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多姆海恩宅邸的书房,仿佛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诡异剧场。壁炉的火光将文森特伯爵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而他怀中那只金棕色的猫咪,正用那双碧绿得妖异的眸子,得意洋洋地仰视着他。
“文森~喵~”特兰西伯爵的尾巴尖愉快地晃动着,“听说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原本指名要你去处理的‘清扫任务’,被我这一只小猫咪抢了功劳呢~”他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文森特的下巴,语气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炫耀,“你气不气呀?喵哈哈哈~”
文森特·凡多姆海恩伯爵垂眸,看着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毫无愧意甚至邀功的猫咪,血红的眼眸中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流淌着一种近乎宠溺的纵容。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猫咪湿漉漉的鼻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你开心就好。”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有些急促地推开。夏尔·凡多姆海威站在门口,他那张尚且稚嫩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湛蓝的眼眸直视着文森特——以及他怀里的猫。
“父亲!”他的声音清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肯服输的倔强,“我不同意取消我的继承人职位!”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房间另一侧阴影中,那位自复活后便一直沉默寡言、气质冰冷的兄长——夏尔·凡多姆海恩。
“哥哥,”夏尔·凡多姆海威的语气带着宣战般的意味,“我们……各凭本事吧!看看凡多姆海恩家的继承人位置,最终到底属于谁!”
这充满火药味的宣言,并未引起两位长辈的担忧或调解。文森特伯爵只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而他怀里的特兰西伯爵,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整只猫猛地憋住笑,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然后“哧溜”一下,竟然直接钻进了文森特敞开的衬衫领口里,只留下一截抖动着的毛茸茸尾巴尖露在外面,仿佛在里面闷声狂笑。
文森特对钻进自己衣服里乱蹭的猫咪毫无办法,只能无奈地纵容着,目光重新落回两个儿子身上,血红的眼眸深邃,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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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白金汉宫那间华丽的会客室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维多利亚女王端坐在王座上,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不悦。她刚刚听完关于诺亚方舟马戏团被神秘“清理”的详细报告,尤其是那标志性的猫爪印和匪夷所思的作案手法。
“特兰西伯爵……”女王陛下皱紧了眉头,语气中充满了困惑与一丝被冒犯的不快,“他不是一直和文森特·凡多姆海恩是死敌吗?怎么连这种‘清扫’工作都要抢?真是……太过分了!”在她看来,这无异于凡多姆海恩家族内部的权力失衡,甚至是对她权威的一种挑衅。
侍立在一旁的亚修·布朗,那位金发碧眼、总是带着天使般纯净笑容的青年,闻言微微躬身,用他那清澈悦耳的嗓音,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尊敬的女王陛下,您有所不知。”亚修的笑容不变,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所谓的‘死敌’,或许只是表象。据我所知,在特兰西伯爵某次……嗯,‘发病’最严重的时候,他曾将文森特伯爵的十个孩子,活活打死了八个。如今,只剩下您所知的那两位少爷了。”
“!”
饶是见惯风浪的维多利亚女王,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然收缩。十个……打死八个?!这是何等的疯狂与残忍!
亚修仿佛没有看到女王的震惊,继续用他那平淡无奇的语调,投下了另一枚重磅炸弹:
“而且,陛下,特兰西伯爵是一位连撒旦·路西法本尊都会主动递烟的存在。”他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疑惑表情,“您觉得……他这样的人,会在意所谓的‘敌对关系’,或者……是‘好人’吗?”
“……”
整个会客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维多利亚女王靠在王座上,久久无言。亚修的话语,彻底颠覆了她对那个看似幼稚荒唐的特兰西伯爵的认知。那不仅仅是一个精神病患,更是一个连地狱之主都要以礼相待(或者说忌惮)的、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怪物。
与这样的存在相比,凡多姆海恩家的继承人之争,女王的任务被抢……似乎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
凡多姆海恩宅邸内,钻在文森特衣服里的特兰西伯爵终于笑够了,探出脑袋,碧绿的猫眼扫过面前那两位即将为了一个“位置”而兄弟阋墙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秘的、如同观察蝼蚁争斗般的兴味。
喵~争吧,抢吧……反正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才有资格当文森的“玩具”。
而它,这只被撒旦递烟的猫,才是这场游戏真正的、永恒的旁观者与……裁决者。
(第六卷 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