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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旁观者的评语

暖房的玻璃穹顶滤下细碎的鎏金光线,落在铺着暗纹丝绒的地毯上,将漂浮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混着伯爵红茶的醇厚、新鲜蔷薇的甜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不老之躯的冷冽气息,像一层薄纱,裹住了这方与世隔绝的空间。

特兰西伯爵半倚在雕花软椅上,赤足踩着冰凉的大理石地面,脚趾蜷起时,能蹭到椅腿处缠绕的金线。他的目光越过琉璃窗,精准地落在宅邸西侧那处被藤蔓半掩的密室入口——那里此刻正像被按下暂停键的闹剧现场,仆从们的惊惶呼喊被刻意压低,唯有克洛德那道黑色的身影格外扎眼,他抱着一具轻飘飘的“躯体”,周身翻涌的黑气几乎要凝成实质,金橙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被压抑到极致的怒气,像蓄势待发的火山。

特兰西伯爵看着这一幕,先是低低地嗤笑一声,随即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得像碎了的玻璃珠,在暖房里荡开。他抬手将掌中把玩的骨瓷杯凑到唇边,杯沿贴着柔软的唇瓣,下一秒,齿间传来清脆的“咔嚓”声——他竟咬下了一块细腻的瓷沿,雪白的牙床开合,将那片锋利的瓷片嚼得嘎嘣作响,仿佛口中含的不是易碎的瓷器,而是一块裹了糖霜的酥脆饼干。

“哎呀呀,”他含混不清地开口,舌尖卷过齿间的瓷屑,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的调笑,“我家傻狗怎么被吓成这样呢?”雪白的喉结轻轻滚动,将最后一点瓷片咽了下去,那被咬伤的杯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瓷釉重新变得光滑完整,连一丝划痕都未曾留下。而他的皮肤,在瓷片入喉的瞬间,仿佛有一层莹白的光流遍全身,原本就细腻的肌肤愈发剔透,肌理间不见半点凡人的纹路,倒像是用顶级羊脂玉雕琢而成,泛着冷润的光泽。

他抬眼扫了一眼窗外蔫垂的蔷薇花丛,那些本应盛放的红蔷薇,此刻花瓣蔫巴巴地耷拉着,像是被无形的气压碾过,连枝叶都失了生气。“看来又得换新蔷薇了,”他懒洋洋地抱怨,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都被他碰蔫了,一点审美都没有。”

文森·凡多姆海恩站在一旁的茶台边,身形挺拔如松,深蓝色的眼眸平静得像无风的深海。他手中的银质茶壶倾斜,琥珀色的红茶稳稳落入特兰西伯爵的杯中,茶液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越的声响,却未溅出半滴。“每天换呗,”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半分情绪,“反正花园里的花,本来就是用来装饰和……应付各种意外的。”

他的目光掠过特兰西伯爵那瞬间恢复如初的唇瓣,又扫过他泛着莹光的肌肤,深邃的蓝眸中闪过一丝了然,语气依旧平淡:“看来Scp-001把你护得很好呀,小特。”

特兰西伯爵闻言,晃了晃垂在椅边的赤足,脚趾甲上涂着殷红的蔻丹,在光线下像淬了血的玛瑙。他得意地翘起嘴角,唇线弯成一抹狡黠的弧度:“没办法,他就是我的傻狗,对我向来忠诚得很。”他放下那只自动修复的瓷杯,杯底与檀木茶几相触,发出一声轻响。随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宽松的丝质睡袍顺着肩头滑落少许,勾勒出流畅的肩颈线条与纤细的腰肢,每一寸曲线都透着惑人的靡丽。

“我得走了,”他理了理睡袍的领口,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又藏着点恶作剧得逞的雀跃,“不然他又得把你家府邸拆个底朝天,这次怕是连地基都要掀起来找我了。”

文森·凡多姆海恩并未抬手阻拦,只是微微颔首,指尖轻叩茶台,发出规律的轻响:“小心些,别玩得太过火。毕竟,‘死亡’是我们最好的伪装。”

“知道啦~”特兰西伯爵拖长了语调,朝他挥了挥手,身影便开始变得透明,像被阳光溶解的晨雾。鎏金的光线穿过他的身体,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轮廓一点点淡去,最终彻底消失在暖房中,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是甜腻的蔷薇香混着冷冽的雪意,缠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暖房重归寂静,文森·凡多姆海恩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微凉的红茶,目光重新落向窗外的密室方向,蓝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这场由亡灵主导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二节:密室的交锋与惊悚的答案

地下密室的空气冷得像结了冰,石壁上的烛火被无形的气流吹得摇曳不定,将阴影投在斑驳的石墙上,扭曲成狰狞的模样。空气中混杂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蔷薇的残香,还有恶魔身上特有的、带着硫磺气息的冷冽,层层叠叠,压得人喘不过气。

克洛德·弗斯达斯打横抱着那具被白色蔷薇缠绕的躯体——那是特兰西伯爵的“尸体”,轻飘飘的,像没有重量的幻影。白色的蔷薇花藤从“尸体”的领口、袖口蔓延出来,花瓣上沾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血迹,却依旧开得妖冶。他金橙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极致的冰冷,那冰冷并非针对旁人,而是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愠怒,像是对着空气,又像是透过这具躯壳,在向某个藏在暗处的存在说话,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却裹着刺骨的寒意:“又乱跑。我可不想当你的乐子,阿雷斯特。”

远在宅邸东侧回廊的阴影里,特兰西伯爵本尊正踮着脚,像只偷腥的猫一样潜行。他听到克洛德的声音透过魔法的丝线传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心里嘀咕:“玩大喽,我家傻狗是真的生气了……早知道就不该让阿洛伊斯那小子下手那么狠,好歹留点儿情面嘛。”他撇撇嘴,脚步却没停,指尖划过廊柱上的雕花,悄无声息地朝着密室的方向挪去——他倒要看看,塞巴斯蒂安那只总是端着架子的黑执事,此刻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密室里,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勉强回神。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黑色的手套被攥出褶皱,又在瞬间恢复平整。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文森·凡多姆海恩的“遗体”上移开——那具躯体躺在石台上,面色苍白,胸口处的伤口被蔷薇覆盖,乍一看去,确实是毫无生气的模样。他锐利的红眸死死盯紧克洛德,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与不解:“克洛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场景太过诡异。文森老爷的“死亡”、特兰西伯爵的“惨死”、克洛德过于平静的反应,甚至连那些缠绕的蔷薇,都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荒诞。所有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可能性,一个违背常理、甚至违背恶魔认知的可能性。

克洛德·弗斯达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你现在才发现吗”的嘲讽,像淬了冰的针,一下下扎在塞巴斯蒂安的理智上:“废话。当然是我的小坏猫撺掇你家老爷,一块儿假死,然后躲在暗处看戏呗。”

他顿了顿,金橙色的瞳孔扫过塞巴斯蒂安紧绷的侧脸,语气里难得带上一丝真实的无奈,像是在抱怨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真无语。意思就是,我跟你在这里斗个你死我活,拼得两败俱伤,他们两个人就在暗处看着,等分出胜负了,再决定要不要出来收拾残局,或者……继续看戏。”

“不可能!”塞巴斯蒂安下意识地反驳,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逻辑向来清晰如利刃,此刻却像被钝器敲碎,乱成一团:“阿洛伊斯少爷可是当你面,亲手杀了特兰西伯爵!”那一幕,他虽未亲见,但凡多姆海恩家的情报网层层核实,阿洛伊斯·托兰西亲手刺穿特兰西伯爵心脏的画面,甚至被仆从的眼睛记录下来,确凿无疑。

克洛德·弗斯达斯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那笑声像冰棱碰撞,刺耳又冰冷:“呵呵,你确定吗?”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塞巴斯蒂安,“我,非常确定,他,和你家老爷,没死。一个都没死。”

“怎么可能?!”塞巴斯蒂安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他几百年的恶魔生涯中听过最荒谬的话,“那时候我明明看见特兰西伯爵浑身全是血!地上的血渍浸透了地毯,连石缝里都渗进去了,那不是伪装能做到的程度!”凡多姆海恩家后续派人清理现场时,那些血迹的浓度、凝固的速度,都符合人类死亡的特征,甚至连灵魂的波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呢?”克洛德反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没有半分波澜,“死了不是有葬仪屋吗?”

塞巴斯蒂安的瞳孔骤然收缩,红眸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葬仪屋——那个沉迷于死亡、收藏着无数尸体的古怪人类,那个掌握着连恶魔都无法完全理解的死亡法则的存在。他怎么会牵扯进来?“葬仪屋把他复活了?”

“我把葬仪屋揍了一顿,”克洛德用一种“我只是去街角买了杯咖啡”般的寻常语气说道,仿佛揍翻那个掌握死亡的怪人,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告诉我的。”

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这位永远保持着完美优雅的恶魔执事,此刻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呆滞的茫然。他看着克洛德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一时间竟忘了维持自己的风度,脱口而出:“……你是莽夫吗?”

除了用暴力解决问题,就没有别的途径了吗?葬仪屋虽然看着散漫,但其背后牵扯的死亡之力,连高阶恶魔都要忌惮三分。克洛德竟然直接动手揍人?这根本不是恶魔该有的行事方式,简直像个只会用拳头的低等魔物。

克洛德·弗斯达斯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那只手骨节分明,覆盖着黑色的手套,看起来与普通执事的手无异,却能轻易捏碎钢铁、撕裂空间。然后他抬眼,肯定地回答:“打一个脆皮,还是可以的。”

葬仪屋的本体不过是个依附死亡法则的人类,没有实体战斗能力,顶多靠一些亡灵把戏周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把戏根本不值一提。克洛德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塞巴斯蒂安深吸一口气,黑色的燕尾服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他试图压下心中的震惊,理清这混乱到离谱的信息。他换了个角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平静,尽管红眸里的惊疑仍未散去:“……那你能不能打过亚修·布朗?”

亚修·布朗,女王陛下的秘书长,实则是杀戮天使安吉拉与阿修的结合体,拥有天使的圣洁之力,也拥有毁灭的欲望,实力深不可测。就连塞巴斯蒂安自己,对上亚修时都要步步为营,谨慎周旋,不敢有半分大意。他想知道,克洛德的“拳头”,是否能对抗这种级别的存在。

克洛德·弗斯达斯没有任何犹豫,金橙色的瞳孔里甚至闪过一丝轻蔑,仿佛这个问题根本不配他思考:“可以。”

塞巴斯蒂安又是一愣,红眸微微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追问道:“你是智取呢?还是武取呢?”

克洛德·弗斯达斯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像在看一个问出愚蠢问题的孩童,仿佛“智取”这种手段,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言简意赅地回答,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塞巴斯蒂安的认知上:“靠拳头。”

塞巴斯蒂安:“……啊?”

他感觉自己几百年建立起的、对力量层级和战斗方式的认知体系,正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亚修·布朗的圣洁之力对恶魔有天然的克制,就算是高阶恶魔,也要依靠技巧和计谋周旋,克洛德竟然说靠拳头就能解决?这简直是对恶魔战斗美学的亵渎,也是对亚修实力的无视。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匪夷所思的话语,克洛德·弗斯达斯空着的那只手随意地往旁边一划。没有任何咒语,没有任何预兆,空气中突然裂开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裂缝边缘翻涌着混沌的黑气,像是通往深渊的入口。他探手进去,像是拖一只破旧的麻袋,将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拖了出来。

那身影重重摔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激起一片尘埃。她的翅膀被折断,圣洁的羽毛沾着暗红的血污,散落在地上,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血肉模糊,气息奄奄,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勉强能从轮廓和残存的气息中辨认出,这正是亚修·布朗。

看清楚了吗? 克洛德的嗓音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没有丝毫波澜。那对闪耀着金橙色光芒的眼眸,缓缓地从地面上那个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杀戮天使身上掠过,仿佛只是在审视一个微不足道的物品,又或者说是在向人炫耀自己刚刚获得的一件无足轻重的战利品。

紧接着,克洛德微微抬起头来,目光与对方交汇在一起,但眼神中的冷漠和淡然却让人不禁心生寒意。他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能够如此确切地知晓你们家那位所谓的会藏身在这个地方,其实也是拜这位仁兄所赐啊!毕竟,要让一个嘴硬如铁的家伙开口说话可不是件容易事,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只要稍微给他点颜色瞧瞧就行了。至于具体用了些什么样的手段嘛……嘿嘿,那就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咯!

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看着地上那个曾经叱咤风云、连女王都要依仗的杀戮天使,那个连他都要谨慎对待的对手,如今却像破布娃娃一样瘫在地上,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他陷入了长久的、彻底的震惊与沉默。

红色的瞳孔里翻涌着难以置信、茫然、甚至一丝荒诞的情绪。他开始严重怀疑,自己之前对这个蜘蛛恶魔的实力评估,可能存在着巨大的、离谱的偏差。他一直以为克洛德的优势在于隐忍和算计,却没想到,对方的力量竟强横到如此地步,强横到可以用拳头砸碎一切规则、一切对手。

密室内的空气,因为这位半死不活的“客人”的到来,以及克洛德那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的“调查方式”,变得更加诡异和凝滞。烛火的光影在石墙上跳动,映着亚修·布朗残破的身躯,映着克洛德冷漠的脸,也映着塞巴斯蒂安僵在原地的身影。

凡多姆海恩家族最深的秘密,文森·凡多姆海恩的“死亡”真相,特兰西伯爵的假死闹剧,甚至连女王那边的势力牵扯……这一切盘根错节的阴谋与算计,似乎都在这一刻,被一双纯粹的、只靠力量说话的“拳头”,给硬生生砸开了一道豁口。

而就在密室的阴影处,两道隐藏的身影正目睹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比塞巴斯蒂安还要精彩。

阿洛伊斯·托兰西躲在石柱后,手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原本带着狡黠的脸庞此刻写满了震惊,连呼吸都忘了。他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亚修·布朗,又看看克洛德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知道克洛德很强,却从没想过,强到这种地步。那个曾经让他觉得恐怖至极的杀戮天使,竟然被克洛德像拎小鸡一样拖出来,打成了这副模样?还有特兰西伯爵——他的父亲,竟然根本没死?自己亲手刺下去的那一剑,不过是一场戏?

无数的信息涌进脑海,阿洛伊斯只觉得头晕目眩,手指微微颤抖。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夏尔·凡多姆海威,发现这位向来冷静的凡多姆海恩家主,此刻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夏尔·凡多姆海威靠在阴影里,指尖掐着自己的掌心,以此维持清醒。他的蓝灰色瞳孔里满是惊涛骇浪,死死盯着石台上父亲的“遗体”,又看向克洛德,看向地上的亚修,心脏狂跳不止。

文森·凡多姆海恩没死?父亲竟然假死?还有克洛德的实力,亚修的惨败,特兰西伯爵的伪装……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超出了他对整个局势的掌控。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棋局的操控者之一,却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父亲和特兰西伯爵这场荒诞游戏里的一颗棋子。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蓝灰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愤怒、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他转头看向阿洛伊斯,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那是被蒙在鼓里的错愕,是对眼前这失控闹剧的无措,也是对这些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玩家”的复杂心绪。

密室里的沉默还在继续,塞巴斯蒂安的震惊尚未平息,而躲在暗处的两个少年,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砸得彻底失去了言语。这场由亡灵编织的游戏,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疯狂,也更加荒诞。而他们这些自以为掌控了命运的人,不过是这场游戏里,最不起眼的配角。

石台上的蔷薇还在无声绽放,血腥味与蔷薇香交织在一起,像一首诡异的安魂曲。密室的空气依旧冰冷,而这场闹剧,显然还远未到落幕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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