是搅乱银西、牵制唐天威的关键棋子。他若动手,场面将更加混乱,也更利于我们浑水摸鱼,探取各方虚实。”
“传令!”岳惊风声音陡然转厉,“木震天!”
“属下在!”
“你随本座亲赴落日城!你的任务,是‘打’!尽可能挑战各方高手,尤其是曜日宗的人!逼出他们的真本事!动静越大越好!”
“哈哈!得令!俺老木早就手痒了!”木震天兴奋地摩拳擦掌。
“通知金兑壁! 他的任务,是‘看’!置身事外,洞察全局!”
“是!”
凌霄阁。
凌霄阁阁主楚梦泽凭崖而立,素白宽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中紧握着那份来自银西的夺盒诏令,清雅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与挣扎。
副阁主欧阳云逸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低沉:“阁主,此乃天赐良机啊!龙脉玉玺关乎我凌霄阁百年气运!祖师遗训,得之者可窥天道至境,光大我门!唐天威将其置于百尺竿顶,公诸天下,看似凶险,实则是摆脱干系之举。这正是我阁取回重宝的最佳时机!若被霍炎武、岳惊风之流夺去,或落入那叛逆宗天行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楚梦泽望着脚下翻涌的云海,仿佛看到了即将在落日城掀起的血雨腥风。
“岳父,此物现世,已成天下共逐之的。我凌霄阁纵然倾力一搏,又有几分胜算?更何况…”
他想起关于玉玺蕴含莫测威能的传闻,以及唐天威此举的蹊跷,“此诏,恐非善局。”
“阁主过虑了!”
欧阳云逸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狂热与阴鸷,“我凌霄阁‘清风徐来’独步天下,登百尺高竿如履平地!更有‘凌霄剑阵’无坚不摧!只要阁主亲自出手,配合属下与两位峰主从旁策应,定能力压群雄,夺回玉玺!
届时,阁主执掌玉玺,参悟无上大道,我凌霄阁必将重现昔日荣光,领袖群伦!此乃千秋功业,岂能因一时踌躇而错失?”
楚梦泽闭目良久,重振宗门的执念与欧阳云逸描绘的辉煌前景,终究压倒了心中的不安。
他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罢了。传令莲花峰峰主端木清莲、见性峰峰主司马明心,三日后,随本座与副阁主,共赴银西落日城!志在必得!”
他刻意加重了“志在必得”四字,既是对欧阳云逸的回应,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欧阳云逸低头应命,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阴冷笑意。
居延泽,风来客栈。
宗天行紫金面具下的目光沉静如水,指尖在地图上“天陨演武场”和“黄泉眼”两个标记之间缓缓移动。“百尺竿顶,玄铁外盒,唐天威果然用了这招。”
他声音平淡,毫无波澜,仿佛早已洞悉。
“此物,饵也。”
王锋沉声道:“隐卫司密报确认。金城郡王唐天武已率两千铁骑及姚中行、雪鸿飞、李恒圆三大剑客抵达落日城,其行踪诡秘,似有惊天图谋。另,风雷堂岳惊风、凌霄阁楚梦泽等人亦已动身。”
宗天行微微颔首:“各方皆入局,焦点尽在演武场。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他手指重重点在“黄泉眼”上。
“真玺必藏于此!唐天威将所有人目光引向那虚假的竿顶,黄泉眼守卫必然相对空虚。”
宗天行对王锋密语一番,王锋连连点头。
安排妥当,宗天行再次凝视地图上的“黄泉眼”,水火锋在鞘中沉寂,却仿佛已感受到那幽深之地传来的、真正龙脉玉玺的脉动。
“借尔虚局,取我真玺。”
东鱼国·海津城·观涛阁
临海的观涛阁顶层,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涌入。东鱼国特使梅犹内赤着精壮黝黑的上身,仅穿一条宽松的麻布长裤,正对着一具坚韧的鲨鱼皮木人桩练习刀法。他手中的双刀一长一短,弧度诡异,舞动间如同两条深海毒鳗,刁钻狠辣,无声无息,却又招招致命。
一名侍从无声地呈上银西国书和国主的亲笔手谕。梅犹内停下动作,接过丝帛。国主的手谕只有一行狂放的字:“坐山观虎斗,看戏,记录,带够瓜子。”
梅犹内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又狡黠的笑容,对着海津城方向躬身一礼:“臣,领旨!”
“告诉他们,”梅犹内眼中闪烁着如同评估货物般的精光,“此行的任务,不是战斗,是‘看’!睁大眼睛看!竖起耳朵听!把演武场上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风雷堂、曜日宗、天枢院、凌霄阁、无双殿、金城郡王这几方高手的表现、功法特点、受伤情况、彼此间的仇恨与合作、甚至他们说过的重要话语——全部给我记下来!用脑子记,用密语写!一点细节都不能漏!”
“另外,”他补充道,笑容更加“憨厚”,“让他们都带上最好的炭笔和‘鲛绡纸’,方便速写记录。还有,每人内衬多加一层‘海蛟软甲’,保命第一!看戏,也要活着回来把戏讲完!”
侍从退下后,梅犹内走到窗边,眺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自言自语:
“打吧,杀吧,最好都死伤惨重,你们在这陆地上流干的血,都将成为我东鱼国未来驰骋七海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