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无弃一脸不解:“现在不赶紧除掉,万一变成尸妖咋办?”
莫胜男摇摇头,悄悄小声道:“尸茧里面充满大量邪氤,人一旦吸入轻则中毒,重则毙命。不能在这里刺破,必须带回观里处理。”
“唉,带走尸茧怎么不被村民发现呢?”她有些犯难。
“这好办。”
无弃仰头对上面喊道:“小虎爹,我瞧您这白菜不错,我能拿走几棵吗?”
“没事没事,您随便拿。”
“手拿不方便,借您麻袋用一用啊。”
“要不俺给您送去吧,俺还晒了不少笋干、蘑菇,明天一块送上山。”
“不用麻烦啦,一袋白菜我还扛得动。”
无弃一边说一边抱起麻袋,倒出里面红苕,将空麻袋递给莫胜男,压低声音。
“师姐,你把袋口撑开。”
“那你当心点。”
“嘻嘻,放心吧。”
无弃伸出双手,深深插入黄豆缸中,小心翼翼将尸茧抱出来,尸茧柔软温暖,兀自蠕动不停,像裹着胎盘的婴儿,感觉十分奇妙。
他将尸茧放进空麻袋,又往里塞了几棵白菜,然后找根麻绳扎紧袋口,从师姐手里接过麻袋,扛在自己肩上,一手扶着竹梯,吱呀吱呀爬出地窖。
莫胜男紧随其后。
这时,小虎娘从屋里匆匆出来。
其实她和小虎早已回家,见屋里没人,还以为两位恩人和小虎爹出去了,又出门找了一圈,刚刚回来。
莫胜男从药囊里拿出一提药包,递给小虎娘:“每天晚上煎一副,三碗水煎成一碗,睡前喂小虎服下。”
小虎娘顿时神色不安:“这药是——”
莫胜男微笑道:“您别害怕,这只是帮小虎滋补血气的,他身上‘毒’已经驱除干净,不会再有事啦。”
“呼——那俺就放心啦。”
小虎娘轻拍胸口:“多谢多谢,您二位真是俺家大恩人啊,以后有啥吩咐尽管说。麻烦二位先在屋里喝会儿茶,俺现在就去做饭,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她转身要走,被莫胜男一把抓住。
“您别麻烦啦,我和师弟有要紧事,必须马上回观里。”莫胜男转头道:“小虎爹,我还有件事麻烦您。”
“您尽管吩咐。”
“咬伤小虎的是一只三花猪崽,您帮我去周围村子打听打听,究竟是谁家丢的?一旦打听到,立马告诉我,一刻也不要耽搁。”
“猪崽身染剧‘毒’,必须尽快找到它,不然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小虎爹拍拍胸脯:“没问题,包在俺身上。”
……
无弃莫胜男离开桃花村,走在田埂上,忽然发现田野里有个熟悉身影,弯下腰,低头找来找去。
“蒯师兄——”无弃挥手高喊。
蒯大鹏匆匆奔来。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啊?”莫胜男好奇道。
“你俩来的正好,我正愁没帮手呢。”
蒯大鹏面色凝重:“我在河堤上发现了邪猪脚印,一路找到这里,看样子它跑进村里了,你俩赶快通知村民,统统待在家里,谁都别出门。”
莫胜男笑道:“不用啦,它已经找到了。”
蒯大鹏一愣:“在哪儿?”
无弃得意洋洋拍拍肩上的麻袋。
莫胜男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真是万幸啊,它咬死一头猪,立刻躲起来蚕变,不然整个桃花村——”
蒯大鹏一脸惶恐心有余悸:“现在事不宜迟,必须赶紧回去处理掉这祸害。”
三人急匆匆返回桃花观,朴九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回来,正想询问缘由,人已经各自忙碌开来。
莫胜男左手拎秤、右手拿簸箕,去药材屋取药、配药,放进砂锅煎煮。
蒯大鹏和无弃扛着铁锹铁镐出去,在桃花观外数十步远,找到一片空地,吭哧吭哧刨出一口坑,足有一人多深。
一切准备停当。
所有人站在深坑旁。
莫胜男捧着砂锅,将药汤均匀洒在坑里,拿出四块湿漉漉麻布,分给每个人蒙住口鼻。麻布事先在药汤里浸泡超过一个时辰,散发出浓烈刺鼻气味。
蒯大鹏拎着麻袋跳下深坑,打开袋口,拿出白菜扔到角落,最后翻转麻袋,将尸茧倒在坑底中央。
蒯大鹏从后腰抽出匕首,口中默念辟邪咒:“天地正气,乾坤朗朗。日月同辉,诸邪退让。心持正念,万象归章。急急如律令,即!”
手指轻轻一点,匕刃立刻放出微光。
他右手握住匕首,左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白色石头,约莫半个巴掌大,用匕首在尸茧上割开一道小口,汩汩往外冒出浓浓紫烟。
他迅速将白色石头塞进尸茧。
尸茧立刻剧烈抽动,呼哧呼哧剧烈一收一放,好似风箱的皮囊,并未持续太久,速度渐渐慢下来,像之前一样慢慢蠕动,紫烟也由浓转淡。
无弃好奇问道:“师姐,白色石头是啥玩意儿?”
“它是藻石,产自南海深处,可以吸附一切邪灵,乃猎妖必备之物。吸饱后,放入符鼎可炼化成‘阳元丹’,提升修为大有裨益。”
这些本是修士常识,几乎人人都知道。
但莫胜男知道无弃身世特殊,所以不以为意,讲解的特别仔细。
紫烟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尸茧蠕动渐渐变慢……最后,紫烟消失不见,尸茧完全停止蠕动。
又等了一会儿,蒯大鹏用匕首划开尸茧,露出一只死猪崽,原本粉嫩三花色身体,变的颜色更深,白的变灰,黑的更黑,像在腌菜坛里沤过。
死猪崽身上有块小石头,正是先前塞进去的藻石,已经从纯白变成灰白。
蒯大鹏捡起藻石,从下面抛上来。
莫胜男捏在手里瞅了一眼,摇摇头:“吸收的邪炁太少,炼不成阳元丹。这也难怪,毕竟它还没变完成蚕变,还不算真的尸妖,邪炁有限。”
随手将藻石丢进药囊。
蒯大鹏将死猪崽翻过来,肚皮向上,刺入匕首划开腹部,剖开肋骨取出心脏,高高举起展示给同伴,几乎看不到一点儿血红色,表面大部分已覆盖一层黑色薄膜。
“只差一点点,若是心脏全被黑膜覆盖,它就彻底变成尸妖啦。”
莫胜男眼神惶恐心有余悸道:“好险好险啊,倘若它没被咱们发现,一旦破茧而出,桃花村民恐怕麻烦大了。”
蒯大鹏将猪尸、猪心全部扔进空麻袋,提着麻袋爬出土坑。
“二位师弟,你俩把坑填了,我跟师姐赶快回去,再用药水处理一下。”
无弃有些纳闷,看着鼓鼓囊囊麻袋:“不把死猪崽埋掉吗?”
“不,我要拿给楼观主看,光凭嘴巴说他未必相信。”
“那挖这么深的坑干嘛?”
不止无弃,朴九也是一脸纳闷。
蒯大鹏刚要开口。
莫胜男发声解释道:“邪氤污染过的秽土,极易招引妖邪,可以残留数年之久,所以必须先用‘红莲破秽散’净化,再用净土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