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也是蒙字辈的。
不过,并非蒙饼,而是一个蒙面人。
身穿锦衣华服,脸上蒙着厚厚黑布,湿漉漉,明显浸过水。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阴狠冷酷,无弃有些眼熟。
他手持明晃晃长剑,堵住门口。
无弃噌的站起身,顺手拎起一根啃净的羊腿骨棒。
玄晶匕首锋利的不像话,可别吃个饭搞出人命。
对方扫了一眼半桌空盘,眼中充满不屑:
“哈,早知道你小子饿死鬼投胎,根本不用点迷魂香,直接在菜里下药就好了。”
声音熟悉无比。
正是子归二太岁杜枭。
迷魂香?!
无弃心里一惊,望向墙角青铜暖炉,兀自袅袅飘烟。
自己不怕毒,但扛不住迷药,上回就栽在玲珑爹手里。
他用力晃晃脑袋……咦?除了胃里撑的厉害,头不晕眼不花,没别的不良反应。
这迷魂香怎么不灵啊?
无弃正纳闷。
杜枭从怀里摸出一只蓝色瓷瓶,往地上一摔!
啪!
瓷瓶碎了一地。
迅速往后退,咣当关上门。
不好。
瓶里肯定是迷魂香。
无弃立刻捂住口鼻,转头奔向窗户。
刚迈出一步,忽然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两眼一黑……
……
忽忽悠悠,忽忽悠悠。
无弃慢慢醒来。
嗯?
眼前一片漆黑,双手反绑,身体被迫挤作一团。
原来他被塞进一只麻袋,袋口紧紧扎住,麻袋不停上上下下、上上下下,似乎被人抬着走。
脑袋仍然阵阵犯晕,像针扎一样痛。
好厉害的迷药啊。
“厉害个屁!”镜中人不屑发声:“只是你吸得太多。”
吸的太多?
无弃不服:“他砸碎瓷瓶,我马上屏住呼吸,根本没怎么吸啊。”
“瓷瓶里根本不是迷魂香,真正迷魂香在暖炉里,早已弥漫整个房间,你的肺里、血里全都是,只不过需要药引才能起效。”
“瓷瓶里是药引?”
“没错,只要吸入一丝丝就足够。”
无弃不解:“何必这么费劲,像玲珑爹直接下在汤里不更简单。”
“哼,你以为谁都可以像玲珑爹,随随便便搞到顶级迷药?以你的修为,普通迷药除非大量摄入,否则根本没用。”
“哈,玲珑爹迷晕我的是顶级迷药!”
无弃一阵兴奋,感觉像喝到了百年陈酿,多了可以吹嘘的资本。
镜中人气到崩溃:“你高兴个屁啊!想想怎么脱身吧!”
一语点醒。
无弃立刻运炁。
果不其然,三处炁脉悉数被封。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麻袋快速往下。
自己似乎被抬下跳板。
“杜爷慢走。”听声音是那个瘦子伙计。
“万一有人问起,你和掌柜应该知道怎么说吧?”杜枭语气充满威胁。
“明白明白,这小子吃完饭自己离开,我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叮叮当当!似乎几锭金银扔在地上。
“谢谢杜爷打赏,谢谢杜爷打赏!”伙计兴奋不已。
“滚吧!”
……忽忽悠悠、忽忽悠悠。
无弃被人沿斜坡抬上柳堤道,外面传来呼哧、呼哧声,像是马儿喘气。
随后身子一轻,咣的落下。
被扔进车厢。
哗啦啦,呼啦啦。
马车向前飞奔,车厢左右摇晃,一只皮靴重重踩在麻袋上,将它紧紧抵在厢板上,无法随意窜动。
靴子踩的位置恰好是无弃胸口。
我嘞个去,喘口气都费劲。
他正想挪动身体。
“蠢货,别乱动!你真炁远比其他修士精纯,杜枭肯定想不到,你这么快醒来,这是你逃生的唯一机会!”
“放心,他不会察觉的。”
无弃等了一会儿,马车轮碾过坑洼,咯噔,车厢剧烈颠簸,稍稍侧了下身子,让胸口偏离靴底压迫。
呼!总算可以好好吸口气。
一路摇摇晃晃……摇摇晃晃……
马车不知跑了多久,只听车夫“吁——”戛然而止。
咯咯咯,咯咯咯。
低沉刺耳的门枢摩擦声,像是一扇沉重大门缓缓打开。
马车重新启动,往前走了没多远,又再次停下。
皮靴离开麻袋,身体倏地一阵轻松。
啪!杜枭跳下车。
麻袋被蛮横拖出车厢,往地上一扔。
无弃后背着地,地面尖石凸起,嚯嚯,硌的生疼。
杜枭吩咐:“跟着我!”
“喏。”
两名手下齐声答应。
麻袋倏地悬空,再次被抬起。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先登上几级台阶,然后改走平地……脚步有回声,踏踏、踏踏、踏踏……
回声相互叠加,杂乱无章,似乎走在空旷巷子中。
向前十几步,又向左十几步,再往右……转来转去……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停下脚步。
当啷啷,当啷啷。
似乎在打开铁锁。
吱——
门打开,进入一间屋子。
无弃闻到一股刺鼻气味,隔着麻袋仍很强烈,酸苦咸甜,像是各种药材混在一起。
麻袋被放下,悉悉索索、悉悉索索,袋口被解开。
无弃眼皮豁然一亮,身体舒展开来。
他紧闭双眼,继续假装昏迷,被人抬出麻袋,往旁边地上一扔。
他不敢抬起脖子,任由后脑勺硬生生撞到砖石地面。
咣!
炁脉被封,没有流炁护体。
我去!
脑子一片翻江倒海……
他强忍钻心剧痛,偷偷眯起眼睛,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炼丹房。
四面石墙没有窗户,墙上挂着油灯,光线昏暗,靠墙堆满药材袋,足有数十袋,门旁边有一只竹架,从上到下摆着几只大竹匾,里面盛满药材。
屋中央一座鼎炉,又高又大,鼎身铸满各种暗红色花纹,古怪诡异。
鼎腹下面塞满柴禾,旁边摆一只垫脚长凳,鼎盖上勾住一条铁链,往上穿过屋顶铁环,往下缠绕在墙角辘轳上。
杜枭站在鼎炉前面,两名仆役毕恭毕敬候在一旁。
杜枭抬抬手:“开始吧。”
“喏。”
一名仆役奔到墙角,转动辘轳把手。
苍啷啷、苍啷啷。
铁链一圈又一圈收紧,拽起鼎盖升到半空,露出鼎口。
另一名仆役跑来跑去,将一袋袋药材扛在鼎炉旁,总共扛了七八袋。
第一名仆役固定住铁链,返身回来,站在长凳上。
二人相互配合,一个打开药材袋,高高举起,另一个在长凳上接住,倒转袋口,将药材哗啦啦倒入鼎中。
杜枭背着双手冷眼旁观,嘴角笑容得意。
所有药材袋全部倒完,两名仆役朝无弃快步走来。
无弃感觉不妙。
喂,喂喂,你们想干嘛,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