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无弃莫胜男返回桃花观。
恰好蒯大鹏也刚刚回来,脸色难看,一副闷闷不乐样子。
“师兄,出了什么事?”莫胜男关心问。
“没、没什么。”
“你见到楼观主了吗?”
“见到了。”
“他怎么说?”
蒯大鹏支支吾吾半天,垂头丧气道:“他……他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这老头脑子坏掉啦?”无弃脱口而出。
这次桃花观不仅救回小虎性命,还成功除掉邪猪,避免更多人受害,功劳不言而喻,哪怕没有奖励,也不该挨骂啊。
“为什么啊?”莫胜男也很不解。
“楼观主怪我们没早点汇报,私自处置妖邪,险些酿成大祸,再有下次一定严惩不贷。”
“放屁!”无弃气的大骂:“这老东西就是对咱们桃花观有偏见!”
蒯大鹏叹了口气:“唉,其实楼观主的话倒也没错,咱们几个毕竟只是蒙生,修为低微,擅自行动确实冒险,万一失手咱们几个送命事小,贻误时机后果可不得了。”
“算啦算啦,不说我了,说说你俩吧。我听朴师弟说,你俩去青冢村调查邪猪,查的怎么样?”
莫胜男一脸苦笑:“跟你的情况差不多。”
“什么意思?”
“我俩遇见了镜心观蔺师弟。”
蒯大鹏一愣:“蔺玦?”
“嗯。”莫胜男点点头:“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小误会。”
“什么误会?”
莫胜男详详细细讲述一遍。
蒯大鹏面露惊讶:“青冢山结界有一处破口?”
“嗯,现场发现‘庚破散’痕迹。”
“‘庚破散’专克木属灵炁,看来有人故意搞破坏。”
“我怀疑邪炁源头就藏在青冢山上,想邀蔺师弟一起搜索,却被他拒绝了。”莫胜男忧心忡忡道:“师兄,元凶一日不除,还会有更多妖邪出现,附近老百姓该怎么办啊?”
蒯大鹏安慰道:“师妹你别着急,兹事体大,楼观主绝不可能置之不理,肯定会拿出办法的。”
两天后。
无弃下山买桐油,在山坡遇到一个熟悉身影,卖力挥动斧头,铿铿砍树。
“刚子?!你怎么在这儿?”
“俺家刚搬过来,没地方放东西,砍一棵树回去做个架子。”
“你啥时候搬来的?”
“昨天。”
“为什么啊?”无弃很纳闷。
“楼观主的命令。”
刚子一五一十说出原委——
大师兄猜的不错,楼观主果然采取行动。
就在收到报告当天,派出数十名道士赶到青冢村,一边搜索青冢山,一边通知青冢村民全部撤离,分散到附近几个村子避难。
刚子一家和另外三户被分到桃花村。
小虎爹安排他们住在土地庙。
……
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腊月十五,离过年还剩半个月。
桃花观众弟子,各自忙的不可开交。
蒯大鹏戴着草帽,手拿毛刷提着铁皮桶,站在竹梯上,给风圣老爷子上油。
油漆太贵买不起,只能多刷几遍桐油,尽量延缓雕像腐烂速度,多撑一年是一年。
以桃花观目前经济惨状,请匠师重新制作一尊圣像,还不如直接破产关门。
无弃帮莫胜男将药材从屋里搬出来,趁冬日暖阳高照,摊在屋顶上晒晒干。等到开春雨水多,天天下雨,两三个月都晒不了,很容易发霉长毛。
朴九也想帮忙,被无弃赶去练功。
他已经跟蔺玦吹过牛,必须在今年蒙生大会进入第三轮,朴九作为桃花观的奇兵,必须加油努力。
蒯大鹏刷完一桶桐油,拎着桶去柴房倒油,忽听屋顶上无弃高喊。
“师兄,有人来啦。”
“谁啊?”
“好像穿着道袍。”
蒯大鹏赶忙奔到院门口,看见两名道士匆匆走来。他认识其中一位,名叫柴洪,乃是镜心观戒律堂主事,赶忙开门上前迎接。
“柴师叔,您怎么来啦?”
柴主事不答,抬手介绍另一位道士:“这位是荀师叔,总坛戒律院派来的鉴察特使。”
“我们来桃花观调查一些事。你师父不在家,由你负责接待吧。”
啊?蒯大鹏吃了一惊,总坛戒律院不同于地方戒律堂,从来不管鸡毛蒜皮小事,专门负责调查修士违规大案,上门调查非同小可。
他努力压抑住内心慌张,伸手相请道:“快、快快请进。”
柴主事板起脸,一脸严肃道:“桃花观目前在籍五人,除了你师父,你把其他人全都集中起来,等候荀师叔问话。”
“遵、遵命。”
桃花观没有会客室,蒯大鹏将客人领进教室,莫胜男奉上茶水点心。两位客人坐在案后,四名蒙生像待审犯人一样,在案前站成一排。
荀特使面无表情:“范九通去哪儿了?”
蒯大鹏躬身作答:“师父去外地寻药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
“何时回来?”
“弟、弟子不知。”
“哼,偌大道观连个正经道士都没有,让几个不靠谱蒙生看家,这成何体统!”
柴主事点头附和:“荀师兄教训的极是,楼观主三番五次提醒范九通,不要到处乱跑,踏踏实实待在观里教导徒弟,这家伙就是不听!”
蒯大鹏、莫胜男、朴九低着头不敢吭声,唯有无弃像个没事人,昂着头不以为然。
荀特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苍无弃。”
对方眼睛一亮,扭头问柴主事:“他就是那个新生?”
“没错,就是他。”
对方眼神充满鄙夷,一定听说过自己在镜心观的光辉事迹,无弃索性把头抬得更高,哼,别人怕你戒律院,小爷才不怕呢。
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对方暴风骤雨诘问刁难。
没想到荀特使啥也没说,直接跳到下一个:“你叫朴九?”
朴九吓的连忙点头:“正、正是。”
“你这几天在干嘛?”
“练功。”
“练什么功?”
“‘拙木心法’、‘炁矢咒’和‘炁盾咒’。”
“以前在家学的?”
“不,在这里新学的。”
荀特使眉头一皱,质问道:“范九通不在,谁教你的?”
朴九吓的不敢作声。
蒯大鹏赶忙替他回答:“莫师妹教的炼炁心法,我教的咒法。”
“胡闹!”荀特使啪的一拍桌案:“你们俩自己还是蒙生,哪有资格教别人?毁人前程事小,万一伤到性命你们担得起吗?”
蒯大鹏莫胜男低着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柴师兄,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禀报楼观主,绝不允许再发生这种荒唐事!”
“荀师兄所言极是,我回去立刻禀报。”柴主事指着蒯大鹏直摇头:“唉,你们呐,真是胆大妄为!”
荀特使又问道:“朴九住在哪里?”
蒯大鹏恭敬回答:“回禀特使,圣堂前面的草屋宿舍。”
“一个人住?”
“不,跟苍师弟合住一间。”
荀特使站起身,厉声命令蒯大鹏:“你带我去看看,其他三个待在教室别动!”
嗯?这老家伙今天到底为何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