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A市，寒风凛冽，呵气成雾。国立艺术大学的校园里，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摇曳，学生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行色匆匆。临近期末，连空气都透着一股紧张的备考气息。
今天，是音乐学院博士生上学期核心理论课《高级音乐史学与批评方法论》的期末考试日。考场设在教学楼最大的阶梯教室，暖气开得很足，与窗外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木棠穿着柔软的白色高领毛衣和浅色牛仔裤，外面套着南塘硬要他穿上的长款黑色羽绒服，脖子上围着厚厚的羊绒围巾，只露出一张被冻得微红、却依旧精致得过分的脸。他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指，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深吸了一口气。
周围不少同学都在埋头做最后的复习，或者低声交流着重点难点。木棠的同桌，一个性格开朗的beta男生李宁，用手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说：“喂，木棠，你可算来了！还以为你这大明星又要缺考呢！怎么样？有谱没？听说这次题特别难，老刘头出的卷子，向来变态！”
木棠摘下围巾，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语气轻松：“还行吧，尽力呗。前几天恶补了一下。” 他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为了准备这次考试，他推掉了两个商业活动，被南塘盯着在书房闭关了好几天，头悬梁锥刺股谈不上，但也是下了苦功的。南塘甚至还亲自帮他梳理了几次复杂的理论脉络，用商业并购的逻辑给他讲音乐流派演变，居然意外地好懂。
李宁啧了一声，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得了吧你！天天不是跑通告就是跟你家那位腻歪，还有时间看书？待会儿别交白卷就行！”
木棠但笑不语，从笔袋里拿出南塘给他新买的、据说能带来好运的限量版钢笔，在指尖转了转，心态平和。考试铃声响起，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试卷翻动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的细微声响。
木棠沉下心，开始答题。那些枯燥的理论、拗口的人名、复杂的谱例分析，在他专注的思考和清晰的逻辑下，似乎也变得有条不紊起来。他答得很顺畅，偶尔遇到不确定的，就跳过先做后面的，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
交卷铃响，木棠检查了一遍姓名学号，从容地交了卷。走出考场，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赶紧把围巾重新裹好。李宁追上来，勾住他的肩膀，唉声叹气：“完了完了！最后那道大题完全没思路！木棠你做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木棠谦虚地说，心里却有点小得意，最后那道题正好是南塘给他重点讲过的类型。
“你就装吧！”李宁捶了他一拳，“走，吃饭去，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几天后，成绩出来了。按照规定，这门重要课程的成绩会在音乐学院的小礼堂统一公布并做简短讲解。这天下午，小礼堂里坐满了忐忑不安的博士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可能的分数和排名。木棠和李宁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李宁紧张得不停地抖腿，木棠则相对平静，低头刷着手机，跟南塘发消息汇报行踪。
系主任刘教授，也就是出题的那位“老刘头”，拿着成绩单走上了讲台，礼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凝重。刘教授扶了扶眼镜，环视一周，开始照例总结本次考试的整体情况，说些“喜忧参半”、“基础不牢”之类的套话，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终于，他开始公布班级排名和具体分数了。从后面往前念，每念到一个名字和分数，台下就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有松口气的，有失落的。
“……李宁，78分，班级第15名。”刘教授念道。
李宁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卧槽！过了过了！比我想象中好！谢天谢地！” 他转头对木棠说，“你看，我就说题难吧！你这家伙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能及格就不错了，别伤心啊，班排名什么的，不重要！”
木棠笑了笑，没说话，心里也有点打鼓，虽然觉得自己考得不错，但毕竟强手如林。
刘教授继续念着，名次越来越靠前，分数也越来越高，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当念到班级前三时，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
“班级第三名，张薇，89分。”
台下响起一阵羡慕的低呼。
“班级第二名，陈烁，91分。”
惊呼声更大了一些。
李宁撞了撞木棠的肩膀，小声说：“看吧看吧，都是学霸！变态分数！咱不跟她们比……”
就在这时，刘教授再次停顿，目光在台下扫视，最终定格在木棠这个方向，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带着赞许的笑意，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班级第一名，”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同时，也是本次考试，全省音乐学专业博士联考中的——第一名！”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刘教授满意地看着台下震惊的表情，缓缓念出那个石破天惊的名字：“木棠——96分！”
“轰——！” 整个小礼堂像炸开了锅！
“多、多少分？！”
“省第一？！我们学校的省第一？！”
“木棠？！是那个唱歌的木棠吗？！”
“他不是天天请假吗？！怎么可能？！”
最震惊的莫过于木棠身边的李宁。他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指着木棠，声音都变了调，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呼：
“卧——槽——！！！木棠？！省第一？！96分？！你他妈不来上课也能考省第一？！你还是人吗？！开挂了吧！！！”
木棠自己也懵了！他猜到可能考得不错，但省第一？！96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下意识地捂住嘴，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脸颊因为激动和周围聚焦的目光而迅速泛红。玫瑰信息素都控制不住地飘散出一丝甜美的雀跃。
刘教授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木棠同学虽然演艺活动繁忙，但本次考试展现出了扎实的理论功底和卓越的学术潜力，成绩真实有效，值得大家学习！希望大家……”
教授后面的话，几乎没人仔细听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木棠身上，羡慕、嫉妒、不可思议……各种情绪交织。
散会后，人群像潮水般涌向木棠，把他团团围住。
“木棠！恭喜啊！太厉害了！”
“怎么复习的啊？分享下经验呗！”
“96分！膜拜学神！”
“请客！必须请客！”
木棠被围在中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红着脸，不断地说“谢谢”、“运气好”。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尖锐地响起，来自旁边一个平时成绩也不错、这次只考了班级第五的Alpha男生，语气酸溜溜的，带着明显的质疑：
“省第一？96分？哼，说得真好听。谁不知道某些人背景硬啊？平时课都不来上，突然就考个全省第一？这成绩怎么来的，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吧？作弊也要有个限度！”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不少人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木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眉头蹙起，刚要开口反驳，他身边的李宁却先炸了！李宁一步挡在木棠身前，指着那个Alpha的鼻子，怒气冲冲地吼道：
“王铭你放什么屁呢！作弊？你他妈告诉我他抄谁的能抄成省第一？！啊？！抄你的吗？你配吗？！你考第几啊？！自己考不好就眼红别人？什么玩意儿！木棠平时是不常来，人家私下用功你看得见吗？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死读书读死书啊！滚蛋！”
李宁连珠炮似的一顿输出，怼得那个叫王铭的Alpha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在周围人鄙夷的目光下，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好了好了，李宁，别说了。”木棠拉了拉李宁的胳膊，心里暖暖的。他看向周围同学，坦然地说：“成绩是老师批的，真实有效。我承认我花了很多时间在专业实践上，但理论课我同样没有松懈。谢谢大家的恭喜，也谢谢李宁。”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眼神清澈，反而让那些原本有些怀疑的人打消了疑虑，纷纷再次道贺。
好不容易从热情的同学中脱身，木棠和李宁走出小礼堂。冷风一吹，木棠却觉得浑身火热。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想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南塘。电话接通，听到南塘那声熟悉的、低沉的“喂？”时，木棠的声音都带着激动的颤抖：
“宝宝！我……我考了省第一！96分！”
电话那头，南塘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意外的纵容和与有荣焉的骄傲：“嗯，我知道。我的棠棠，一直都很棒。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庆祝。”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别墅庭院，车轮碾过薄薄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嘎吱声。A市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像样的雪，虽然不算大，但足以将屋顶、树梢和草坪染上一层洁净的银白。木棠怀里抱着省第一的成绩单，像只快乐的小鸟，车门刚一打开，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也顾不上冷，深深吸了一口凛冽又清新的空气，脸上洋溢着考试大捷后的兴奋和回到家看到雪景的惊喜。
“宝宝！下雪啦！真的下雪啦！”他转身，对着刚下车的南塘欢呼，眼睛亮晶晶的，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氤氲开。
南塘锁好车，看着他在雪地里雀跃的样子，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伸手很自然地将他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来，戴好，又把他敞开的领口拢了拢，语气带着惯常的纵容：“嗯，看到了。快进去，外面冷。”
“不冷不冷！”木棠嘴上说着，还是乖乖被南塘揽着肩膀，带进了温暖如春的别墅。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地脱下厚重的外套，把那张宝贝成绩单献宝似的举到南塘眼前：“宝宝你看！热乎的！省第一！九十六分！厉不厉害？”
南塘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目光扫过上面醒目的分数和排名，眼底的笑意深了些，抬手揉了揉他微凉的头发，声音低沉而肯定：“嗯，厉害。我的棠棠最棒。”
“嘿嘿！”木棠得意地扬起下巴，像只被顺毛捋舒服了的猫咪，玫瑰信息素都带着甜腻的骄傲，“晚上我们吃火锅庆祝吧！想吃辣的！”
“好，听你的。”南塘有求必应。
晚餐是热辣鲜香的重庆火锅。木棠吃得鼻尖冒汗，脸颊红扑扑的，一边涮着毛肚，一边叽叽喳喳地跟南塘描述今天公布成绩时的“盛况”，特别是李宁那声石破天惊的“卧槽”和怼人的英姿，说得眉飞色舞。南塘安静地听着，偶尔给他夹菜，眼底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吃完饭，木棠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椅子上消食，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雪不知何时下得更密了，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在庭院灯光的映照下，宛如童话世界。
“宝宝，雪积得好厚了！”木棠的眼睛又开始放光，他猛地站起来，蠢蠢欲动，“我们出去堆雪人吧！”
南塘看了眼窗外，眉头微蹙：“外面零下，刚吃完火锅，容易着凉。明天再玩。”
“不嘛不嘛！就现在！雪正好！明天说不定就化了！”木棠开始耍赖，跑到南塘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晃啊晃，“穿厚点就行！宝宝~陪我去嘛~就玩一会儿~好不好嘛~”
南塘被他磨得没脾气，看着他那双写满渴望的大眼睛，最终还是妥协了：“去可以，穿厚点，戴好围巾手套，玩半小时必须回来。”
“耶！宝宝最好啦！”木棠欢呼一声，像颗出膛的炮弹，冲向衣帽间，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裹成了个圆滚滚的球，围巾绕了好几圈，只露出一双兴奋得亮闪闪的眼睛。
南塘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自己也穿上外套，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毛茸茸的加厚手套，跟了出去。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个“球”已经“滚”到了后院草坪中央，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撒欢，留下乱七八糟的脚印。
“棠棠，手套……”南塘话还没说完，就见木棠弯腰迅速团了一个雪球，然后猛地转身，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大喊一声：“看招！” 雪球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朝着南塘飞了过来！
南塘反应极快，侧身轻松躲过。雪球“啪”地砸在他身后的门框上，碎成一片雪沫。他挑眉，看向那个在雪地里笑得前仰后合的小家伙。
“哈哈哈！没打中！”木棠叉着腰，得意洋洋。
南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也不生气，迈步走过去，把手套递给他：“戴上，手冻坏了怎么弹吉他？”
木棠吐了吐舌头，乖乖接过手套戴上，毛茸茸的触感很舒服。他戴好手套，又迅速弯腰团雪球，嘴里还嚷嚷着：“刚才不算！再来！这次你不准躲！”
南塘由着他闹，站在原地，看着他又团好一个更大的雪球，笨拙地瞄准，然后用力扔过来。这次他没躲，雪球不偏不倚砸在他厚厚的外套胸口，散开一片冰凉。
“哇！打中啦！”木棠高兴地跳起来，像个赢了比赛的小朋友。
南塘拍了拍身上的雪屑，也开始弯腰团雪球，动作优雅从容，团出的雪球却紧实圆润。他掂了掂，看向木棠：“现在，该我了？”
木棠一看他那架势，立刻尖叫着笑着往后跑：“啊啊啊！救命啊！南塘要报复啦！”
两人就在偌大的后院草坪上，追逐嬉戏起来。雪球你来我往，笑声和惊叫声此起彼伏。木棠体力不如南塘，跑得气喘吁吁，雪球也扔得歪歪扭扭，大部分都打空了，但他乐此不疲。南塘则游刃有余，雪球扔得准头极佳，但每次都故意打在木棠厚厚的外套或者腿边，绝不会往他脸上招呼。
这时，负责夜间巡逻的保镖小陆正好经过后院外围，听到里面的动静，谨慎地探头看了一眼。结果他刚露头，木棠一个“流弹”雪球就飞了过来，虽然没什么力道，却正好砸在了小陆挺括的制服肩膀上！
小陆：“……” 他面无表情地拍掉肩膀上的雪，看着院子里玩疯了的老板和……准老板夫人？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木棠也看到了小陆，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啊！小陆！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的！”
南塘也停下了动作，看向小陆。
小陆赶紧立正：“南总，木先生，没事。” 他顿了顿，看着木棠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又看看南塘并无不悦的神色，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木棠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小陆快来！我们二对一！打败南塘！”
南塘挑眉，看向小陆。小陆头皮一麻，但话已出口，只好硬着头皮走进院子，略显僵硬地开始团雪球。于是，战局变成了木棠和小陆“结盟”，一起“攻击”南塘。虽然小陆不敢真用力，但气氛更加热闹了。
玩闹了一阵，木棠累了，宣布休战。他看着满地的积雪，又有了新主意：“我们不打架了！堆雪人吧！堆一个超大的！”
这个提议得到了 默许。南塘虽然觉得幼稚，但还是挽起袖子，开始帮木棠滚雪球做雪人的身体。小陆见状，也默默加入，帮忙滚更大的雪球做底座。
木棠是总指挥，一会儿说身体不够圆，一会儿说脑袋太小了，叽叽喳喳，忙得不亦乐乎。南塘话不多，但动手能力极强，很快就把雪人的身体和脑袋垒得结结实实、有模有样。小陆则负责去找来了胡萝卜做鼻子，两颗黑色的鹅卵石做眼睛，甚至还贡献了自己的帽子（在南塘的眼神示意下）给雪人戴上。
最后，一个胖乎乎、憨态可掬的大雪人矗立在了院子中央。木棠拿出手机，兴奋地拉着南塘和小陆一起跟雪人合影。拍完照，他还觉得不过瘾，又跑回屋里，拿来了一条自己的红色羊毛围巾，仔细地给雪人围上。
“完美！”木棠看着他们的杰作，心满意足，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眼睛却比星星还亮。他转身，扑进南塘怀里，冰凉的小脸蹭着他温热的外套，声音带着欢快后的沙哑：“宝宝，好玩吗？开心吗？”
南塘接住他，用手套擦掉他睫毛上沾着的雪花，低头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他收紧手臂，将人圈在怀里，低声应道：“嗯，开心。”
站在一旁的小陆，看着相拥的两人和那个戴着自家帽子的雪人，默默移开视线，抬头望天，觉得这A市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玩够了，也疯够了，南塘半搂半抱着把意犹未尽的木棠带回了屋里。一进门，暖气扑面而来，木棠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手脚冰凉，连连跺脚：“啊！好冷好冷！”
南塘赶紧帮他脱掉湿了外层的外套和手套，握住他冰凉的手搓了搓，又去倒热水。木棠捧着热水杯，小口喝着，看着窗外那个在灯光下静静微笑的雪人，和身边忙碌着给自己暖手的南塘，心里被巨大的幸福和温暖填满。
“宝宝，”他声音软软地叫了一声。
“嗯？”南塘抬头看他。
“明天雪要是没化，我们再堆一个吧？堆一家三口！你，我，还有雪人宝宝！”木棠眼睛亮晶晶地提议。
南塘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他俯身，在那被冻得微红的鼻尖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温柔：
“好。堆多少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