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紧握着方向盘,黑色的丰田埃尔法在车流中穿梭,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他心里微沉,萧瑞娜刚才的质问其实正是他最大的担忧。
他早就想到了这个最坏的情况——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某个具体的地点,而是某个抽象的“阶级符号”。动手地点完全随机,根本无法预判。
“我们本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小陈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试图安慰后座上两个同样焦虑的人,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
但是高松灯却不同意。她抱着怀里依旧懵懂的“晃”,轻轻摇头,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星星的轨迹……是可以计算的。生命……不是流星,不能听天由命。”
她的话没有说完,似乎陷入了某种只有她自己能理解的思考回路中。
几秒钟的沉默后,她那双迷离的眼睛,此刻异常明亮。她看着靠在自己肩上,正痴痴地看着窗外,嘴里模仿着救护车声音的“晃”,做出了一个让前排两个男人都瞠目结舌的决定。
高松灯转过身,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捧住“高松晃”的脸颊。她的动作很轻柔,带着神圣的怜惜。然后,她微微侧过头,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唇,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唇上。
然后,撬开他的牙关,将自己的舌尖探了进去。
她的气息像清晨带着露水的青草,清新而微甜。这股气息混杂着她少女特有的香气,通过这个深吻,霸道地灌入了丰川清告那片混沌的意识之海。
那一瞬,对丰川清告而言,仿佛有一道炽热的闪电劈开了无尽的混沌。那些由低理智值带来的、孩童般的呓语和幻觉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飞速消融。
他感觉到一股纯粹的生命力,通过唇齿的交融,从她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即将枯竭的灵魂。
她的吻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执拗,像是在用自己的灵魂,强行将他从疯狂的深渊中拖拽出来。
丰川清告悠悠转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的呆滞和迷茫逐渐散去。
剧烈的头痛让他闷哼了一声,但他首先感受到的,却是唇上柔软湿润的触感。
“好像……还没到月之森?”他沙哑地开口。
高松灯这才松开他,脸颊上泛起两朵可爱的红晕,立刻用简洁的语言,夹杂着一些不太熟练的中文单词和手势,快速地将萧瑞娜的担忧和目的地可能改变的情况说了一遍。
“星星……跑掉了。月亮上……没有他的位置。他要去……要去别的地方,变成坏掉的烟花。我们……抓不住他。”
丰川清告立刻神情一肃,只用了两秒钟就理解了灯这番电波系的描述。
灯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和信任:“晃……有办法吗?”
丰川清告与她对视一眼,看到她眼中那份毫不退缩的坚定,几乎是立刻点头:“有!”
早上他清醒的时间太短,又被剧痛和混乱所困扰,没能立即想到所有可能性。但是,他想不到,不代表他脑子里的另一个清醒人格想不到。
他刚想在意识空间里对绘名发火,但一接触到对方的视线,所有责备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意识空间内,穿着可爱常服的晓山绘名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眼神幽幽地看着他,既委屈,又带着“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样”的倔强。
丰川清告叹了口气,他明白绘名是故意不提醒他的。
因为绘名知道,要在这个茫茫人海的东京找到一个刻意隐藏的疯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那个代价高昂的能力。她不想让他再支付任何代价。
但这件事……说到底,大概也是因他丰川清告而起。如果不是他介入了邦多利世界,影山的悲剧或许不会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爆发。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调出面板,对系统下达了指令:“启动占卜!”
【占卜(LV3(0\/6)】
“占卜影山最终动手的目的地,以及所有可能对crychic和myGo!!!!!团员造成危害的地点!”
【系统:本次占卜将永久消耗一点理智值上限,是否确认?】
还能接受……
【警告!检测到宿主理智值已处于极低水平!永久降低上限可能导致不可逆的认知崩溃!请谨慎操作!】
“占卜!”
【确认。开始推演……】
话音刚落,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贯穿了丰川清告的整个大脑!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棍在他的脑髓里搅动。
无数混乱、疯狂、扭曲的画面和声音洪流般涌入他的意识!
最终,所有画面定格成了一幅清晰的、带着血色的未来视——
飞速旋转的车轮,沾满泥点的保险杠。
无数粉色的樱花花瓣疯狂地拍打在观光大巴的挡风玻璃上。
前方,是花咲川女子学园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粉色校门。
校门口,穿着花咲川校服的少女们正三三两两地笑着、聊着,对即将到来的毁灭一无所知。其中,一个留着帅气短发、叼着面包的女孩,正不耐烦地看着手机,赫然就是八幡海玲!
而大巴的驾驶室里,影山那张扭曲、狂热的脸一闪而过!
“噗!”
丰川清告猛地挣脱幻象,一口鲜血喷在了前排的座椅靠背上。他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双目赤红地爆喝出声:
“小陈!改道!去花咲川!!!”
“是!”
小陈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打死方向盘,丰田埃尔法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在早高峰的车流中像一条不顾一切的游鱼,强行并线,朝着新的目的地全速冲去!
剧烈的转向让车里的人都东倒西歪。丰川清告咳出一口血沫,顾不上擦,他抓住座椅靠背稳住身体,用尽最后清醒的力气对身旁的灯说:“你……联系一下三角初华……把事情说清楚,让她准备一下……尽量,不要暴露我。”
听到“初华”这个名字,灯抬起头,看向丰川清告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那里面有委屈,有不甘,还有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的酸楚。
丰川清告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抱歉……”
灯却摇了摇头,她扭过头去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声音很轻:“你不用对我说。”
丰川清告喃喃:“我是说,这次很可能来不及了......让你失望.......”
“我操!”后座的萧瑞娜终于从剧烈的摇晃和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死死抓住头顶的扶手,转头声嘶力竭地喊道,“傻子!你tm又怎么知道是花咲川了?你到底是算命的还是神仙啊?”
然而,他只看到“高松晃”的身体软了下去,重新靠在高松灯的肩膀上,眼神里的光芒再次熄灭,变回了那个只会傻笑的痴呆模样。
“草!”萧瑞娜彻底崩溃了,“啥情况啊?他又断片了?我为啥会在这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国安的?公安的?还是什么秘密组织的?”
小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后视镜:“少废话,不该问的别问。坐稳了。”
“不是,大哥,我就是个来小日子搞直播的平头老百姓,你们这属于强行抓美女啊不,壮丁……行吧,行吧,我的锅。”萧瑞娜忽然泄了气,他想起来,这一切的开端,似乎都源于他那个不合时宜的,想要为影山“多管闲事”的念头。
“唉,”他瘫在座椅上,用川渝方言小声嘀咕着,“都说我们酱油人有那么点李白的侠气,看不得别个受委屈……希望今天这都只是瞎担心一场,千万别出事哦……”
.......
三角初华正走在上学的路上。
作为顶级偶像组合Sumimi的成员,哪怕只是穿着花咲川的校服,她也依旧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她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扎起头发,一头漂亮的浅金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发梢微微卷曲,随着她的步伐轻轻跳动。她只是化了最淡的妆,却依然掩盖不住那张精致得如同人偶的脸庞。
她没有背学校统一的书包,而是一个时尚的单肩包,走在开满樱花的坡道上,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小声议论着“是Sumimi的初华酱”。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看到了一条来自不怎么熟悉头像的LINE消息。
【初华小姐,我是高松灯。请务必小心,有一辆失控的大巴车可能正朝花咲川驶来,意图不明,但极度危险。请立刻做好准备。】
嗯?高松灯?
初华的脚步停了下来,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想起来了,是祥子之前那个乐队,crychic的主唱。那个在通过电波和石头小虫以及外星人联系的高松灯?
自从半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RING事件之后,为了保护她,也为了更好地阻挡“丰川家的黑暗”,丰川家的现任家主,她的亲生父亲丰川定治以“监护人”的名义收养了她。
凭借丰川财团雄厚的资本和影响力,哪怕樱霞会社已经解散,Sumimi的活动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蒸蒸日上。她也转学到了这所顶级的中专,继续着偶像和学生的双重生活。
小心,车……准备一下?
初华盯着这条信息,眼神凝聚了起来。
这没头没尾的警告,透着一股强烈的违和感。高松灯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她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从哪里得来的情报?又为什么要特意提醒自己“准备一下”?这个“准备”,指的是什么?
现在,知道她三角初华就是那个在城市阴影中行侠仗义的“蜘蛛”,知道她那身偶像演出服下藏着怎样的力量和秘密的人,应该只有一个……那个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疯掉失踪了的,她的姐夫,也是她的爱人——丰川清告。
是他回来了吗?
是清告君……通过这个叫高松灯的女孩,在向我传递信息吗?
三角初华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立刻侧身退到路边一个无人的樱花树后。确认四周没有视线后,她抬起胸口的按钮。纳米材料构成的红色战衣在一秒内从中涌出,如同有生命的液体般迅速覆盖了她的全身。
战衣表面流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电光,随即开启了光学隐形模式,她的身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消失在空气中。
初华轻轻一跃,手腕射出蛛丝,悄无声息地朝着花咲川的校门方向高速荡去,准备提前警戒。
……
与此同时,八幡海玲背着她那个巨大的磨损贝斯包——里面除了贝斯,还藏着她改造过的高压钉子枪——正不紧不慢地走向校门口。
清晨的阳光洒在花咲川女子学园典雅的校门上,穿着各式校服的少女们三三两两地走进去,空气中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叽叽喳喳的笑声。
海玲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校门口不远处,似乎在和谁聊天的学生会长奥泽美咲。
学生会长奥泽美咲,留着一头柔顺的棕色及肩发,几缕发丝被一个简单的发夹别在耳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她穿着花咲川的学生会制服,神情一如既往地带着点无奈和操劳,像是个提前步入社会为生活奔波的社畜。
此刻她正叉着腰,对着面前一个金发少女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而她对面的少女,正是hello, happy world!的主唱,也是弦卷财团的大小姐——弦卷心。一头耀眼的金发在晨光下闪闪发光,如同融化的黄金。
她那双亮金色的眼眸里,永远闪烁着孩童般天真烂漫、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光芒。她穿着也是花咲川女子学园的校服,裙摆短得恰到好处,整个人散发着太阳般的光和热。
正好,找学生会长请个假。
海玲心里盘算着,快步走了过去。
“美咲前辈,早上好。”她走到两人身边,微微躬身,语气平淡地打了个招呼。
奥泽美咲看到是她,像是看到了救星,松了口气:“啊,海玲,早上好。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劝劝这个家伙……”
“海玲!早上好呀!”弦卷心完全没理会美咲的抱怨,她看到海玲,立刻像只快乐的小狗一样凑了过来,金色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你看你看,今天的世界是不是也闪闪发光,充满了让人开心的声音?”
“还好吧。”海玲面无表情地应付了一句,然后转向美咲,开门见山地说,“前辈,我想请个假,我姨妈来看我了,所以今天身体有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弦卷心打断了。
弦卷心忽然歪着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用那双纯粹的金色眸子望向远方的天空,用一种近乎神性的语调说:
“美咲,海玲,你们听……今天,会有一朵很大、很悲伤的烟花,要在这附近绽放哦。它的颜色是灰色的,充满了眼泪和不开心,我们得让它重新变得闪亮起来才行!”
“哈?烟花?”美咲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她习惯性地吐槽道,语气里充满了对学生会长日常工作的疲惫,“现在可是大白天,哪来的烟花?心,你又在说什么胡话……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樱花树枝叶,在铺着干净石板的路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微风拂过,带来樱花瓣淡淡的清香,也吹动了少女们的发丝和裙摆。校门口,穿着各色精致校服的少女们三三两两,欢声笑语如同清脆的风铃,构成了一幅典型的花咲川晨间画卷。
然而,八幡海玲却没在听她们的对话。
就在弦卷心说出“烟花”这个词的瞬间,她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绿色眼眸,瞳孔骤然收缩成了一个危险的针尖。
她的视线越过美咲和心,越过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望向了远处街道的尽头。
一辆老旧的、漆面有些剥落、与周围流线型智能新能源车格格不入的观光大巴,正不紧不慢地,像一头悄然潜入羊群的病狼,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感,朝着花咲川那装饰着华丽浮雕的校门,笔直地驶来。
它的速度并不算特别快,但那种无视交通规则、目标明确的轨迹,让人脊背发凉。
t=0秒。 威胁距离,约180米。
海玲的反应快得不像人类。她甚至没有对身边的两人发出任何警告。在常人还在辨认那辆大巴是什么型号时,她已经做出了几百次生死训练出的本能反应。
“砰”的一声,她松开手,巨大的贝斯包重重砸在地上。拉链被扯开,她从中抽出一把通体漆黑、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瓦斯钉枪。
“海玲?!你、你干什么?!”奥泽美咲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动作吓了一跳,她棕色的眼眸猛地睁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写满了惊愕和不解。
她梳着整齐的棕色短发,此刻几缕发丝因惊吓而滑落额前。
但海玲根本无视了她的惊呼。她的全部精神已经与手中的武器融为一体。只见她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右膝迅速弯曲重重磕在地上,身体重心瞬间下沉,构成了一个完美稳定的跪姿射击姿态。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如同拉满的弓弦,左臂前伸稳稳托住枪身前部,右手食指轻轻搭在冰冷的扳机上,脸颊紧贴枪托。那双冰冷的、如同翡翠般的眼眸微微眯起,长而密的睫毛下,锐利的目光通过简易的机械准星,穿越近两百米的距离,死死锁定了大巴车那个正在高速滚动的、沾满尘土的右前轮。
她的呼吸变得极轻极缓,仿佛融入了周围的风中。
t=4秒。 威胁距离,约50米。大巴车的引擎轰鸣声已经变得清晰可闻,庞大的车身带着一股决绝的势头逼近。
“咻——!”
一声尖锐却极其短暂的破空声撕裂了清晨宁静的空气!特制的沉重钨钢长钉在高压气体的猛烈推动下,以惊人的初速离膛,划出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灰黑色死亡直线,瞬间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
t=6秒。
“嘭!!!!”
海玲一声闷哼,后坐力肘的她胸口生疼。
沉闷却巨大的爆响紧接着传来,如同死神的丧钟!
大巴车的右前轮应声爆裂!厚重的橡胶轮胎瞬间被撕裂开一个狰狞无比的大口子,内部的空气带着灼热的白烟高速喷射而出!
车轮毂与地面剧烈摩擦,在干净的石板路上硬生生划出一道焦黑扭曲长达数米的恐怖擦痕,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刮擦尖啸!
巨大的车身猛地向右一沉,车头不受控制地剧烈歪斜,像一头被射中了心脏却仍在冲锋的垂死巨兽,发出绝望的咆哮,发疯似的朝着路边的便利店玻璃橱窗猛撞过去!
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校门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樱花瓣还在缓缓飘落。
紧接着,人群终于从这电光火石般的恐怖变故中反应过来。
“呀啊——!!!”
第一个女生的尖叫声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极致的恐惧浪潮吞噬了所有人!
此起彼伏的、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爆发开来,彻底碾碎了所有的宁静与美好!
然而,尽管轮胎爆裂导致车速有所降低,方向彻底失控,但那辆数吨重的钢铁巨兽所携带的、冲向人群的毁灭性惯性,却如同死神挥出的镰刀,并未完全消失!它依然拖着破碎的轮胎,带着令人绝望的势头,滑向那些吓得魂飞魄散、呆立当场的年轻生命!
t=6.5秒。
就在大巴车扭曲的车头即将狠狠撞上路边的便利店,并可能发生侧翻碾压人群的千钧一发之际!
数道白色的、极具粘性的坚韧蛛丝,无声无息地从天而降,精准地覆盖、缠绕住了整个破烂不堪的车头!
光学隐形中的三角初华早已就位。她双脚死死蹬在花咲川教学楼坚硬的外墙砖石上,全身的肌肉纤维在纳米战衣下绷紧到了极限,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她咬紧牙关,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活体船锚,试图凭借这超越常人的力量和坚韧的蛛丝,强行将这头失控的钢铁野兽勒停在毁灭的边缘!
蛛网被瞬间绷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咯吱”呻吟声!大巴车残余的巨大动能通过蛛丝猛烈地传递过来,让初华的身体被狠狠地向后拖拽,鞋底与墙面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大巴车的金属车头被蛛网勒得严重变形,凹痕更深,速度肉眼可见地再次锐减,但那些坚韧的蛛丝也开始发出细微的崩裂声,出现了撕裂的迹象!
它,依然在顽强地前进!
t=8秒。 威胁距离,人群仅剩15米!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最前排那些因恐惧而无法移动的学生惨白的脸庞!樱花瓣依旧无知无觉地飘落,与即将发生的惨剧形成残酷的对比。
“吱——!!”
一声更加凄厉绝望的轮胎摩擦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猛地划破天际!
小陈驾驶的黑色丰田埃尔法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从侧面的岔路口全速冲出!车身因为极限的加速而微微颤抖,引擎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
在撞击前的最后一刹那,车后门猛地被一股巨力从内部踹开!丰川清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咬紧牙关,用尽源自丹田的内力,双掌猛地向前一推,将身边的高松灯和已经吓傻、嘴里无意识念叨着“老子要交代在这了”的萧瑞娜,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推出了车外!
“呀——!”
“咕咕嘎嘎!”
两人在空中发出短促的惊叫,如同被抛弃的玩偶般翻滚着摔落在路边的绿化带里,狼狈不堪。
t=8.5秒。
“轰!!!!!!”
震耳欲聋的、如同金属坟墓敲响丧钟般的巨响,猛烈地爆发了,冲击波甚至让远处的樱花树为之震颤!
价值不菲的豪华商务车,此刻化作了最决绝的舍身自爆武器。它以超过八十公里的时速,从侧面如同狂怒的公牛,义无反顾地撞在了大巴车脆弱的车身中部!
脆弱的车身蒙皮在巨大的撞击下扭曲、撕裂、凹陷!
防弹玻璃也无法承受这等冲击,哗啦啦全部震成齑粉!车内所有的安全气囊同时爆开,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大巴车被这股狂暴的横向巨力撞得猛地向另一侧一偏,钢铁骨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前进的势头被这舍命一击第三次狠狠削弱。
但是,它依然没有完全停下。
像一头被诅咒的、无论如何都要冲到生命尽头的垂死巨兽,它拖着爆掉的轮胎,挂着破碎不堪、即将断裂的蛛网,顶着被彻底撞凹、如同皱纸盒般的车身,以嘲讽的、大约每小时十五公里的速度——就像一个成年人慢跑的速度——顽固地、执拗地继续朝着校门口那一群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如同灌铅般无法动弹的年轻女孩们滑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所有试图阻止它的人。三重拦截,拼尽一切的努力,最终还是失败了。
就在这时,一抹璀璨的、逆着所有慌乱人流的耀眼光芒,猛地冲了上去!
是弦卷心。
她脸上没有丝毫寻常人应有的恐惧,那双纯粹的金色眼眸里,甚至依旧闪烁着那种标志性的、天真烂漫到近乎神性的光芒,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事物的微笑。
飘落的樱花拂过她的金发,那一刻她美得不像凡人。
“大家看呀,”她的声音清澈而响亮,似乎在对身后绝望的美咲说,又像是在对整个陷入恐慌的世界宣告,“它不会是一朵悲伤的烟花了哦。我要把它,变成让大家都能开心的、闪闪亮亮的东西!”
她并非张开双臂等待撞击,而是在极短的距离内做出了一个类似柔道或合气道的受身动作,但更加精妙、非人。她压低重心,侧身,将自己那看似纤细柔弱、实则经过基因层面强化的身体,如同最坚韧的缓冲垫和楔子,精准地迎向了那辆已经近在咫尺、散发着浓烈机油和死亡气息的钢铁造物!
t=9秒。
“咚!!!!!!”
一声比之前任何撞击都更加沉闷、更加深入骨髓的巨响轰然炸开!
那不是坚硬的金属碰撞声,更像是巨大的战锤砸在了极其坚韧的、蒙着厚皮的战鼓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弦卷心的身体在与大巴车狰狞车头接触,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被轻易摧毁。她身上那套精致的花咲川女校制服下的肌肉和骨骼,展现出了超越生物极限的恐怖强度与韧性!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身体剧烈震颤,金色的长发如同阳光般飞扬起来,但她像一颗被全力击打的棒球,整个人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动能狠狠地“弹”了出去!
她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极高、极远的抛物线,甚至短暂地高过了路旁的樱花树梢,然后才向着远处的地面坠落下去。
而与此同时,那辆大巴车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的、极具弹性的墙壁上!车的整个前部结构,在以弦卷心撞击点为中心的地方,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断裂声!
一道巨大的裂痕如同闪电般蔓延开来,硬生生将整个车头从车身上撕扯开来!钢铁扭曲、断裂,线路和管路噼啪作响地断开。
整个大巴车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斧从中间劈开,前半部分在惯性作用下继续前冲了一小段距离后彻底歪倒,后半部分则剧烈摇晃着,改变了方向,带着残余的恐怖动能,如同一条被斩断后依旧疯狂扭动的钢铁巨蟒,狠狠地扫向了旁边另一群来不及躲闪的女学生!
“不——!!!”奥泽美咲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但一切都太晚了。
沉重的、边缘尖锐的断裂车体无情地碾过了那几个吓呆的女孩。可怕的、血肉被碾压撕裂的闷响接连响起,伴随着短暂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惨叫声。
鲜血如同破裂的水袋般猛地喷射出来,溅在周围洁白的樱花花瓣上、干净的石板路上、以及其他学生惊恐万分的脸上和校服上。
断裂的琴弦声——不,是生命之弦被蛮力扯断的声音。
大巴车剩余的部分,终于在制造了这场瞬间的、局部的、却又无比残酷的屠杀后,伴随着最后一声钢铁的呻吟,彻底停止了移动。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只有浓烈的血腥味和汽油味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混合着樱花诡异的香气。
几个被遗落的、不同颜色的吉他拨片,如同破碎的蝴蝶翅膀,漂浮在粘稠的血泊中。
紧接着,是彻底冲破一切理智防线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哭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开来!
“心!心!”奥泽美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先冲向弦卷心坠落的大致方向,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啊啊啊!死人了!!”
“救命!妈妈——!”
“不要踩我!啊!”
极致的恐慌像最致命的病毒一样瞬间击垮了所有人!学生们彻底失去了理智,哭喊着,尖叫着,像无头苍蝇一样疯狂推搡奔逃,不顾一切地想远离校门这片突然变成炼狱的地方!
踩踏开始了!
就在美咲踉跄着跑出两步的瞬间,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冷但异常有力的手死死抓住。
是八幡海玲。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那双翡翠绿的眼眸冷静得可怕,一秒内就评估了整个混乱的战场:弦卷心已脱离直接威胁;大巴车停止活动;主要威胁,从撞击转变为大规模踩踏。奥泽美咲,学生会长,正处在踩踏人潮的回流路径上!
“别过去!你想死吗!”海玲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她猛地一拽,将几乎要被恐慌吞噬的美咲强行拉回自己身边。
“可是心!还有大家!”美咲哭喊着,试图挣脱。
“闭嘴!听我指挥!”海玲暴喝一声,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一个失去理性的保护目标比十个敌人都难缠,这是她从尸山血海里学到的第一课。
她没有丝毫犹豫,左手死死扣住美咲的手腕,右手搂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半转过身,用自己的后背对着失控人流的方向。同时,她压低重心,以一个标准的战术掩护姿势,将美咲死死地护在自己的身体和墙壁之间。
“啊!”一个被推倒的女生尖叫着向她们这边倒来。
海玲看准时机,猛地抬起右腿,用膝盖顶住那个女生的腰部,卸掉了大部分冲击力,然后顺势将她推向旁边的空隙,避免了三人被一起绊倒的连锁反应。
混乱中,一个逃窜的学生不小心踩到了一把从琴包里摔出来的ESp Ltd贝斯。昂贵的乐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琴颈瞬间断裂,飞溅的木屑划过海玲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