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其他人,或许会疑惑这个叽叽喳喳的粉毛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但要乐奈这种生物,则完全不care这些细枝末节。
“band?”她吐出个英文单词,当然,用日语假名念出来也是这个音。
爱音也下意识地跟着飙英语:“Yes!就是……组建一个让人内心Kura Kura(晕眩)、doki doki(心跳)的……非凡组合!”她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自己忘了“非凡组合”这个词该怎么用英文表达,只好又尴尬地切换回了日语。
乐奈斜眼看着她。她拿下嘴里的烟,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爱音,又指了指自己怀里那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电吉他,最后重复了自己的观点:
“你,吉他,苦手(不行)。需要,练习。”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而且还加了后半句!这是看不起谁呢! 爱音嘴角的肌肉终于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旁边那群打牌的不良们发出了窃窃私语:
“喂喂,看见没,新来的妞直接去找‘野猫’搭话了?”
“看着像是东京城区来的大小姐啊……那身制服,在我们这儿干净得都像假货。”
“胆子够大的啊,不怕被野猫一爪子挠花脸?”
“切,野猫才懒得动手。她要是觉得你弹得烂,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些议论声不大不小,正好能飘进爱音的耳朵里。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一万句吐槽,脸上瞬间又堆起了更加灿烂的、甚至带着点崇拜光芒的笑容。她双手合十,对着乐奈微微躬身,摆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
“那,乐奈同学!我是不是只要好好练习,就可以拜你为师了?”
哼哼,没有人能拒绝一个既可爱又有上进心的徒弟!这是人性的弱点!
果然,听到“拜师”这个词,乐奈那双异色的眸子兴奋地亮了一下。但那光芒只持续了一秒,就迅速暗淡了下去。她低头看了眼爱音那把为了便于携带而选的、平平无奇的入门款吉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这把改装过的ESp,再次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老师,有更好的。”
哎哟呵? 爱音心里一乐,这会儿倒谦虚起来了?还知道推辞??
就在她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咋咋呼呼的喊声:“老师来了老师来了!大家快坐好啊!”
话音刚落,教室里原本嘈杂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那群音乐少男少女们懒洋洋地从牌桌和角落散开,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说是坐好,其实也就是换个地方瘫着,该抽烟的继续抽,该戴着耳机摇头晃脑的也毫不停歇。乐奈也抱着吉他坐正了身子,但眼神依旧飘向窗外。
爱音赶紧在乐奈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刚把自己的吉他包安置好,就看见一个青年男性从前门走了进来。
他很高,身形微胖,身上穿着一件印着婆罗门二次元美少女的痛衣,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青年。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脸上那严严实实、几乎要把人憋死的两层N95口罩,把整张脸遮得密不透风,只留下一双肾透支的眼睛。
他将一叠教案“啪”地一声放在讲台上,扬起一阵粉笔灰。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喊道:“起——立——”
稀稀拉拉的椅子拖动声后,是同样稀稀拉拉的问好。
“老师好——”
“同学们好。”台上的老师用一种略显生硬的日语说道。
这口音,日本人一听就知道是外国人。
(又是华国人……)爱音心里腹诽,(这年头怎么这么多华国人来日本当老师,连响町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呸呸呸,美少女怎么能想这些,但这再这样下去,东京快要变成华国飞地了……)
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准备发下手里的一沓试卷。就在这时,他的视线牢牢地定格在人群中那一头天然的粉色头发上。
在这个以深色和夸张挑染为主流的教室里,千早爱音这一头柔顺的粉毛和干净整洁的制服,简直像是一只误入煤矿的白天鹅。
“新同学?”老师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爱音立刻从座位上“噌”地站了起来,元气满满地鞠躬:“嗨!”
“唔,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老师指了指讲台,“我来自华国,姓杨,叫我杨老师就好。”
“好的,杨老师!”爱音应了一声,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讲台。
她转过身,面对着下面一群歪七扭八、眼神涣散的“同学”,脸上再次挂起甜美无敌的笑容。
“米娜桑,哈基咩玛希跌(初次见面)!我叫千早爱音!大家叫我Anon就可以啦!”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刚刚从英国回来,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转学到这里,最喜欢的事情是时尚、音乐和一切可爱的东西!从今天起请大家多多指教啦!”
她的声音清脆甜美,与这个乌烟瘴气的教室格格不入。
介绍完毕,台下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几声口哨。
就在爱音准备鞠躬下台时,一个画着烟熏妆的男生懒洋洋地举手提问:
“喂,新来的,抽什么牌子的?”
爱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诶?”
“问你抽什么牌子的烟啊,Seven Stars?hope?还是peace?”
“这个……”爱音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摆手,“我……我不太抽烟的……”
这话一出,教室里立马安静了下来,连角落里那几个戴着耳机抖腿的都停了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讲台上的杨老师也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唔?”。他隔着两层口罩,做出一个类似推眼镜的动作,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你不抽烟?那你为什么会被分到这个班来?”
爱音彻底震惊了,她瞪大了那双本就很大的眼睛,反问道:“难道……还有不抽烟的班级吗?!”
“嗯?当然不是按抽不抽烟来分的。”杨老师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解释道,“我们学校是根据学生情况进行精细化分班的。那边有用药纠正班,隔壁是意外伤残以及孕期护理班,楼下还有站街卫生与安全教育班……我们这个班的特色是,班里的同学普遍都比较喜欢抽烟,并且,最重要的是,大家还有一定的升学欲望,所以才会来这里上课。”
用药……怀孕……站街……
爱音感觉眼前一黑,心里瓦凉瓦凉的,仿佛从英国的贵族城堡一脚踩进了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的脑内自动响起了派大星那蠢萌又惊恐的声音。
我不是来执行任务组建乐队的吗?!怎么感觉像进了什么社会观察类纪录片的拍摄现场?!用药班是什么鬼?站街卫生班又是什么鬼啊?!我那纯洁无瑕的校园青春呢?!我那闪闪发光的乐队梦想呢?!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角落里那个银发异瞳的少女——她的首要攻略目标,要乐奈。
乐奈只是事不关己地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仿佛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杨老师看着石化在讲台上的爱音,大概是觉得她受的刺激有点大,便用还算温和的语气说道:“好了,爱音同学,别站着了,快回座位吧。大家不要吓到新同学,她只是……从国外回来的,见识比较少而已。”
“见识少”这个词扎进了爱音的心里。她魂不守舍地走下讲台,脚步都有些虚浮。
“看她那傻样,跟刚从温室里拔出来的萝卜似的。”一个女生的嘲笑声不大不小地传来。
爱音机械地回到乐奈旁边的座位坐下,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迷茫气息。她感觉自己的精英特工生涯,在这一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滑铁卢。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的大脑完全不受控制,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帮着把那叠不知所云的数学试卷发了下去。讲台上,戴着双层口罩的杨老师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写下一长串复杂的微积分公式,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管下面这群连九九乘法表都未必背得全的学生听不听得懂。
热气从他口罩的缝隙里不断冒出,他时不时地停下来,用纸巾擦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然后把口罩的挂绳又勒得更紧了一些,仿佛那后面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
晚上九点,下课铃终于像天籁之音一样响起。爱音以为可以就此解脱,结果却发现杨老师并没有宣布放学,反而招呼着大家排队。就在她还不明所以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乐奈忽然站起身,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一起去排队。
爱音起初满心疑惑,但当她看到队伍的终点是教室后门外一个小卖部窗口时,她很快就明白了。她猛地一拍脑袋,对啊!自己离开小日子才半年,怎么就把这边未满21岁严禁烟酒的法律给忘了!
这下她也有点明白,为什么这群不良少年少女还愿意天天来学校上这种根本听不懂的课了。这种“特供”烟酒,恐怕也只有背靠着学校、由隔壁唐人街那群真正的法外狂徒经营的小卖部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卖给未成年人。
警视厅的人都是饭桶吗?这种公然违法犯罪的窝点,真该直接冲进来把他们全都铐上……
等爱音和乐奈排到窗口时,前面的人已经心满意足地拿着“战利品”离开。乐奈依旧惜字如金,她只是拉着爱音的手腕,对着窗口里那个正在织毛衣的华人大妈,比了个“2”的手势。
小卖部的华人大妈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爱音这张生面孔,用一种习以为常的语气问道:“这位同学面生,也抽吗?你们国中部的,一人一天只有一包的指标啊。”
国……国中部?! 爱音感觉自己又被捅了一刀。但在乐奈那带着点期待的异色瞳注视下,她福至心灵,赶紧点头如捣蒜:“嗯……嗯!”
爱音清楚地看到,在她点头的瞬间,乐奈扑克脸上,露出了明显满意的神情。
大妈麻利地从柜台下拿出两包“利群”,丢了出来。
在乐奈伸手接过烟的间隙,爱音飞快地扫了一眼小卖部里的货架。
这一眼,差点让她刚缓过来的心脏再次停摆。卧槽……那一排排包装粗糙的进口仿冒烟酒,无论是万宝路还是轩尼诗,都假得离谱,光是卖这些,就足够在日本的监狱里把牢底坐穿了。而在货架的角落,她甚至还看到了几个明晃晃的笑气壶……这玩意儿都敢卖?!
相比之下,旁边货架上那些包装粗糙的劣质避孕套和来路不明的“神仙水”,都显得正常多了。
学生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爱音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用这些违禁品来拴住学生,也是这狗逼学校的生存算计之一吗?
当然,最后还有全勤的学生能领一瓶纯净水走。
时间来到放学后,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消失在响町迷离的夜色中。
要乐奈背上自己的吉他,转头看向还在发呆的爱音,简洁地问了一个字:
“走?”
“诶?”爱音回过神,“这么晚了,不回家吗?”
乐奈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缓缓地转过头,那双一金一蓝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家?”
爱音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她猛然想起档案里的内容:要乐奈的家庭,似乎在之前的“RING”事件后就被政府查抄了,她的外祖母——传说中的Live house “RING”的店长都筑诗船也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至今下落不明。自己这一句无心之言,该不会是精准地踩在了地雷上吧?
“啊,不是!”她立刻慌张地摆手,脸上挤出补救性的笑容,“我的意思是说……你住的地方啦!”
乐奈那双异色的眸子毫无波澜地看着她,吐字清晰:“去练习。找老师。”
额…… 爱音心想,我看你资料是住在响町的没错,可我今晚还要回东京市区的豪华大别墅呢!跟你去找什么老师,怕不是要在这种地方露宿街头了!
就在她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脱身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乐奈酱,晚上好。”
是那个神父。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
乐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猫咪的呼噜声,既不算回应,也不算反感,只是表明她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爱音倒是不奇怪神父认识乐奈,毕竟这个棘手的乐队组建任务就是他下达的。只听见神父转向她,问道:“爱音,第一天上学的感觉如何?”
“还……还不错。”爱音极其违心地说道。不错个鬼,简直是地狱一日游。
“那就好。”神父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并不点破,“响町学校是下午两点上课,东华街的商会捐助了这里的晚饭和干净的瓶装水。上到晚上九点,只有全勤的学生才能在放学后领到额外的干净水和‘物资’。”
他加重了“物资”两个字的读音,“只要不违反那几条核心校纪,比如在校内动刀或者搞出人命,其他的方面都非常……摇滚。”
“……看出来了。”爱音嘴角抽搐,这何止是摇滚,简直是死亡金属。
“爱音,我建议你今天可以去‘月下狂想曲’酒吧看一看,”神父话锋一转,切入正题,“你的另一个目标,今晚也在那里。”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出了教学楼。乐奈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个昏暗的巷子里。几只毛色各异的流浪猫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头,喵呜喵呜地围了过来。乐奈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火腿肠——大概是学校晚饭里省下来的——撕开包装,一点点地喂给它们。
她的侧脸在巷口漏进来的霓虹灯光下,线条显得异常柔和,平日里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也消散了不少。
嗯,如果忽略她嘴上叼的烟的话。
爱音看着这一幕,回想着神父的话和档案里的内容。
月下狂想曲……另一个目标……是那个叫高松灯的女孩吧?
当年的cRYchIc成员,和众多传奇前辈乐队一起,在RING那个承载了无数梦想的舞台上,在千万人观看的直播面前放声歌唱的主唱。曾有望站在少女乐队时代顶点的女生,如今却……沦落到在响町这种地方的酒吧里?
千早爱音的心里,竟也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唏嘘,战争的歌姬吗......
“可是,”她回过神,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这么晚了,太君,我怎么从这里回去市区……?”
“放心。”神父免疫称谓,微笑道,“‘月下狂想曲’最近有一位新的女住户,她算是你的女保镖,会负责护送你回市区的,我已经安排了专车在外面等候。你这段时间的任务,就是观察c团以前的成员,有什么异动,随时向我汇报。”
“哦?”爱音不禁有些好奇。女保镖?
虽然她现在经过mI6的“严酷”训练,等闲三五个小混混还真近不了身,但架不住这里是法外之地,万一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怕不是就要交代在这里,打出18+战败cG了。
有个帮手总是好的。
她走到巷口,对还在逗猫的乐奈说道:“走?”
乐奈抬起头,和那群野猫们用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依依不舍地告别后,才背起吉他,站起身来。
神父拿着胸口的十字架,默默地看着两个少女一前一后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变得深邃。
出了影山那件事之后,‘cIA上面’好像更愿意给响町拨款了,就连警视厅的力量也愿意派过来给我来直接指挥……这一切,都是因为cRYchIc吗?丰川清告……高松晃……弦卷家......
这究竟都在你的意料之内吗?还是说,你只是顺水推舟……神父想起了自己办公桌上那张没有署名的纸条,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坦然。
无妨。
只要响町的人们的日子能过得好一些,其余的浑水,我也不在乎。只是……花咲川的那些女学生们……
神父在胸前缓缓画起十字架。
主啊,不要让荣华归于我……但愿她们在天国的福分,是大的。
.......
“月下狂想曲”酒吧的门被推开间,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气味就冲进了爱音的鼻腔。
劣质的苦艾酒、男人的汗臭、呛人的香烟、胃里翻涌上来的呕吐物的酸腐气,再混合上廉价香水与绝望的荷尔蒙,像一层油腻的薄膜,紧紧地黏在了她的皮肤上。
“我勒个大草……”爱音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在这儿找吉他老师练习?这是嫌命长了吗?”
酒吧内部的光线昏暗而黏稠,舞台上,一个画着熊猫眼烟熏妆的乐队正在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一首完全不成调的朋克歌曲,主唱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舞台下,几个脑满肠肥、一看就是附近工厂下工的中年男人,正将穿着暴露的陪酒女郎紧紧按在怀里,一只手在她们单薄的衣料下粗暴地揉捏,另一只手则将一杯杯颜色诡异的酒灌向她们早已麻木的嘴。
然而,要乐奈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她就像一条回到自己领地的野猫,熟练地绕过醉醺醺的酒客,径直走向舞台侧面一道挂着猩红色厚重帘幕的门,掀开帘子,身影就消失了,把爱音一个人晾在了这片混乱的“法外之地”。
“喂!乐奈?”爱音心里一慌,刚想跟上去,就被吧台里伸出的一只手臂拦住了。
那是一个穿着清凉黑色紧身吊带,画着精致猫眼妆的女人。她的身材火辣,一头染成酒红色的长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指甲涂得漆黑,鼻翼上还打着一个闪亮的鼻钉。
她靠在吧台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爱音。
“小妹妹,那边是后台住客区,闲人免进哦。”女酒保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她耸了耸鼻子,一股浓烈的酒气传来,“我们这里最近可没听说有你这样可爱的大小姐来投宿。或者说,警视厅现在已经堕落到要雇佣童工来扫黄了吗?”
“不是不是,”爱音赶紧摆手,挠了挠头说,“我是乐奈的朋友,刚才跟她一起来的。乐奈她这是……”
“去洗澡了。”女酒保还没回答,旁边一个正在擦拭杯子的、身形瘦小的女服务生忽然插了一句,她的日语还算标准,但口音听着也像外国人,“你要是愿意交水费,可以趁着现在还有干净水,跟她们一起去洗。”
“她们?”
“是啊,”另一个长相和她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更沉稳的服务生端着一盘空酒杯走过来,自然地接过话头,“和灯、晃一起,他们三个人现在很喜欢待在一起。”
他们?高松灯?还有谁……晃?男的?!三个人……一起洗澡?!
……爱音沉默了片刻,她发现,在响町这个地方待了还不到半天,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放弃思考。
于是,千早小姐将背上的吉他包“啪”的一声豪爽地拍在吧台上,对着女酒保露出一个商业化的甜美笑容,用江湖口气说道:“没事儿!那我稍等一下!你们这儿有什么喝的吗?”
女酒保的眉毛有趣地向上挑了一下:“苦艾酒,300円一杯。”
“嘿嘿,”爱音笑道,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吧台里的红发女酒保,“两杯。”
说完,她转过身,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忽然走到自己身旁这位存在感极低的女服务生。
她穿着廉价服务生制服,一头墨绿色的短发,眼神平淡得像一潭深水,不起半点波澜。
爱音笑着问道:“你就是我的保镖吗?”
“是的,m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