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想不想喝?”无弃冲蓝玮眨眨眼睛。
“你请客?”
“想的美!两葫芦酒一百两,原价卖给你,我一文钱不挣,就当白跑腿啦。”
“不要!”蓝玮断然拒绝。
无弃纳闷:“你不爱喝酒?”
“不,我爱喝,在家每日必喝,无酒不欢。”
“那为啥不买?”
“太贵。”
“一百两银子对你不算什么吧?”
“确实不算什么,但十两银子能办到的事,花一百两,我就是傻子。”
“十两银子?”
“我愿意出十两银子买下两葫芦酒。”蓝玮一脸大度无私。
“呸!”无弃啐了一口:“你他妈做梦!”
“我劝你想清楚啊,等到天亮它们就一钱不值,既不能喝也不能带走,只能白白丢掉,我若是你就会赶快卖掉,好歹挣十两是十两。”
蓝玮往铺上一躺,得意的翘起二郎腿,似乎已经吃定室友。
无弃气的七窍生烟:“老子不卖!老子自己喝行了吧。”
他砰的拔开葫芦塞,一股浓郁酒香弥漫开来,瞬间充盈整个房间。
蓝玮忽然脸色大变,从床铺一跃而起,像猎狗发现兔子,嗖的冲过去,拼命抽动鼻子:
“我滴乖乖,我滴乖乖,这什么酒啊?这香气咋这么特别啊?……我滴乖乖,简直比红袖舫那几个小妖精还勾人啊!”
无弃一把塞上葫芦口,伸出手:“想喝是吧?拿钱来。”
“行行行,一百两是吧?我买啦,你欠我的账一笔勾销。”蓝玮急不可耐伸手抢夺葫芦。
无弃将酒葫芦藏在身后,露出一副奸商嘴脸:“嘿嘿,不好意思,现在涨价了,一百两只能买一葫芦,你还要不要?”
蓝玮已经酒虫上脑啥都不在乎,立刻满口答应:“好好好,一百两就一百两,快快快,快把葫芦给我。”
“咱们现在两清啦。”无弃将一只酒葫芦递过去。
蓝玮生怕对方反悔,一把夺过酒葫芦,拔开塞子,咚咚往嘴里倒,喝的太急,酒水从两侧嘴角往下流,胸口弄湿一大片。
他一口气喝下小半葫芦,“哈——”心满意足一声赞叹,咂巴咂巴嘴,仔细回味。
“果真是好酒啊,简直跟‘熏风酿’不遑多让,不……更别有一番风味。酿酒师绝对是位高手,你不是见过嘛,他究竟长什么样啊?”
无弃没啥好印象:“是个糟老头子,长着一颗酒糟鼻,又大又红,贼眉鼠眼,心眼坏的很。”
蓝玮摸摸湿乎乎胸口:“喂,你有酒杯吗?这么喝太糟蹋,简直暴殄天物。”
“我哪会有那——”无弃忽然脑子一闪:“我有!”
他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那只青玉骰盅。
蓝玮接过骰盅,顿时眼睛一亮:“哟嗬,这可是‘如意阁’的手艺,好东西啊,你从哪里弄的?”
“偷来的!”
无弃实话实说,但怎么听都像反话。
蓝玮将葫芦口对准骰盅,咚咚咚,倒了半盅,递给无弃。
无弃摆手拒绝:“不要,我可喝不起。”
“别怕,我请客不要钱,一个人喝太没意思。”
“那谢谢啦,嘻嘻。”
无弃早馋的流口水,忙不迭将骰盅接过去。
他正准备喝,忽听有人敲门,咣咣咣、咣咣咣,气势汹汹,恨不得把门砸开。
二人一惊,难道是巡夜的道士?赶忙把酒葫芦塞进包袱,混在一堆行李中,奈何满屋酒香浓烈刺鼻,根本遮掩不住。
咣咣咣、咣咣咣。
无弃硬着头皮打开门。
四五个身影将他一把推开,如狼似虎一涌而入。
哈,原来不是巡夜道士,全是住在隔壁宿舍的新生,围住蓝玮七嘴八舌。
“快点交出来!”
“别藏啦。”
“我们都闻到味啦!”
“你可不够意思啊,自己偷偷吃独食。”
“哟嗬,这是什么酒啊?咋这么香啊。”
……
蓝玮松了口气,顿时来了精神,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算你们几个识货。这可是无弃老弟私家绝酿,夏宛古国秘方,添加西域八十八种特殊香料,埋在地下至少一百五十年……”
“三个月前刚刚刨出来,万里迢迢从碧州老家背到篷州,本来想孝敬老师的,嘻嘻,没想到被我闻出来……”
蓝玮说的眉飞色舞煞有介事,连无弃差点都信了。
“……诸位想喝可以,一百两一盅,总共不到两葫芦,先到先得,售完为止。”
他自己只有大半葫芦,另一葫芦是无弃的。
他冲无弃挤挤眼睛,假装伸懒腰举起右手,比了个二,又比了个五,意思再清楚不过,挣到的钱二五分账。
我去,一百两一骰盅酒?!
这简直是抢啊。
无弃以为没人要,没想到这帮世家子弟纷纷拿出银票,跳脚高喊——
“我来两盅。”
“我要五盅。”
“给我来一葫芦!”
“都他妈闪开,我两葫芦全要啦!”
“凭什么啊?就你有钱是吧?那我也全要!”
“我也全要!”
……
蓝玮望着火爆的销售场面,心中暗暗窃喜,脸上不动声色,摆出一副公正无私架势。
“都别吵、都别吵!酒少人多,既然大家都想要,那这样吧,一百两半盅,每人半盅挨个轮,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过瘾才是正道嘛。”
趁机将价格哄抬一倍。
新生们猜拳分出先后,排队一个个依次交钱、倒酒、喝酒……两轮过后,蓝玮的葫芦里一滴不剩,无弃又把自己那一葫芦打开。
“一……二……三……四……五……”
无弃一边倒酒一边计数,心里乐开了花,哪怕跟蓝玮一人一半,自己少说能赚上千两银子,哈哈,上学的生活费彻底不用愁了。
这时,一位新生喝的面红耳赤忽然道:“光喝酒没意思,要不咱们赌两手。”
其他人立刻响应。
“好哇好哇!”
“赌什么?猜拳吗?”
“猜拳没劲……可惜只有骰盅,没有骰子,不然——”
“嘿嘿,有骰盅怎会没骰子?”无弃邪邪一笑。
从行李里摸出三枚青玉骰子,盘腿往铺上一坐。
“我坐庄,你们跟我赌,咱们摇骰子比点数,点数大的获胜,赌注一把一百两,随便谁上都可以。”
蓝玮一惊,偷偷戳戳他后腰,凑到耳边小声提醒:“喂,你只要出租赌具就行啦,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必自己亲自上,万一输了怎么办?”
无弃扬起嘴角,信心满满:“放心吧,输不了!”
他用袖管擦干骰盅,将三枚骰子丢进去,环顾四周:“你们谁想来?”
“我!”“我!”……
新生们醉眼惺忪一齐举起手。
“那你们一个个轮流摇,我是庄家最后一个,只要有一个赢过我,我输你们全部,打平手也算你们赢。”
“好哇!”
对手齐声欢呼,以为己方赢定了。
他们一圈摇下来,点数最多的一个只有十一点。
无弃心生鄙夷,切,原来是一帮菜鸟啊,用十八点赢你们显不出小爷本事。
他故作笨拙摇晃骰盅,叮叮叮、叮叮叮……啪的往铺上一拍,掀开骰盅,两个五一个二,十二点,不多不少刚好只赢一点。
“唉——”屋里发出一片惋惜。
“只差一点。”
“差一点咱们就赢了。”
“这小子运气真好。”
……
“来来来,咱们再来。”
“下一把你肯定没那么好运。”
……
连续玩了十几把,无弃只输了一把,这一把还是他故意输的,赢的银票堆在面前像座小山,他来不及细数,但至少有上万两之巨。
哈,哈哈,他这辈子从未如此痛快过。
以前虽然经常赌,但都是跟一群穷光蛋,赢一整天也不过三两、五两,去赌场赢两把就必须见好就收,不然会被护卫架走,名义是坊主请喝茶,其实往后门泔水桶一丢。
哪像今天,人傻钱多,还可以一直赢下去。
哈,哈哈,简直是天堂。
有几名新生钱没带够,很快输的精光,蓝玮大方借钱给他们,利息只收区区三成……不是一年、不是一个月,是每天,每天三成,十天也就是三倍而已。
大家一开始还有所节制,后来越玩越嗨,声音越来越大,尤其每次轮到无弃摇骰子,新生们会山呼海啸齐声呐喊,试图扰乱心神。
更多新生闻声而来,小小宿舍居然涌进二十多人,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外面的人挤不进来,你推我搡,动作越来越粗鲁,前面的没站稳扑倒在银票上,散的到处都是。
无弃感觉心在流血,一边捡拾银票一边发火:
“别挤啦别挤啦……挤个屁啊……喂,说你呢……你挤什么啊……赶着投胎啊……叫你别挤怎么还挤啊……你听不懂人话啊……你——”
他忽然愣住。
挤进来的不是新生,而是个白发老头,两眼冒火怒不可遏。
“楼、楼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