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玄晶匕首还给我!”杜枭伸出手。
无弃抬起手,正准备将匕首递过去,忽然脑子一个激灵。
你不会趁机捅我一下吧?
咻的将手缩回去。
杜枭急了:“喂,你干什么?想赖着不还是吧?”
柳季常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背对杜枭冷冷道:“人家凭本事从你手里拿走的,你想要,也必须凭本事拿回来。”
杜枭心有不甘,支支吾吾:“可那是……是家父……”
柳季常哼了一声:“技不如人就回去多练,别一天到晚把令尊挂在嘴边,还嫌不够丢人吗?”
无弃自己精钢匕首被削断了,本就不想还,正好名正言顺笑纳。他故意举起玄晶匕首,对杜枭晃了晃,大模大样插进靴筒。
杜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的咬牙切齿,拳头紧紧攥起,手背青筋暴胀。
杜鹤本想帮弟弟说话,但既然师父发话,也不便开口,只能强忍怒火,目露凶光,恶狠狠瞪着无弃。
莫胜男全看在眼里,忍不住偷笑:“咯咯,咯咯咯。”
自打柳季常一出现,她眼神就不太对劲,像极了新手嫖客看见心仪已久的花魁凭栏挥手,眼睛都快拉出丝来。
无弃用胳膊肘捅捅后腰,小声提醒:“喂喂喂,快把嘴角擦擦,口水都滴下来啦。”
莫胜男一开始没意识到,真的抬手擦拭嘴角,抬到一半反应过来,面颊唰的通红,挥动粉拳痛殴师弟:
“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
范九通不知道师姐弟在闹什么,皱起眉头,“咳”“咳”用力干咳两声。
莫胜男赶紧停手,低着头不敢吱声。
……
一行人跟随柳季常步入竹林。
无弃偷偷询问流响观茅师兄:“咱们去哪儿?”
他刚从林中出来。
“剑庐。”茅师兄小声回答。
“柳坊主平常修行之所,他和我家观主,还有令师,刚才就在剑庐喝茶,听到我们报信才赶来制止。”
原来如此。
“咱们现在去干嘛?再去喝茶?”
茅师兄尴尬笑笑:“咱们这些晚辈哪有那福气。待会儿柳坊主会派出坊中三位弟子,与我们三人切磋。”
切磋武艺,正是此行目的。
无弃纳闷,回头瞅了一眼:“既然是切磋,为啥不在刚才那块场地,地方足够大啊。”
茅师兄笑而不语。
蒯大鹏小声道:“这种切磋肯定要分输赢,谁输了都没面子,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公开。”
无弃不以为然:“练武之人输赢是家常便饭,今天输,大不了明天赢回来呗,技不如人有啥丢脸的?”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莫胜男白了一眼。
走着走着,忽听哗哗流水之声。
无弃抬头望去。
竹林稀疏天光落下,一条银色小溪横穿而过。
一幢小楼在竹丛间若隐若现。
小楼全部用竹筒搭建而成。
做工十分粗糙。
竹筒长短不一,有粗有细,导致门窗歪歪斜斜,地板高低不平。墙面没刷油漆,风吹日晒雨淋,竹皮早已褪色脱落,斑斑驳驳黯然无光。
小楼一共上下三层。
一楼呈圆形,面积最大,底下隔空架高,溪水从下面哗哗流过。
二楼、三楼呈八角形,面积不及一楼一半。
大门很窄,门上挂着一块黑色匾额,上书“剑庐”二字,龙飞凤舞飘逸潇洒,可惜金粉斑驳脱落,大部分笔画已经看不清楚。
无弃撇撇嘴,小声嘀咕:“这也太破了吧。”
茅师兄悄悄提醒:“千万别小瞧,剑庐可是柳坊主亲自搭建的,没有别人帮忙。”
葛师兄:“当初柳坊主从扶摇谷还俗返乡,没回优渥舒适柳氏府邸,独自跑到偏僻郊外,建起这座剑庐小楼,整整三年闭门不出。”
无弃不相信:“不可能吧,三年闭门不出,吃喝拉撒怎么办?”
葛师兄:“可以吃‘辟谷丹’、喝溪水啊。”
无弃:“那不要出门打水吗?”
黄师兄:“可以在一楼地板挖洞,吊水桶打水啊。”
无弃杠精上头:“那拉屎撒尿怎么办?总不能全在屋里吧?”
三位道士面面相觑,顿时不敢接话。
他们讨论的虽然小声,但一行人都是修士,耳力超乎常人,听的清清楚楚。
柳季常似乎并不在意,伸手一指,淡淡道:“林子里面有茅厕。”
无弃得意道:“哈,我就说吧,不可能不出门。”
流响观主杨松涛扑哧一笑。
师父范九通尴尬的连声咳嗽,“咳咳”、“咳咳咳”。
莫胜男狠狠赏给师弟一记毛栗子:“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剑庐门口站着一名吴钩坊弟子,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一见众人过来,赶忙打开门,躬身侍立。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柳季常领着大家,登上竹台阶,跨入门槛。
无弃转头四望。
一楼空空荡荡。
墙边一排兵器架,插着七八把木剑,长短、粗细不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家具。
对面靠墙一把竹梯斜通二楼,四周一圈竹板窗户,大多数紧紧关闭,只有两扇用竹棍撑起,透进昏暗光线。
柳季常坐在正对门主位,范九通、杨松涛分坐左右,两家弟子站在自家观主身后。
门外那名吴钩坊弟子也跟进来,垂手立于门侧。
柳季常招招手,吴钩坊弟子赶紧上前,站到屋子中央。
“我给两位师兄介绍一下,他叫蔡秀,在吴钩坊学艺三年,目前修为二重天明觉八阶。”
蔡秀毕恭毕敬躬身施礼:
“见过杨师伯……见过范师伯……见过各位师兄师弟师妹。”
他与流响观三弟子年纪相仿,约莫二十六七岁,比莫胜男大,比蒯大鹏小。
“蔡师侄就是师弟选定的今日切磋之人?”
杨松涛脸上难掩失望。
自己今日带来三人,本以为对方也会对应三人,没想到只有一个。
“正是。”
柳季常居然点点头:“十天前,本坊搞了一次摸底,选出五个人,准备报名今年的‘问剑大会’初选,蔡秀就是其中之一。”
范九通知道杨松涛不便开口,笑吟吟问蔡秀:“师侄年轻有为,想必在五人中一定名列前茅吧?”
蔡秀满脸通红:“实在惭愧,小侄在五人中叨陪末座。”
杨松涛眉头一下皱起。
我今日带来流响观御剑最强三位年轻弟子,你吴钩坊只派区区第五名,这未免也太……
不过,杨松涛与柳季常相识多年,熟知他性格率真,绝非故意让自己难堪,是真心认为派出第五名就已足够。
柳季常在御剑方面慧眼独具。
杨松涛心生疑惑。
难道自家差距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