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雷斯家族宅邸,阴暗的阁楼房间。
这里不再是仆人房,而是连仆人都不愿踏足的储物间改造的居所。阿洛伊斯·托兰西、夏尔·凡多姆海恩和利安德尔·凡多姆海恩三人挤在这里,过着与昔日天差地别的生活。锦衣玉食已成幻梦,如今一切都要自己动手——粗糙的食物需要自己想办法弄热,单薄的衣物需要自己清洗缝补,冰冷的房间需要自己寻找柴火取暖。
“自由……”阿洛伊斯靠坐在积灰的窗边,看着窗外达雷斯家族日渐萧条的庭院,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扭曲的笑,“夏尔,啵酱(这里沿用了对夏尔的昵称),我们三个人,明明应该是获得了自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夏尔·凡多姆海恩正用力擦拭着一件旧家具,试图让环境看起来不那么难以忍受。他动作顿住,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向阿洛伊斯:“自由?我们何曾自由过。阿洛伊斯,你知道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偶然听说……你是我母亲,瑞秋·凡多姆海恩的私生子。”
阿洛伊斯猛地转过头,金发在昏暗光线下微微晃动,碧色的眼瞳里满是震惊与荒谬:“我……我怎么知道?我在托兰西府邸过的是锦衣玉食,特兰西……我那位养父,从未亏待过我物质,但那都不是我想要的!空虚,像个被摆弄的娃娃!结果没想到,我以为我‘自由’了,跟着你们来到这里,却是什么都没有了!没钱,没权,像个乞丐!”他情绪激动起来,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带着一种报复般的快意说道,“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你们那位尊贵的父亲,文森特·凡多姆海恩伯爵,现在可在皇家园林别墅区,被我那位好养父特兰西伯爵‘精心照顾’着呢!你们想看到他难过?呵,做梦。”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刺穿了夏尔和利安德尔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连愤怒,都显得那么无力。
就在这时,阁楼陈旧的门被推开了,三个熟悉又狼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同样被凡多姆海恩府邸“遣返”回来的女仆梅琳、园丁菲尼安和厨师巴鲁托。他们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三位小主人,一时间,双方都愣住了,空气中弥漫着同病相怜的尴尬与悲凉。
皇家园林别墅区,新凡多姆海恩府邸。
与此处的冰冷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皇家园林别墅区内那栋新宅的温暖与宁静。
文森特·凡多姆海恩伯爵斜倚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私人医生刚刚离开。经过特兰西这段时间精心的饮食调理和严格监督,他纠缠多年的胃病已经大为好转,不再时常作痛。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特兰西像只巡视领地的猫,满意地看着文森特略显红润的脸色,但随即竖起一根手指,语气不容置疑,“但是!还是不准喝酒!一滴都不行,听到没有,喵~”
文森特无奈地笑了笑,血红的眼眸中却满是纵容。他伸手将喋喋不休的特兰西捞进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胸口:“好,不喝。都听宝贝的。”
特兰西舒服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这还差不多~我把你照顾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舒服地趴着了,喵~” 他的逻辑简单又直接,却让文森特的心软成一滩春水。
不远处的另一张长沙发上,场景似乎有些相似。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也慵懒地趴在克洛德·弗斯达斯身上,手指还顽皮地捏着克洛德手臂上结实的肌肉,评价道:“软乎。”
克洛德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厌烦,只是伸手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塞巴斯蒂安趴得更舒服些,淡淡回应:“睡吧。” 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宠溺在空气中流淌。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室内,老管家田中正在窗外精心打理的花园里,安静地修剪着花草,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美好,仿佛外界的风雨与这几个被抛弃在旧宅里的人,都与他们再无瓜葛。
冰与火,天堂与地狱,在这座城市的两个角落,泾渭分明地存在着。而被命运抛弃的人们,他们的恨与挣扎,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