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神父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指着外面:“那你把灯她们那几个女孩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早就料到这一切,为什么还要让她们在这里唱歌,给这些人虚假的希望?!”
“《圣经》的故事是讲给别人听的,拿来办事百无一用。”丰川清告站起身,“我倒是希望你别急着去见天父。在这里摔得粉身碎骨是我的任务,我还指望你后面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呢。行了,你这几天也累了。”
神父盯着丰川清告的脸,突然问:“高松先生,你早就料到这一切会这样发展吧?”
丰川清告没有马上回答。
外面传来一阵隐约的笑声,应该是小孩在帐篷间追着跑。又过了几秒,一辆车从外面道路驶过,轮胎压过积雪发出“咯吱”的声音。
“能料到多少,取决于站什么位置。”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有些东西,在会议室的投影上先出现,然后才会变成街上的人流。”
他看着桌上的那张“夕阳红音乐祭”海报:“‘大少女乐队时代计划’刚提出的时候,文化厅开了个小型说明会,说要给年轻人梦想,让日本再次成为音乐大国。当时的ppt底下,有一行很小的注脚——‘通过音乐和文化产业,对冲少子化与地方衰退所带来的社会不安’。”
“听上去很正面。”渡神父说。
“是啊。”丰川清告点点头,“只是没人愿意说,那些所谓不安的‘来源’,很多就是你今天看到的这些人。非正规雇佣、外国劳工、单亲家庭、失业的中年人、住在违建里的孩子。舞台上的少女乐队,是用来安抚和转移视线的。”
渡神父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那你现在劝我走,是想叫我当一个旁观者吗?在安全的地方,给这些事写报告、做证言,然后看着这里的人,一个个在寒冬里被清走?”
“你想当什么人,是你的选择。”丰川清告说,“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现在留在这里,你能做的事,很快会被压到比现在还少。”
他看着对方疲惫的脸:“你今天为了几箱方便面和几桶水,打了十几个电话。你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吗?明天开始,你的电话会更难打通,志愿者会被要求‘回避危险区域’,教会账户可能会被以‘资金流向不明’为由检查。”
“你是说,会有人查我们?”渡神父问。
“已经有人在盯着了。”丰川清告说,“你今天上午接受了几次媒体采访?本地电视台,上网媒体都有。你说的话不算激烈,但已经足够让一些人不舒服。”
他像是在列清单:“对上面的人来说,一个太‘出风头’的神父,比一千个沉默的难民更麻烦。所以他们会希望你不存在。”
渡神父闭了闭眼,揉了揉眉心:“那你呢?你属于哪一类?”
“我啊。”丰川清告笑了一下,“我都说了我只是卑微的社会公器。上面有人想我做什么,我就尽量在不恶心自己的前提下,把事做完。”
他把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比如,压一压弦卷那边的人体实验项目,不让它正大光明地变成贫民窟的‘出路’。比如.......”
【绘名:义父,又过审删减了?】
“你们那边,是出于善意?”渡神父问。
“出于利益。”丰川清告没有理会绘名的调侃,很实在的回应,“现在的局面,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完全坏事。日本乱一点,资本好进出,谈条件的时候好讲价。”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但我个人,也没那么想看这里烂得一塌糊涂。特别是——”
他的视线不自觉偏向窗外。
从这里看出去,刚好能看到院子一角。灯正和爱音说着什么,爱音比比划划,似乎在模仿谁唱歌时的动作,素世拿着贝斯盒,站在旁边有些发愣,乐奈靠在门柱上,一手插兜,一手比着拍点,立希则坐在台阶上,拿着那本随身小册子,不知道在写什么。
“特别是那些女孩。”丰川清告说,“我把她们拖到这个局面里,心里总得有个交代。”
渡神父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问:“昨天那场车祸,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你是说,那辆法拉利撞到的那位越南姐姐?”丰川清告问。
“我不关心车是什么牌子。”渡神父说,“我关心的是——那位年轻的母亲,会不会像新闻上那些‘事故受害者’一样,被当成一行数字处理。”
“从法律程序上讲,事故责任会认定,赔偿也会给。”丰川清告说,“刑事责任这块……我不会骗你,结果很难让你完全满意。”
“你这叫‘维护形象’。”渡神父说,“跟正义没关系。”
“是。”丰川清告点头,“所以我刚刚才说——我们挡不住太多的东西。死一万人,是一个数字;死十万人、百万,也都是数字。你我在这账本边缘写写划划,顶多是让某几个人不必那么难看。”
“那你劝我离开,是想让我保存实力,将来还可以回来收拾烂摊子?”渡神父忽然笑了笑,笑容有点疲惫,“你刚刚那段话,很像你们那边的政治课。”
“差不多。”丰川清告也笑了下,“《圣经》的故事讲起来很好听,用来办事百无一用。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固然好听,但有时候,留一个在场的人,比一起粉身碎骨更有用。”
“天父许诺的国,自然会有我一席之地。”渡神父轻轻划了个十字,“我不怕粉身碎骨,高松先生。”
“怕不怕是你的自由。”丰川清告站了起来,把椅子推回桌下,“我只是希望,那天到来之前,不要便宜了那些想让你闭嘴的人。”
“你就这么看着……看着这些人去死吗?”渡神父的声音里不甘。
“他们……”丰川清告的目光穿过窗户,仿佛看到了大街上那些麻木、或悲伤、或抱有一丝微弱希望的脸上,“他们,才是历史的书写者。”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动了。
渡神父只觉视线略微晃了一下,那个人影就像一步跨过了桌子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他还来不及抬手,脖颈后侧一处细小的地方,突然被两根手指按住。
一股钝钝的麻意从那个点扩散开来,先是后脑勺发空,然后眼皮不受控制地沉下去。耳边的声音变得遥远,心口还在不甘地往外撞,可意识已经像灯丝一样被人拧掉。
他连一句“等等”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软了下去。
丰川清告顺势扶住他,把人半拖半抱地安置在办公室角落那张旧躺椅上。那椅子皮面已经开线,他还是耐心地扶正了对方的头,把垫子拍平,又从旁边叠起的一摞毛毯里抽出一条盖在他身上。
渡神父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看上去只像是劳累过度睡过去。
丰川清告站在一旁,低头确认了几秒,确定对方不会立刻醒来,这才在心里调出系统界面。
——他早该这么做了。
【系统道具·七日封魂札】
【效果:对目标施加强制睡眠与情绪钝化,可在不损伤身体的前提下,使其连续沉睡72-240小时不等,具体时长视目标体质与精神抗性波动】
【本次目标精神疲劳值:极高】
【预计睡眠时长:168-192小时】
【积分消耗:300】
一连串冷冰冰的提示在视野边缘闪过,很快自动收起。
“真是奢侈。”他在心里淡淡地评了一句,“给一个神父用这么贵的道具。”
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没犹豫。
比起让渡神父继续在接下来这一周里硬扛各种“协调失败”的电话、看着粮水一点点见底、最后被迫做出他自己都无法承受的妥协,还不如干脆让他睡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局面已经定型,他能做的,和该做的,就会很清楚。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昏暗的办公室里,静静地听了一下门外的动静。走廊上传来少女们收拾乐器时碰撞的声响,还有爱音略显夸张的吐槽,被风切成一截一截。
“良心账本……”他压低声音,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也无所谓多一笔,都用力的卑微的活着。”
他关了灯,推门出去。
走廊里的风比刚才更冷一些,从院子那头钻进来,带着味增汤、水泥尘、汗味混成的一股杂味。院子里领物资的队伍已经散得差不多,只剩下几堆还在小声聊天的身影。临时搭的帐篷里透出昏暗的灯,布面被夜风吹得微微抖动,看着像一排排还在喘气的箱子。
丰川清告站在门廊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云压得很低,连月亮都被糊住。
丰川清告站在门廊里,习惯性抬头看了眼天空。 云压得很低,什么都看不见。 他把手插进工装外套的口袋里,摸到一包黄鹤楼,犹豫了一下,终究没点。
院子另一边,myGo!!!!!几个人还坐在墙根下。纸杯里剩的茶早就不冒气,灯已经打了一个打不住的哈欠,头发贴着脸颊,有点乱,眼角还留着没擦干净的泪痕,大概是唱歌时憋出来的。
乐奈靠在柱子上,头仰着,烟叼在嘴里懒得夹手里,烟已经烧到过滤嘴,她也没在意,任由那一点红火慢慢熄灭。
爱音裹着羽绒服,围巾团成一团,正对素世比划着什么,眼睛还亮着,整个人像刚从livehouse出来的观众,兴奋还没散。
“你刚刚那一段啊——”爱音比划着空气里的格子,“立希鼓点一进来,超帅的。就跟sumimi在那届大音乐祭上那段一样!”
立希在一旁拆鼓,动作有点慢,大概是真的累了,但嘴角悄悄翘了一点。
素世低着头笑了一下,又立刻收敛,手指在纸杯边缘轻轻划圈。
八幡海玲则已经半站起来,把烟盒往兜里一塞,看见“高松晃”从走廊那头出来。
丰川清告走近,故意维持着“晃”的步幅和呼吸,却把声音换回了自己习惯的语气:“soyo,别发呆了。你东西还在车上。立希的也是。今天你们得搬去月下狂想曲住,趁现在人少,早点收拾。”
素世听到自己的昵称,下意识应了一声:“啊……好。”
她一抬头,正对上他那双完全清醒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一下,又迅速把视线移开。
立希揉了揉眉心,还是被这一声唤回点精神:“又是你啊……我东西不是在那家伙。”她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绘名的车上吗?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立希……”素世小声提醒,声音里有点紧张。
“晃……”灯也终于意识到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头看他,“要、要不,就……就坦、坦诚一点……?”
丰川清告愣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回了句:“好的。”
话刚出口,他自己也察觉到——自己对灯的指令服从已经成了某种本能。在系统界面解除“每日强制沉睡”之后,这个习惯居然还顽固地留着。
他叹了口气,又觉得好笑,索性顺着这股力道往下走。
他抬起手,很自然地牵住了灯的手。
灯被他当着众人面这么一拉,肩膀抖了一下,耳朵立刻红了。她本能想抽回去,挣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抽开,只是把手指缩成一团,躲在他掌心里。
“哎哎哎哎哎——”爱音看得眼睛都直了,整个人从台阶上弹起来,然后又坐下去。
艹,mI6训练手册没教这一章。她在心里吐槽,感觉自己像误入未成年人不宜的深夜档。
海玲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那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这种‘乐队会议’,不太适合外人听。”
“你不算外人。”丰川清告摇头,“海玲,你也过来。我想你大概已经猜到一半了。”
海玲挑了挑眉,没有推辞,走过来,站在队伍偏后一点的位置,双手插兜,保持随时能动的姿势。
乐奈慢悠悠从柱子上离开,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懒洋洋地说:“可以抽烟吗?”
“可以小声。”爱音顺嘴插了一句,又被自己逗笑。
她嘴上跑火车,心里却紧绷了一条弦,别再是那种什么“异星文明”“旧支配者教团”,我已经被晓山绘名那一套吓过一次了,再来第二回真的会申请调回伦敦,日本太危险了!
一行人被丰川清告带到教堂侧面的小院,那里堆着几箱没拆的物资,没人打扰。夜风绕着墙角走,有点刺骨。
他环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闲杂人等,才开口。
“好,先从一个简单的问题开始。”他看着她们,“大家,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超能力吗?”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几张半信半疑的脸。结果出乎意料。
除了立希,其他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灯别过脸,耳根发热。乐奈表情写着“这不废话吗”。素世抿着唇,眼神躲闪。海玲则直接道:“见过,打不过。”
爱音在心里补了一句还被触手怪玩到怀疑人生。
只有立希瞪大了眼:“等、等等,这问题问得好像天气预报一样正常是怎么回事?超能力是说——你要从手里放激光,还是——”
她话没说完,就觉得脚下一轻。
没有撞击、没有震动,只有重心突然被往上提了一下。她本能地伸手去抓旁边的东西,结果抓空,整个人蹭地一下到了比教堂门还高的位置。
下一秒,她站稳了。
脚下是二楼的狭窄外廊,冰冷的金属栏杆切切实实顶在她小腿前。旁边是同样一脸懵逼的爱音、素世、灯、乐奈,还有看起来唯一不慌的海玲。
“……哈?”爱音张大嘴,愣了足足三秒,“刚刚、刚刚这是——电梯模式?还是我的VR眼镜忘记摘了?”
她自己伸手捏了捏自己脸,疼。
乐奈挠挠头:“这个高度,勉强算是好玩吧。”
海玲反而第一时间俯身看栏杆下方。下面是一楼的院子,丰川清告还站在原地,正抬头看着她们,像刚把一堆纸盒子往上抛完。
她眯起眼,粗略算了一下距离和时间差,心里有了底,真正意义上的“暴力位移”。
“你……你……”立希捂着栏杆,脸色已经分不清是被冻白的,还是被吓白的,“你刚刚对我们做了什么?!”
“借了一点力气。”院子里的丰川清告回答,“内功。”
他说得风轻云淡。
“确实,受过系统训练的人,会和普通人差很多。”海玲也没有浪费白上来的机会,顺带开口,“比如我力气就比一般成年男人大不少。在花咲川,我们那届就有好几个女生体能测试成绩能进自卫队。立希,你等以后进花咲川,就知道什么叫‘学校体育祭危险等级过高’了。”
“比如那个经常从高楼往下跳、还总能站起来擦擦灰继续走路的弦卷学姐?”乐奈歪头。
素世小声接了一句:“回、回想起来,月之森也有一些前辈,运动神经好得有点不正常……”
话题眼看就要往“邦多利世界本来就有一堆怪物”的不可控方向狂奔,丰川清告急忙咳嗽了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硬生生拉了回来。
“总之,你们可以大概理解,我也有一些……区别于常人的‘技巧’。”他站在院子中央,仰头看着二楼回廊上一排脑袋,“刚刚那种把你们送上去的劲力,是华国功夫里的一种内力运用。在这个不太平的世道,有时候用来保护人,或者……清理一些挡路的垃圾。”
“还有呢?”爱音趴在栏杆上,眼睛亮得像在看深夜档特摄剧,“除了‘龟派气功’,还有什么?”
“比如——这张脸,你也见过。”
丰川清告抬起手,在下颌处摸索了一下,随后猛地一撕。
没有任何血腥的场面,那张属于“一之濑久雄”的略显木讷憨厚的中年面皮,像是一层湿润的纸巾般被揭了下来。露在空气中的,是一张轮廓更加深邃、五官英挺的脸。
借着院子里昏黄的灯光,立希看清了那张脸。
她的瞳孔立马缩成了针尖大小。
记忆像被重锤砸开——这张脸,她在丰川祥子的手机屏保上见过,虽然那上面的男人更年轻、更意气风发;她在cRYchIc解散后的那个雨天,隐约听说过关于这个男人的传闻;更重要的是,她在福岛的那个夜晚,亲眼见过这张脸和那个国民级偶像初华站在一起。
“是你!”立希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手指死死抓着栏杆,指节发白,“你是……丰川祥子那家伙的父亲?那个……那个传说中欠了一屁股债跑路的混蛋老爹?!”
“正式见面,椎名立希。”丰川清告并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把面具塞进兜里,“我确实是丰川清告。”
立希觉得脑子里的血管在突突直跳,舌头都要打结了:“那你和灯……还有当时在福岛,你和睦兹咪……不是,和三角初华……你到底是谁的人?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
太多的信息量像砖头一样砸下来:祥子的渣爹、初华的绯闻对象(?)、灯的神秘监护人、能把人扔上二楼的武林高手、以及眼前这个只会傻笑的“钳工大叔”……这几个形象在立希脑海里疯狂打架,让她那原本就不太擅长处理复杂人际关系的cpU快要烧了。
“关于身份的问题,有些复杂。”丰川清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至于能力……我的身体素质,目前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很难找到对手。起跳的话,刚刚把你们送上去我只用了两成力,如果不计后果,带你们跳上四五层楼不是问题;百米冲刺我没测过极限,但跑赢步枪子弹还是有把握的。另外,我也能通过感官预知几秒钟后的危险……”
“卧槽!”爱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双手在羽绒服上飞快地擦了擦汗,“物理无敌加预知未来?这配置是不是有点超标了?这还是少女乐队番吗?这直接进《刃牙》片场了吧?还有啥能力,快快端上来!”
她一边吐槽,一边手速极快地掏出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飞舞,哒哒哒地敲击着备忘录。
“目标代号:渣爹。能力1:反重力轻功。能力2:防弹体质。能力3:疑似蜘蛛感应。备注:疑似多重身份间谍,需重点观察……”
丰川清告颇为无语地看着爱音做了粉色美甲的手指都快搓出火星子了。
“你在记什么?”
“啊哈哈……没、没有,我就自己记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爱音尴尬一笑,试图把手机往身后藏。
丰川清告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上面招了招手。
“啊!”
爱音只觉得手心一热,手机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直接挣脱了她的手指,“嗖”地一下飞过栏杆,划出一道抛物线,稳稳落在了楼下丰川清告的手里。
“……哇。”乐奈第一时间鼓掌,依然是一副看街头魔术的表情。
海玲眯了眯眼,身体紧绷了一瞬:“磁场控制?还是单纯的内力外放摄物?”
“都有一点。”丰川清告简短回答。
他低头,解锁屏幕(爱音的密码简单得令人发指),熟练地打开备忘录,把刚刚那几行飞快打出来的“能力分析报告”删得干干净净,又顺手把云端同步给关了。
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可能被mI6或者cIA感兴趣的关键词后,他手腕一抖,手机原路飞回。
爱音慌忙伸手接住,差点没拿稳砸自己脸上。她连忙翻看屏幕,看着空空如也的备忘录,心里又叹一口气。
不是自己不努力,奈何这边的“水线子”比军情六处更狡猾。这反侦察意识,简直是刻在dNA里的。
“对你好。”丰川清告淡淡地说了一句,“有些东西记在纸上,会害死人的。”
爱音闷闷地“哦”了一声,把手机塞回兜里最深处——这次是真不敢再记了。
“我的物理能力大概就是这样。”丰川清告抬头,看着楼上的几人,语气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剩下的,大多需要借助特殊的系统道具。其他的……就是我的个人情况了。”
说到“个人情况”这四个字时,他的眼神明显沉了一下,像是触碰到了某个还在流血的旧伤口。
那一瞬间,站在他旁边的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虽然隔着楼层,她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扶在栏杆上,身体前倾,眼神里满是担忧。
“那我们下去说吧。”海玲率先开口,打破了那一瞬的沉重,“在楼上吹冷风听长篇自我介绍,容易感冒。明天还要搬砖。”
说完,她单手一撑栏杆,动作利落地翻身而下,像一只黑色的野猫,落地无声,膝盖只是微微一弯就卸掉了冲击力。
“……确实比一般成年男人强。”爱音看着这一幕,在心里默默把海玲的战斗力评级又往上调了一档。
剩下几人则是被丰川清告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接”了下来——他只是袖子一挥,一股柔和的气流就托住了她们,让她们觉得像是踩在了一团棉花上,晃晃悠悠地落回了地面。
众人重新站在满是尘土和枯叶的院子里,围成一个半圈。
灯立刻走到丰川清告身边,两只手紧紧握住他有些粗糙的大手,掌心传来一点凉意。她抬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没、没关系的……晃……不,清告。我、我已经……大概都知道了。”
那晚在鸽子笼里,她亲手把那枚单片眼镜戴在他脸上的时候,看见的东西,比任何语言说明都更直观,也更让人心疼。
丰川清告深吸了一口气,回握了一下灯的手,像是在从这个小小的女孩身上汲取勇气。
“今年年初。”他看着面前这群表情各异的少女,声音低沉,“我发现自己叫丰川清告。”
他没有做任何复杂的铺垫,直接抛出了这个开场。
“在那之前,我脑子里是一团浆糊。我叫不出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从哪来。只有一堆乱七八糟、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碎片,里面有东京、有香江、有战后日本的资料,也有……你们。”
他的视线扫过素世和立希。
“还有初华、祥子、睦。”
初华的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新宿璀璨的圣诞树下,含着泪唱《弱水三千》时眼神发亮的女孩;那个在东京都的钢铁森林里“蜘蛛侠”的孤独偶像。
嘶——这画风对吗?
“从那之后,为了处理这些记忆,也为了应对‘命运’,我的精神状态就开始出现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为了不在几天之内精神崩溃,我……分裂出了一部分人格。”
他说到这里时,特意深深地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素世。
素世下意识地绷紧了肩膀。
“那个分裂出来的人格,”丰川清告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你们也见过很多次。甚至,比见‘高松晃’还要多。”
他从工装外套的内兜里,摸出那枚精致的、带着银色细链的单片眼镜。
立希看着那个眼镜,眼皮狂跳。一种极其荒谬、极其恐怖的预感扼住了她的喉咙。
丰川清告抬手,将单片眼镜缓缓戴到了右眼上。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并没有什么魔法光效,但他的气质、体态、甚至是骨骼的排列方式,都在一瞬间发生了微妙而剧烈的变化。
那原本宽厚微驼的背脊挺直了,肩线仿佛收窄了几分,腰部的线条变得紧致。皮肤上那种属于中年男人的暗沉和粗糙感迅速消退,变得细腻而白皙。脸部的轮廓开始重组,原本刚毅的下颌线变得柔和,喉结不再突兀。
那件松垮垮的深色工装外套,此刻穿在“他”——不,穿在“她”的身上,竟然显出一种另类的时尚感,就像是某个偷穿了男友外套的时髦女性。
站在她们面前的人,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父亲。
而是一位眼神锐利、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笑意的高挑“女性”。
她抬起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背后发凉的精明与刻薄。
“就是我啦。”
晓山绘名用完全不同的声线说道。那是她们熟悉的慵懒嗓音,语调轻快,尾音却带着一点让人不敢造次的威压。
“怎么样?这下大家都认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