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漫过禁洞入口的青石板，林九就背着装满艾草、糯米的布包站在坡上。巫斧别在腰侧，青铜短刀贴在胸口，老林头给的铜镜用红绳系在手腕上，镜面擦得发亮，映着晨光泛着淡暖的光。陈默的黑色轿车停在旁边，车后座装着九州局的定煞仪、阳气灯和备用的镇魂符，他正低头检查仪器，屏幕上的煞气数值稳定在“28%”，比昨天又降了些。
“村民们都安排好了？”林九问。昨晚他和陈默最后确认路线时，李建国还带着后生们在村里贴阳气灯，刘婆子熬了连夜的艾草水，装在葫芦里让他带在身上，说“沾着艾草水，煞气不敢近”。
“二柱带着人守在村边界，每两个时辰撒一次艾草灰，阳气灯的续航能撑到我们回来。”陈默收起仪器，从包里掏出个银色的手环递给林九，“这是测煞手环，数值超过50%会震动，超过80%会报警，禁洞深处的煞气可能比我们预估的重，别硬扛。”
林九接过手环戴上，刚扣紧，手环就轻微震动了一下，屏幕跳成淡蓝——入口的煞气已经开始往这边飘，带着股腐腥气，像老尸煞身上的味道，却更沉，裹着股若有若无的冷意，顺着裤脚往上爬，却被手腕上的铜镜挡了回去，镜面泛着层淡光，像道无形的屏障。
两人往禁洞走时，入口的青石板上还留着上次林九来的痕迹——斧刃劈过的石缝里，长着几株细小的艾草，是他上次撒的种子，现在竟顶着晨露开了小花，透着点生机，和周围的阴冷空气格格不入。陈默掏出阳气灯，点亮后挂在入口的石壁上，暖黄的光驱散了洞口的雾，照亮了里面幽深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着模糊的蚩尤图腾，和之前在老尸煞、红衫上看到的碎片图腾，正好能拼出大半。
“这些图腾是天然形成的？”陈默用手电筒照着石壁，图腾的纹路里还沾着点黑渍，像煞气凝结的痕迹，“九州局的资料里说，蚩尤陨落时，煞气渗进岩石，才形成了这些图腾，能自动吸收周围的阴气，维持禁洞的阴寒环境。”
林九没说话，青铜短刀突然发烫，刀身的暗纹在通道的光里亮了起来，顺着图腾的纹路慢慢游走，像是在呼应石壁里的煞气。他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图腾，就感觉到股微弱的阳气从石缝里钻出来——是蚩尤残躯的余阳，藏在石壁深处，和煞气相互制衡，才没让禁洞的阴气彻底外泄。
往里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通道突然变宽，形成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七块聚阴石，正好围成个圈，石缝里渗着的黑汁，滴在地上“滴答”响，聚成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飘着缕黑气，正是之前在老坟地尸芽里看到的煞气，只是更浓，像化不开的墨。
“是母源布的聚阴阵，用来维持煞气浓度。”陈默掏出定煞仪，仪器屏幕瞬间跳成红色，数值“75%”，手环也跟着震动起来，“得先破了这阵，不然往里走煞气会越来越重，定煞仪撑不住。”
林九点点头，掏出艾草捆成束，点燃后扔在聚阴石中间。艾草烟刚飘起来，聚阴石就发出“嗤嗤”的声响，石缝里的黑汁流得更快，却没散，反而往一起聚，形成道黑藤，对着林九的胳膊缠过来——和老坟地的尸芽藤一样，只是更粗，藤上的倒刺还沾着黑汁，泛着冷光。
“小心！这藤能吸阳气！”陈默举着定煞仪对着黑藤照，淡蓝的光射过去，黑藤的动作慢了些，却没停，反而分出更多细藤，往陈默的方向缠。林九没犹豫，巫斧举起，按照《蚩尤战天图》里的“破煞诀”，引手腕上铜镜的阳气——镜面反射着阳气灯的光，顺着巫斧的木柄往斧刃聚，斧身的暗纹瞬间亮了，暖金色的光裹着斧刃，对着黑藤劈下去。
“咔嚓”一声，黑藤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化成黑汁，渗进石缝里没了踪影。聚阴石也跟着“咕嘟”响了一声，石缝里的黑汁慢慢干了，变成层灰，被艾草烟一吹，散得干干净净。定煞仪的数值降到“52%”，手环的震动也轻了些。
“这铜镜果然有用。”陈默松了口气，收起定煞仪，“继续往里走，母源应该在石室后面的通道尽头，靠近蚩尤残躯的石棺。”
穿过石室，后面的通道更窄，石壁上的图腾也更清晰，甚至能看到图腾上刻着的篆字，是《蚩尤战天图》里的“镇魂诀”残句，只是被煞气染得发黑，字迹模糊，像是在抵抗阴气的侵蚀。林九的青铜短刀烫得更厉害，刀身的暗纹亮得刺眼，顺着篆字的纹路游走，像是在解读上面的信息，偶尔还会轻微震动，提示前面的路况——遇到石缝会轻颤，遇到煞气浓的地方会急跳，比陈默的仪器还灵敏。
走了约莫两柱香的时间，通道突然开阔，眼前出现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的石台上，放着具黑色的石棺，棺身刻着完整的蚩尤图腾，图腾的纹路里渗着金红色的光，是蚩尤残躯的余阳，正和周围的煞气相互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石棺周围的地上，堆着十几具白骨，都是之前被母源煞气操控的老尸残骸，骨头缝里还缠着黑丝，像没散干净的煞气。
而石棺的侧面，靠着个巨大的黑影——是尸煞母源！它裹着层浓黑的煞气，看不清具体的形状，只能看到无数道黑藤从煞气里伸出来，缠在石棺上，像在吸收石棺里的余阳，黑藤顶端还挂着几颗黑果，正是老坟地的尸芽果，只是更大，表皮的黑纹更密，像血管似的在上面跳动。
“终于找到了。”陈默举起定煞仪，仪器屏幕跳成深紫色，数值“98%”，手环疯狂震动，发出“嘀嘀”的警报声，“它在吸收蚩尤残躯的余阳，再等会儿，煞气就能突破100%，到时候连定煞仪都困不住它！”
林九没说话，他能感觉到，石棺里的余阳正在慢慢减弱，母源的煞气却越来越浓，黑藤上的黑果开始裂开，里面渗出的黑汁，滴在地上就化成小尸芽，往两人的方向爬。他掏出铜镜，对着石棺的方向举起来——镜面反射着阳气灯的光，还引着青铜短刀的暗纹光，形成道金红色的光束，射在母源的煞气上，母源突然发出“嗬嗬”的惨叫，煞气瞬间淡了些，黑藤也缩了回去，像是被光束烫到。
“就是现在！”陈默举着定煞仪对着母源照，淡蓝的光形成个罩子，把母源困在里面，“它怕蚩尤的余阳，你的铜镜能反射余阳，再用破煞诀攻击它的核心！”
林九点点头，巫斧举起，这次他把“破煞诀”和“血引术”拧在一起——指尖划过青铜短刀的刀尖，滴了滴血在巫斧的斧刃上，血珠刚碰到斧刃，就被斧身的暗纹吸收，暖金色的光变成了金红色，像裹着层火焰，里面还掺着点蚩尤图腾的纹路，对着母源的煞气劈过去。
“嗤啦”一声，定煞仪的光罩被劈开道缝，巫斧的光劈在母源的煞气上，煞气瞬间炸开，黑藤断成无数截，落在地上化成黑汁。母源的本体露了出来——是具半腐烂的老尸，胸口有个黑洞，里面藏着颗拳头大的黑球，正是煞核！煞核上还缠着缕金红色的光，是没吸收完的蚩尤余阳，在和煞气相互对抗。
“攻击煞核！”陈默喊着，定煞仪的光罩收缩，把母源的本体困得更紧，“煞核碎了，母源就彻底完了！”
林九没犹豫，青铜短刀掏出来，刀身的暗纹亮得刺眼，顺着他的手臂往刀尖聚，金红色的光裹着刀尖，对着母源胸口的煞核刺过去。母源突然发出“嗷”的惨叫，煞气从胸口的黑洞里喷出来，想缠住林九的胳膊，却被手腕上的铜镜挡住，镜面泛着金红色的光，把煞气挡在外面。
刀尖刚碰到煞核，林九就感觉到股巨大的吸力——煞核在吸他的阳气，想借着他的阳气反扑。他没松劲，另一只手举起巫斧，对着煞核劈下去，“咔嚓”一声，煞核碎成几块，黑汁喷出来，落在地上化成灰，母源的本体也跟着“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慢慢化成黑灰，渗进石缝里没了踪影。
定煞仪的数值瞬间降到“15%”，手环的警报也停了，屏幕恢复成淡蓝。溶洞里的煞气慢慢散了，石棺上的蚩尤图腾重新亮了起来，金红色的光裹着石棺，透着股温暖的气息，和之前的阴寒截然不同。
林九喘着粗气，手腕上的铜镜已经没了光，变得冰凉，像是把所有的阳气都反射完了。陈默走过来，递给他瓶水：“还好吗？刚才煞核吸你阳气的时候，我都快忍不住要帮你了。”
“没事，只是有点虚。”林九接过水，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身上的疲惫。他走到石棺旁，棺身的图腾纹路里，还沾着点煞核的灰，用艾草擦了擦，图腾的光更亮了，“里面的蚩尤残躯，应该还能维持禁洞的阳气，以后不会再有煞气外泄了。”
陈默点点头，掏出相机对着石棺和溶洞拍了几张照：“九州局会派专人来守护禁洞，以后不会再有人能靠近这里，你也能放心回村了。”他又从包里掏出个证书，递给林九，“这是九州局的‘特殊贡献奖’，虽然没实质奖励，但以后你遇到阴煞事件，九州局会优先提供帮助。”
林九接过证书，上面印着九州局的徽章，还有他的名字，字迹工整。他把证书折好放进布包，没多说什么——对他来说，村里的安宁比什么奖励都重要。
往禁洞外走时，通道里的煞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石壁上的图腾也恢复了淡金的颜色，不再是之前的发黑模样。走到入口时，晨光已经漫过青石板，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李建国和村民们，正举着艾草和阳气灯往这边走，脸上满是焦急。
“九子！你们可出来了！”李建国跑过来，手里还提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刚煮的鸡蛋和馒头，“我们在村里等了半天，没见你们回来，就想着过来看看，没耽误你们吧？”
“没事，母源已经解决了，以后禁洞不会再出煞气了。”林九接过布包，里面的鸡蛋还热着，“村里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好得很！”二柱跑过来，兴奋地说，“阳气灯很管用，煞气根本没靠近村口，狗剩还帮着撒艾草灰，说要跟你学聚气诀，以后也能对付邪祟！”
林九笑了笑，看向人群里的狗剩——孩子正举着个野山楂，看见他看过来，连忙跑过来，把山楂递给他：“九子叔，给你吃，我特意留的，甜得很。你是不是打败大怪物了？”
“是，怪物已经被打败了，以后村里不会再有危险了。”林九接过山楂，剥了皮放进嘴里，甜香混着暖意，从嘴里滑到胃里，踏实得很。
往村里走的路上，村民们都围着林九和陈默，七嘴八舌地问禁洞的情况，二柱和李建国则兴奋地给大家讲林九用巫斧劈煞核、用铜镜反射阳气的事，听得村民们都很入神，有的还说要跟林九学聚气诀，以后村里再有事，大家一起上，不用再靠林九一个人。
回到村里时，已经是中午，刘婆子早就在土地庙的院坝里摆好了饭菜，炖鸡、炒鸡蛋、白面馒头，还有熬得稠稠的艾草粥，都是林九爱吃的。“快吃点，跑了一早上，肯定饿坏了。”刘婆子拉着林九的手往桌子边坐，“我炖了艾草粥，能去去身上的煞气，喝两碗暖暖身子。”
林九坐下时，兜里的青铜短刀已经凉了下去，暗纹也不亮了，只有贴在胸口的地方，还透着点淡淡的暖意，像是在为他高兴。陈默坐在旁边，看着村民们热闹的样子，笑着说：“以后你们村要是再遇到阴煞事件，直接联系我，九州局肯定会帮忙。”
下午，林九带着二柱和后生们去老坟地清理尸芽的残根，之前的黑果已经都蔫了，用艾草一熏就化成灰，渗进土里没了踪影。陈默则在村里检查阳气灯的情况，把快没电的灯换下来，又教村民们怎么换电池，怎么用阳气符，说得很仔细，连老太太都能听懂。
夕阳西下时，陈默要走了，村民们都在村口送他，有的递来刚晒的艾草，有的塞给装着鸡蛋的布包，陈默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笑着说以后会常来看看。他上车前，又跟林九说了句：“要是想通了，随时来九州局，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
林九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看着陈默的车消失在夕阳里，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短刀和腰上的巫斧，又看了看村里的阳气灯——暖黄的光裹着整个村子，像层保护罩，村民们在院坝里聊天、做饭，孩子们在路边追逐打闹，笑声飘得很远，和之前的阴寒恐慌截然不同。
夜里，林九把九州局的证书放在石桌上，旁边摆着铜镜、青铜短刀和巫斧。油灯的光晃在证书上，“特殊贡献奖”几个字格外显眼。他掏出《蚩尤战天图》，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蚩尤图腾纹路，和禁洞石棺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多了道淡淡的金红色光，像是吸收了母源的煞气后，变得更完整了。
他把书收起来，吹灭油灯，躺在神像旁。窗外的月光透过庙门的缝隙照进来，落在石桌上的巫器上，泛着淡淡的光。林九知道，禁洞的事告一段落了，但他的守村之路还没结束——以后可能还会有新的邪祟，新的危险，但只要有这些巫器在，有村民们的支持，他就能一直守下去，守住这片土地，守住这里的人，守住母亲留下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