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州会试的余波尚未平息,“木剑仙”与“尸仙童”的传说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帝都蔓延。
而此刻的帝都,却因另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动与骇然。
将李剑直、桃夭夭和尸仙童子安置在帝都一家颇为雅致的酒楼“望仙居”后,齐疯子伸了个懒腰,血袍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他咧嘴一笑,对三人吩咐道:
“你们仨在这儿歇着,吃点好的,算齐爷账上!老子去找个老朋友叙叙旧,松松筋骨!”
说罢,不待回应,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原地。
不到半个时辰,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国师府的上空!
没有通传,没有预警,他就那般悬立于虚空。
磅礴浩瀚、如同汪洋大海般的恐怖真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国师府,乃至小半个帝都!
“秦疯子!给老子滚出来!三十年前那架,今天该补上了!”
声浪如同九天雷音,滚滚传开,震得无数屋瓦簌簌作响,帝都内的百姓、武者无不骇然抬头,望向那如同神魔临世般的血色身影!
国师府内,正在听雪轩与苏幻烟对弈、实则心思早已飘到如何去看武道大会热闹的秦翌,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逍遥意趣的桃花眼中,瞬间爆发出如同实质般的精光!
“齐疯子?!”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度兴奋、甚至有些狰狞的笑。
“哈哈哈!好!好你个齐疯子!三十年了,你终于舍得来找打了!”
他身影瞬间模糊,下一刻已出现在国师府上空,与齐疯子遥遥相对。
一身血袍的狂放,与秦翌那看似潇洒不羁、实则内蕴滔天气势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废话!看打!”
齐疯子根本懒得废话,长笑一声,直接一拳轰出!
没有花哨的招式,就是最纯粹、最磅礴的真气凝聚成的巨大拳印,如同血色流星,撕裂长空,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悍然砸向秦翌!
“来得好!”
秦翌眼中战意沸腾,并指如剑,指尖逍遥真气凝聚到极致,化作一道仿佛能切割天地的青色剑罡,毫不退让地迎了上去!
“轰————————!!!”
拳印与剑罡在帝都上空狠狠碰撞!
仿佛两颗陨星对撞!
恐怖的巨响瞬间传遍整个帝都!
无形的冲击波呈环形疯狂扩散,天空中的云层被瞬间撕碎、排空!
下方国师府的防御阵法明灭不定,无数建筑剧烈摇晃!
仅仅是一次交手,便已天地失色!
“我的天!那是什么?!”
“神仙打架!是神仙在打架啊!”
“是秦国师!另一个是谁?好恐怖的血色真气!”
帝都彻底沸腾了!
无数人涌上街头,惊恐又激动地望着天空那两道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望仙居酒楼顶层的雅间内,桃夭夭趴在窗边,小脸兴奋得通红:
“哇!是齐叔和秦居士!他们打起来啦!好厉害!”
尸仙童子清风则是面色发白,感受着那即便隔了如此之远依旧让他灵魂战栗的恐怖波动,心中对“绝顶”二字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李剑直静静站在窗边,空洞的眸子倒映着高空那绚烂而毁灭的光影,似乎在观察,在解析那规则层面的碰撞。
高空中,一击之后,两人身影同时消失,又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再次碰撞在一起!
“嘭!嘭!嘭!轰隆——!”
拳、掌、指、腿……每一次交锋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引动天地灵气疯狂暴动!
血色真气与青色逍遥道韵疯狂交织、侵蚀、湮灭!
两人从城东打到城西,从低空战至云层之上,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光线暗淡,仿佛末日降临!
秦翌的逍遥之道,变幻莫测,身法如鬼魅,攻击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他时而化出万千残影,时而引动天地之力形成巨大掌印,时而剑指锋芒洞穿虚空。
而齐疯子,则完全是一力降十会的打法!
任你千般变化,万种神通,我自一拳破之!
他那近乎无量的真气仿佛永不枯竭,每一击都蕴含着崩山断岳的伟力,纯粹而霸道!
“哈哈哈!痛快!痛快!”
齐疯子狂笑不止,血袍猎猎,越战越勇。
“秦疯子,你这逍遥道玩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花里胡哨!看老子给你来个实在的!”
他双掌猛地合十,周身血色真气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血色巨神法相,一拳朝着秦翌狠狠砸下!血神镇狱拳!
秦翌脸色微变,感受到这一拳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不敢硬接。
身形瞬间化作无数道青色流影,如同风中柳絮,险之又险地避开拳锋。
那拳劲擦着边缘掠过,直接将下方一座无人荒山山头轰成了齑粉!
“哼!躲得掉吗?!”
齐疯子得势不饶人,法相巨掌张开,如同遮天蔽日,笼罩八方,恐怖的吸力从中传出,竟是要将秦翌所有化身强行摄拿!
“逍遥界,开!”
秦翌被迫现出真身,一声低喝,周身青光暴涨,一片独立于外界的、充斥着逍遥意蕴的朦胧领域瞬间展开,强行抗衡那血色巨掌的吸力!
“领域?老子也有!无量气海,镇!”
齐疯子咆哮一声,那血色法相骤然收缩,化作一片更加凝练、仿佛由液态真气构成的血色领域,与秦翌的逍遥界狠狠撞在一起!
“嗡——!!!”
这一次的碰撞,没有巨响,只有一种源自世界本源的、沉闷到极致的规则轰鸣!
两大领域交界处,空间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布满了细密的黑色裂纹!
整个帝都的天空,一半被染成血色,一半被染成青色,景象骇人至极!
领域对抗,是绝顶之间最凶险、最直接的碰撞,比拼的是对规则的领悟与自身力量的绝对底蕴!
两人就在这领域碰撞中,再次展开了更加激烈、更加凶险的近身搏杀!
身影在两大领域的光影中急速闪烁,每一次交手都引动领域震荡,天地共鸣!
从日出东方,战至烈日当空,又到夕阳西下。
上千回合已过!
秦翌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额头见汗,周身逍遥道韵依旧玄妙,但明显能感觉到其真气的运转不再如最初那般圆融无暇。
磅礴的真气储备在齐疯子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狂轰滥炸下,已然消耗了大半!
反观齐疯子,虽然血袍上也多了几处破损,气息却依旧雄浑如海,那双狂放的眼眸中战意丝毫不减,甚至更加炽烈!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上千回合激战,对他而言只是热身!
“怎么可能……你的真气……”
秦翌终于忍不住,一边艰难抵挡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血色拳罡,一边嘶声问道。
他无法理解,同为绝顶,为何齐疯子的真气量会恐怖到这种地步?!
齐疯子一拳将他逼退数百丈,哈哈大笑道:
“秦疯子,没想到吧?三十年前,老子刚踏绝顶那会儿,就能揍得你满地找牙!要不是当时觉得没意思,懒得跟你打,你以为你能逍遥到现在?”
什么?!
此言如同惊雷,在秦翌耳边炸响!
三十年前,齐疯子初入绝顶,就能击败早已在此境沉浸五十多年的自己?!
这……这简直是颠覆认知!
看着齐疯子那依旧磅礴浩瀚、不见底线的真气,秦翌心中终于升起一丝无力感。
他知道,再战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随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秦翌猛地后撤,散去了逍遥界,气息有些紊乱地悬浮在半空,苦笑道:
“停手吧,齐疯子……你这怪物……我认栽!”
齐疯子也意犹未尽地收敛了血色领域,砸吧砸吧嘴:
“啧,这就没劲了?算了算了,看你累得跟狗似的,今天就到这吧!”
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绝顶之战,只是饭后活动了一下筋骨。
两人身影缓缓降落,帝都上空那如同末日般的异象也随之消散。
但整个帝都,却依旧沉浸在无比的震撼与死寂之中。
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位神秘的血袍绝顶,其实力,恐怕还在他们敬若神明的秦国师之上!
望仙居内,尸仙童子看着安然返回、甚至还有点不满战斗结束太早的齐疯子,再想想之前被他一巴掌扇飞的溟海老祖……
他默默地、更加坚定地缩起了脖子。
而李剑直,则依旧望着窗外恢复平静的夜空,那寂灭的眸子深处,似乎对“力量”的形态,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三十年前的旧账,以这样一种震撼的方式了结。
而齐疯子的实力,也第一次在这天下最中心的舞台,展露出了其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