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唐天武所赠的“金蝎令”,宗天行与王锋一路畅通无阻。银西境内,无论是边关哨卡、城镇守军,还是唐天武势力范围内的各路豪强,见到这枚象征着金城郡王权威的令牌,无不恭敬放行,甚至提供补给便利。
数日后,两人已深入银西腹地,距离国都落日城尚有三百余里。黄昏时分,他们抵达了一座依托绿洲而建的边陲大镇——黄沙集。此地是通往落日城的重要枢纽,商旅往来频繁,鱼龙混杂。
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在此补充给养,并等待白无瑕关于“潜蛟道”和“黄泉眼”的初步探查消息。两人牵着马,走进镇中最大的 “漠北楼”。喧嚣的人声、食物的香气和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大堂内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客人。
宗天行低调地选了大堂角落一张不起眼的桌子坐下,王锋则去柜台安排房间和酒食。就在王锋转身走向柜台时,宗天行敏锐地感觉到一道目光如同冰冷的蛛丝般黏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阴鸷,还有一丝…刻骨铭心的熟悉与恶意!
他不动声色,端起粗陶茶碗,借着喝茶的间隙,眼角的余光瞬间锁定了目光来源——大堂另一侧,靠近楼梯口的一个半封闭雅间。雅间的竹帘半卷,露出里面坐着的人影。
主位上的老者,年约五旬,身着看似朴素的灰布长衫,面容清癯,三缕长须。但宗天行只看一眼,便知那正是凌霄阁副阁主——联合楚梦泽将前凌霄阁楚天阔弄成残废的欧阳云逸!
欧阳云逸显然也认出了宗天行!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惊愕,随即被更深的阴鸷和算计取代。他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银西国腹心之地,遇到这个早已逃出凌霄阁、如今却权柄煊赫的大夏天枢院主!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却仿佛有冰冷的刀锋在碰撞。宗天行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王锋端着酒菜回来,敏锐地察觉到宗天行身上一闪而逝的冰冷气息。
“院主?”他低声询问,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看到了只讨厌的老鼠。”
宗天行声音平淡,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雅间的方向。
王锋顺着目光望去,看到欧阳云逸那张脸时,瞳孔也是一缩,手不自觉地按向刀柄:“是他?!”
“稍安勿躁。
”宗天行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吃饭。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他深知欧阳云逸的阴险狡诈,在此地冲突,无论输赢,都会暴露行踪,对夺取玉玺的计划百害无一利。
酒足饭饱,两人起身准备回房。就在他们经过那间半封闭雅间时,一个刻意压低、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宗天行耳中:
“宗院主,故地偶遇,别来无恙?这银西风沙虽大,却比凌霄阁后山的苦寒更利落些,不是么?”
宗天行脚步丝毫未停,仿佛没听见。王锋则眼神凌厉地扫了雅间一眼。
那阴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继续道:“金城郡王的令牌,果然好使。看来宗院主与郡王殿下,合作甚欢?只是这龙脉玉玺只有一块,郡王殿下许诺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呵呵呵…”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和挑拨!暗示唐天武也在利用凌霄阁的力量,并挑明双方在玉玺上的竞争关系!
宗天行依旧置若罔闻,径直走向楼梯。直到踏上楼梯转角,确保脱离了欧阳云逸的直接视线范围,他才停下脚步,对身后的王锋低声道:
“通知白无瑕,除了地图信息,再加一条:小心凌霄阁欧阳云逸,此人已至银西,投靠唐天武,目标亦是玉玺。看来凌霄阁已投靠了唐天武。”
“是!”王锋低声应道。
回到房间,关紧房门,布下简易的防监听机关。王锋才忍不住低声道:“院主,那老贼就在楼下,难道就…”
宗天行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欧阳云逸阴险毒辣,凌霄阁成为唐天武走狗,实是师门不幸!但此刻,玉玺为重,大局为重!他故意现身,出言挑衅,就是想激我动手,搅乱局面,他好浑水摸鱼,甚至借唐天威之手除掉我!此等卑劣伎俩,岂能让他如愿?”
他转过身,:“他既已投靠唐天武,目标亦是玉玺,那在无双殿、在黄泉眼,我们迟早会遇上!”
“属下明白!”
欧阳云逸的出现,让宗天行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唐天武的“合作”是何等的险恶与不可靠。这落日城之行,不仅是夺玺之战,更将是一场与旧日仇怨的了断!他必须更加谨慎,更加冷静,将每一步都算到极致!
夜更深了。黄沙集的喧嚣渐渐沉寂,但无形的暗流,却在“漠北楼”内外,汹涌澎湃。
欧阳云逸也在算计着。
“既然宗天行到了银西,白无瑕和柳随风也就在左近。”
想念及此,欧阳云逸有了分寸:“来人,速去报告阁主,需要再派人手,方保玉玺不致落入他手。”
一名阁中弟子连忙称是,走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