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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祥子如同一阵被看不见的风催促着、火急火燎地离去,VIp休息室内那股由音乐掀起的情感风暴,终于缓缓平息。

在丰川家的老宅里,她的祖父丰川定治正等着孙女的消息。

这位商场上的老将军早已对女婿“丰川清告”那套装病的把戏心生不满,毕竟丰川清告自己也曾盘算过,这出苦肉计演上一周也就该收场了,再拖下去,恐怕最先发难的不是敌人,而是这位管不住下半身的老登。

而此刻,医院的休息室里,空气中还残留着《春日影》最后的余震。那是一种混杂着泪水、释然与新生的复杂气息。

“祥子不在,键盘手的位置,暂时由我来代替吧。”晓山绘名柔声提议,自然地坐到了电子琴前,“趁现在感觉还在,我们再多合练几次如何?”

没人反对。

当那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时,气氛已然不同。而要乐奈,在百无聊赖地用拨片刮了两次琴弦后,便再次被那奇妙的音场吸引。

她饶有兴致地加入了合奏,她那野兽般奔放的吉他声线,与若叶睦那如同冰晶般精准的旋律交织在一起,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危险而迷人的化学反应。

练习持续到傍晚,高松灯是需要回家吃晚饭的,众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那我送你。”椎名立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东西,准备跟着高松灯一起走。

“立希,”就在这时,绘名却叫住了她。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穿透力。

在众人看不见的意识空间内,丰川清告已经结束了分别对“纳苏”和孙会长两条线的后续指令收尾工作,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完全交还给了绘名。

而他刚刚完成的“一系列安排”,正好解决了立希眼下的困境。

绘名走到立希面前,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完美的微笑:“我刚刚联系了都筑老板。她说,RING咖啡厅的工作,还是由你们这些熟悉的老员工来做比较好。而且,为了补偿之前的‘误会’,给你们的工资,翻倍。”

“你这是……”立希瞬间愣住了,大脑一时间无法处理这巨大的信息量。

“不用谢我,”绘名笑眯眯地、不着痕迹地将功劳推了出去,“是我用我们‘乐三代’乐奈的名义,去帮忙求情的哦。”

她看着立希那副想拒绝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补上了精准的最后一击:“先不要着急拒绝。我记得,花咲川的户山香澄学妹,山吹沙绫学妹,以及夕阳红乐队的有些成员,也都时不时在RiNG打工吧?我听说,她们的经济状况,似乎也并不乐观哦。”

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立希的软肋。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尊严而拒绝,却不能无视偶像前辈们的困境。

她张了张嘴,所有的反驳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终究抵不过乐奈三代乐队人的守望。

“晓山前辈……谢谢你。”高松灯比立希先一步反应过来,她真诚地走上前,紧紧抓住了绘名的手。

“没什么,”绘名温柔地回握住她,“能帮上你们,我义父……是我心里,也感觉安心一些。”

立希在原地别扭地站了许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大步走到了角落里、那个正独自拨弄着吉他弦的白发少女面前。

“喂,”她生硬地开口,“……谢谢你。”

要乐奈闻声,疑惑地抬起头,那双一蓝一金的眼睛里,清晰地写着两个大字(当然汉字就一个):

“纳尼……?”

......

立希最终还是没能等到答案,便火急火燎地护送着灯先行离去。随着她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这间不久前还被音乐与情感风暴席卷的VIp休息室,瞬间变得有些空旷。

而长崎素世,还站绘名身边,指尖无意识地勾着她衣袖的一角,那是一个不愿放手、不愿今晚就此结束的姿态。

她水汪汪的眼睛就那样看着晓山绘名,里面盛满了希冀与不舍。

【绘名(在意识中发出求救信号):义父,救我。素世的眼神……我感觉今天不给她一个交代,是走不掉了。】

【清告(在心里,用一种充满了无语的语气):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办?!这不都是你前天晚上,差点没把持住分寸,搞出来的烂摊子?!要不是我最后强行把你带走,你可能……可能都被她给‘抠’了!】

【绘名(用一种撒娇的、充满了委屈的语气):义父……】

【清告(疲惫地):行吧行吧,你自己的‘作品’,你自己负责收尾。用你的方法解决,但是,给我注意分寸!我会帮你把持着。】

【绘名:豪勒!】

哎…… 意识内的丰川清告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发现,有些事情,一旦发生过之后,人,总是会成长的。

包括他与自己这个精神分裂人格的交互方式。

他和“晓山绘名”之间的关系,在今天上午那场充满了禁忌与荒诞的“晨间交流”之后,似乎……已经发生了某种质的变化。

“sayo,”晓山绘名转过头,用一种充满了歉意与温柔的语气,对素世说道,“抱歉,我今天晚上,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一直沉默的若叶睦,静静地看着她们。

而另一边的要乐奈,则已经从餐车上又取了一杯新的冰淇淋,用勺子挖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如同局外人般评价道:

“面白い(omoshiroi)……” (真有意思……)

素世的脸色瞬间白了。她急切地解释道:“绘名姐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昨天没有来排练?”

绘名尴尬的笑了笑。

她看着素世眼中那份真切的担忧,以及隐藏在担忧之下的、那份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的、强烈的占有欲。她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又和那个藏在幕后的“义父”,进行了一次快速的、无声的商议。

“素世,”她最终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有些话,在这里说,不方便。”

幽绿的应急灯光,像一层不祥的冷凝液,涂抹在医院的走廊墙壁上。角落的空气又冷又重,仿佛隔绝了所有声音。

晓山绘名拉着长崎素世那只冰凉甚至有些颤抖的手,将她带到这个被绿光笼罩的私密角落。

“sayo。”绘名看着她,那双在单片眼镜后显得愈发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玩笑意味,“或许,你也早就猜到了。我……和我的义父,摊牌了。”

素世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她手指下意识地在自己面前绞弄着,斟酌再三,才勉强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吗……那,绘名姐姐,恭喜你。”

“哦?”

晓山绘名是真的被这句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恭喜”惊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迟疑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神色复杂:“有……有那么明显吗?

素世强忍着内心那股如同被柠檬汁浸泡般的酸涩,点了点头:“绘名姐姐,你今天,真的很漂亮。你身上那种……那种洋溢出来的、被满足了的幸福感,是我……从来没有在你身上见过的。”

“sayo……”绘名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故作坚强的模样,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歉意,

“我......这个……抱歉……”

“绘名姐姐!”素世猛地打断她,声音拔高,带着拒绝被怜悯的意味,“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道歉呢?”

她摇着头,几缕碎发被动作甩下,粘在有些潮湿的额角,“都是soyo我……是我太贪心了……贪图那些……本就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短暂的停顿后,素世抬起手胡乱地擦了一下快要溢出来的眼泪,用尽力气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能……能告诉我吗?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晓山绘名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表情,混合着清晰的羞涩、隐秘的享受,以及几乎可以说是“堕落”了的坦然自若。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才用一种近乎于耳语的声音,坦白道:

“……会让你见笑了,素世。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虫。”

“是我……”

她顿了顿,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钉进素世的心里,缓缓吐出了那句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的话语。

“……是我主动勾引的我义父。”

【意识空间内】

【清告(用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难以置信的语气扶额):绘名!你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我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久的为亡妻守身如玉、清心寡欲、高风亮节的好男人人设啊!!就这么被你一句话给创碎了?!你这会彻底败坏我的光辉形象!】

【绘名(她那由意识构成的身体,甚至还做出一个抱住“异形”状的丰川清告,然后轻轻撒娇的动作):可是……我说的就是实话啊,义父。】

【清告:实话?!哪门子的‘客观’事实?!这完全是主观捏造!恶意曲解!】

【绘名(歪了歪头,语气天真又无辜):我翻看了您上辈子的记忆。您不也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奖励自己’吗?那是一种由内在欲望驱动的、寻求生理与心理慰藉的、纯粹的行为。】

【绘名:而我刚才的行为,本质上,也是在响应素世小姐的内在欲望,为她提供心理上的慰藉。从功能性上来说,这两件事,难道性质不是差不多的吗?】

【清告(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这能差不多吗?!那能一样吗?!】

【绘名(用一种探讨学术的、认真的语气):当然一样。义父,而且,你不就是让我得手了吗?要不然你再去戒吧进修几天?】

【清告:……%$#@%^&*……】

长崎素世看着眼前这位,坦然地承认了自己“不道德”行为的姐姐,心中那份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嫉妒,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种更加强烈的、同病相怜的怜惜所取代。

原来……她也总是和自己一样。

是一个为了抓住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光,而不惜……不惜弄脏自己双手的、可怜人。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痛苦、理解、怜惜甚至某种扭曲认同的复杂情感冲击着她。

素世几乎是凭着本能,向前踉跄了一小步,然后像是寻求某种确认,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从身后伸出双臂,轻轻地环抱住了晓山绘名的腰身,将脸颊轻轻贴在她的肩胛骨上。

“然后呢,绘名姐姐?”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义父他……是什么回复你的?”

“他啊……”晓山绘名转过身,任由素世抱着,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复杂的、混合了甜蜜、羞涩、与堕落后快感的表情,“那个老不正经的,其实,一直都馋我身子,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对我出手。”

【清告:额……你这话说得,我好像成了什么趁人之危的曹贼……】

“……不过嘛,”绘名嘴角勾起一抹有些狡黠的弧度,“架不住我这个傻丫头……‘年少无知’,又是个行动派,经过sayo你那一天的鼓励。哼,主动出击,破釜沉舟,他还能真当一辈子柳下惠不成?”

素世心里滴血,合着是我作茧自缚。

“虽然,他现在吧,可能还是有点过不去伦理那道坎,不太能接受我现在这个社会身份带来的麻烦……”绘名耸了耸肩,将包裹着惊世骇俗的真相投入素世的心湖深处,“但是啊,看在我毕竟已经是个能为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的成年人了……”

绘名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才用带着慵懒满足感的、几乎是炫耀般的口吻说道:“……他这个做监护人的‘义父’,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在‘肉体’上,满足了我这个‘养女’的请求,算是……尽到了他‘管教不力’的最后一点‘义务’吧。”

“我的故事,就是这样的了,素世。”绘名微微侧过头。

那幽绿的光线在她半张脸上投下诡秘的阴影,仿佛卸下了巨大的包袱,又像是完成了一场奇特的告解。

素世有些没听懂那句“肉体上的满足”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此刻内心的情感,已经完全被另一件更重要的、也更让她害怕的事情所占据。

“我就是担心……”素世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我就是……好害怕……害怕你以后……有了你义父……就……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你会不会……再也不需要我了?”

“怎么会?”绘名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伸出手,宠溺地、轻轻地刮了一下素世的鼻子,“我卡哇伊可爱的sayo酱,看来你还是没听明白。我义父,只是给了我一个去‘解决’社会身份的机会。换句话说——”

她凑得更近,温热的吐息直接洒在素世发烫的耳廓上,如同恶魔的低语钻进对方颤抖的心房,“……我还是处女哦。”

素世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被触碰的耳朵瞬间炸开,沿着脊椎直冲头顶,浑身酥麻得几乎站立不稳。

察觉到素世眼中更加浓郁的、几乎实质化的困惑和茫然,绘名不情不愿地,按照丰川清告在她脑中紧急输入的“剧本”,补充了一句更加离奇的解释:“我义父他……是用一种独有的、属于‘女性’的方式,‘滋润’我的。”

素世:……((长崎素世.exe 已停止响应,请重启程序).jpg

“好啦好啦,”绘名看着她那副大受震撼的呆萌模样,决定抛出最后的“定心丸”,“按照我义父在我一个干妹妹面前说的,他这个人,最喜欢‘公平’了。既然我是处女,那我的第一次,也一定得找一个处女才行。这,才叫公平。”

【清告:不是,我那是在若麦面前说的疯话(31章)……算了,你随意吧……】

【绘名:别生气嘛义父,你看效果多好~】

听到这里,素世心中那块悬着的、巨大的石头,终于,“轰”地一声,落了地。

她听懂了!

绘名姐姐,并没有归属! 那片领地,还插着“无主”的旗帜!

而她,长崎素世,还拥有角逐的入场券!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与勇气,瞬间淹没了她。她抬起头,浅蓝色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被点亮的星辰,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炽热的光芒。

“绘名……姐姐,”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是sayo的,初恋哦。”

说完,她便闭上眼睛,鼓起全身的勇气,将自己的脸,缓缓地凑了上来。

“嘘。”

就在那柔软的嘴唇,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一根纤细的手指,却轻轻地,堵住了她的嘴唇。

绘名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深邃瞳孔里,此刻沉淀着超越年龄的、无比沉重的温柔和认真。

“再等三年吧,小素世,”她的声音像羽毛拂过耳膜,却带着千钧之重,“等你踏入大学的校门,等你到了能够清醒地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承担全部后果的年纪,等你真正能确认,眼前这份冲动,究竟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光’,还是青春迷梦的一场幻影。”

“到那时,如果你仍笃定如初……”绘名的手指轻轻滑离她的唇,带着承诺的温度,“我依然会在这里,恭候你的‘答案’。”

素世缓缓睁开眼,望着咫尺之遥却相隔千山万水的那张脸,少女娇嫩的容颜上闪过清晰的、动人的幽怨,仿佛被夺走了最珍贵的宝藏。

然而,这幽怨转瞬便被那沉重承诺所带来的、巨大的、甜蜜的安定感所淹没。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终于氤氲开一片温暖的、名为幸福的海洋。

【绘名:义父,你看如何?】

【清告:也行吧,我要是能完成主线活到三年后,这不随便嘛?】

绘名看着终于被安抚下来的少女,忽然话锋一转,眼中跳跃起狡黠的小恶魔光芒:“话说回来,sayo,你有兴趣正式认识一下我那位帅破天际的义父吗?我觉得应该把他介绍给你认识。”

素世:“???”

【清告:“???”】

绘名无视了来自意识内部的抗议,继续兴致勃勃地安利:“他可是我认识的男人里帅气的天花板哦!慷慨富有,思想前卫,品味超群,最最重要的是——绝对持久。”

她刻意压低声音,如同分享一个惊天秘宝,

“如果你也能对他产生那么一丁点‘特别的好感’,你懂的……那我‘身份合法化’这条荆棘之路,岂不就瞬间多了一位‘战友’?这样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永远在一起啦!当然,”

绘名俏皮地眨眨眼,“就算你没有那方面的‘歪心思’,单纯认识一下也绝对不吃亏。别的不敢保证,单论在音乐上的造诣,他可是甩我十条大街呢!”

【清告:绘名!你这已经不是下头,是在往我的棺材上钉钉子了!!】

素世的脸颊爆红,结结巴巴:“我…我……我从来没有过……”

“唔……”绘名歪着头,仿佛又想到了新的突破口,“如果你觉得直接面对那位老帅哥有压力的话,要不要先跟你妈妈聊聊?我记得伯母……离婚也有一段日子了吧?或许……”

她没说完,但充满暗示的笑容已经足够让素世cpU二次过载。

素世:“哎?!”

最终,在晓山绘名堪称“花式劝退”又带着诡异安抚效果的组合拳之下,长崎素世尽管内心仍旧盘旋着无数问号,但精神上却奇异地达到了某种平静。

在依依不舍地告别之前,她成功从绘名姐姐那里索要到了“安慰礼物”——绘名微微俯身,温软的唇瓣在她左右脸颊各留下一个轻盈如蝶翼、却足以令她心脏停跳半拍的晚安吻——并得到了未来多次“单独约会”的保证后,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些许恍惚又莫名甜蜜的心情,独自离开日华友好医院,踏上了回家的路。

绘名长出一口气,然后跟丰川清告交换了身体控制权。

【绘名:义父,搞定。我又帮了你一次,累死我了。】

【清告:呵,我看你刚才乐在其中。这不是你自己想享受齐人之福吗?】

【绘名(发出满足的哼唧声):嘿嘿。】

清告懒得与这个越来越皮、与自己想法几乎共生的人格纠缠。彼此思维透明,她那点小心思,某种程度也是他未曾言说的潜意识折射。

此刻,“晓山绘名”的身体踩着平稳的步伐回到那间被改造成顶级录音棚的休息室。

房间里,气氛有些奇妙。若叶睦正抱着自己的吉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一言不发。而另一边,本该是被“囚禁”的要乐奈,却像个好奇的猫一样,绕着若叶睦,走来走去,一双异色的眼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探究的光芒。

气氛莫名紧绷。

“我回来了。” “晓山绘名”——或者说,此刻内在完全是丰川清告——用着少女清亮的嗓音打破了寂静。

乐奈闻声,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他一眼,对方眼神里流动的慵懒被深沉的算计取代——让白发的吉他天才瞬间察觉了“换芯”的事实。

她意兴阑珊地撇撇嘴:“没劲。”

乐奈的目光迅速又粘回若叶睦身上。

丰川清告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完美维持着晓山绘名温和关切的伪装。他走到乐奈身边,微微倾身,柔声问道:“乐奈,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睦兹咪酱脸上有乐谱吗?”

乐奈头也不抬,伸出沾着抹茶粉的指尖,突兀地指向若叶睦,嘴里蹦出几个如同谜语的词:“两个女孩子……她的脑子里,住着好多好多的布偶。唔……还有一片叶子,把整个天空都遮住了。”

清告内心哭笑不得:什么一叶遮天,我还镇南王呢!哪来的野狐禅?

但若叶睦那双总是有些空灵的金色眼眸,还是立刻锁定要乐奈。

“……你看得到‘我’?”

丰川清告能感知到,另一股混乱的意识流猛地从若叶睦的意识深处翻涌而上

——小莫(莫提丝)上线了!

只见若叶睦(此刻内在已是莫提丝)毫不犹豫地将怀中的宝贝吉他推到沙发上,动作敏捷地跳了起来。她几步冲到“晓山绘名”(清告)身边,极其自然且带着强烈占有欲地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过来。

然后,她才转过脸,用那双瞬间从空灵切换为冰晶般锐利的眼眸盯向乐奈,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小野猫,说话!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乐奈丝毫不惧这突然转换的人格和气场,反而像是抓到破绽般得意地扬起下巴,斩钉截铁地喊道:“铁证如山!两个灵魂!打架!抢地盘!”

丰川清告心中了然,脸上却露出洞悉一切又包容万物的温和笑容。

他并未挣脱莫提丝的紧箍,反而伸出那只没被挽住的、属于“绘名”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揉了揉莫提丝柔顺的绿发(这个动作由少女身体做来依然温柔)。

“这几天辛苦你了,小莫。” 清告的声音通过少女的声带传递出来,奇异地带上了某种成熟男性的安抚磁性。

他的目光越过莫提丝看向警惕的乐奈,“至于乐奈这边……你无需担心。她是特别的,但她不会造成麻烦。”

“丰川叔叔......”

莫提丝像是被顺毛的雪豹,满足地眯了眯眼,那股凌厉的气势瞬间消融了几分。

渐渐的,翠绿色的眼眸里锐利尽褪,重新蒙上那层熟悉的、空茫的薄雾。

若叶睦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挽着“晓山绘名”的手臂,脸上掠过一丝窘迫。

她像是被烫到般,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倏地松开手,甚至还不自然地向后挪了小小的半步,重新回到了那个安静的、带着距离感的若叶睦。

角落里,要乐奈无声地勾了勾嘴角,那双异色瞳里闪烁看乐子的精芒。

要乐奈是乐队里最先看出若叶睦有双重人格的,丰川清告心想。

若叶睦欲言不止,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用近乎于哀求的、颤抖的声音,轻声呼唤道:“丰川……”

“现在,”

“晓山绘名”——或者说控制着她的丰川清告——温和地截断了她的话语。

他姿态从容地走回沙发,柔软的皮革因承重而发出低沉的叹息。“还是叫我‘绘名姐’吧。”

若叶睦抿了抿淡色的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亦步亦趋地走到沙发前。她没有抬头看“绘名”,目光聚焦在自己的鞋尖。

“绘名姐,” 她的声音很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质感,“我……求您了。”

丰川清告操控着晓山绘名的身体轻轻向后靠去,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极有规律地轻轻敲击。那双属于绘名的眼眸凝视着低头的睦,带着穿透表象的平静。

“睦,” 他缓缓开口,“我们之间,本就是心照不宣的各取所需。难道这些时日,小祥不是比从前更加信任你、依赖你了吗?她向你敞开了更多紧闭的心门。这,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可是这样……祥……会坏掉的。”睦抬起头,那双总是空灵的金色眼眸里,蓄满了清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

丰川清告没有说话,只是朝她招了招手。

若叶睦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顺从地、近乎僵直地移动。

她侧身坐在了“晓山绘名”并拢的大腿上,如同一片失去重心的叶子,轻轻地、却又无比沉重地倚靠进“她”的怀中。

少女温热的身躯带着细微的颤抖,将头埋入那有着淡淡洗衣剂香气的肩窝。这个姿势,既亲密得逾越了界限,又透露着深沉的无力与依赖。

一只骨节分明、属于少女的手,带着与躯体年龄不符的沉稳力道,落在了若叶睦的后背上,安抚性地、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着。

“为了祥子,你愿意付出什么呢?睦。”丰川清告用晓山绘名声线发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若叶睦抬起头,与他对视。

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只剩下最纯粹的、不惜一切的决绝。

丰川清告最终还是在这份纯粹面前,败下阵来。

他无声地轻叹,那叹息不是来自喉咙,而是来自灵魂深处某个沉重的角落。

“……我知道了。” 他控制着少女的声带,声音恢复了之前的轻柔,却带着尘埃落定的疲惫感,“两天后,‘丰川清告’会醒过来的。这场戏……该结束了。”

若叶睦紧绷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松弛下来,她重新将额头抵在“绘名”的颈侧。

要乐奈在一旁沙发扶手上盘腿坐着,一边晃悠着腿,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无声的戏剧,眼中闪烁着“精彩继续”的顽劣光芒。

“睦,”丰川清告的声音再次响起,“瑞穗已经不在了。你想要代替她,成为小祥新世界的支撑点。这份心意,我看在眼里。”

怀中的少女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

“但仅仅如此……是远远不够的。” 他继续道,“祥子此刻所经历的阵痛,不过是命运为她量身定做的预演。作为丰川家的大小姐,未来的掌舵者,‘生存’对她而言注定是一场残酷的试炼,烈火淬金,无人能替。”

他微微停顿,似乎在斟酌更清晰表达:“温室无法豢养凤凰,优渥的物质只是麻痹神经的软绸。最终……她必须学会在真实风暴中行走。真正的炼炉,并非象牙塔尖的宴会厅,而是底层挣扎求存的沙砾场。在那里,她将接受阶级的再教育。”

若叶睦轻轻抬起头,眸中困惑未消:“…捂产?”

“打铁还需自身硬。”清告无视了她的疑惑,继续道,“睦,你自己呢?你自己尚且只有祥子和吉他这两个依靠。你不是祥子的影子,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如今的cRYchIc,已经为你打开了新的门扉。灯,立希,素世……她们本身也可以是你新的依靠,新的坐标。我想,‘莫提丝’在这一点上,比你看得更清楚。那同样,也是你内心的声音。”

他顿了顿,晓山绘名纤细的手指轻轻理了理睦额前一缕散落的绿发,动作充满了复杂情感。

“睦,我知道,你对我仍怀抱疑虑。这不是坏事。”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怀着某种笃定的坦诚,

“然而我毕生所求,并非权势与财富,只是希望小祥,还有你这样的孩子——所有的无分哪个国家,地区,乃至于肤色种族的孩子——可以永远在音符编织的摇篮里安睡,在纯净的快乐里活出自我,不必为了生存而折损羽翼。这…是我踏上这条荆棘之路时,最初、也是最终的愿望。”

怀抱中的身躯,因这番话而轻微地动了一下,如同被风拂过的湖面。

丰川清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陷入了短暂的回忆:“我也曾……在某个孤独的时刻,希冀你能成为我的某种无需言语的依靠,上辈子我可是用着你图像的抱枕……这份不该有的软弱,亦是我的一部分。”

“罢了……”他似乎自嘲地笑了笑,将那丝情绪敛去。

“走吧,”他轻轻地拍了拍睦的后背,结束了这场漫长而沉重的“心理辅导”,声音恢复了平静,“空着肚子无法思考,先去填饱它。乐奈,你也一起来。”

要乐奈那双异色瞳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找到了宝藏的猫。她“嗖”地从沙发扶手上跳下,动作轻盈地抱起自己的吉他,脆生生地应道:“饿!”

若叶睦从“晓山绘名”的怀中缓缓站起身,当她伸手去拿自己的吉他时,一个冰冷的、带着一丝魅惑的低语,如同毒蛇般悄然滑入她的脑海深处:

【睦兹咪酱,其实很简单哦。】

是莫提丝的声音。

【只要轻轻靠上去,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他,闭上眼睛,就可以了。你想要的所有,一切,那个男人,都可以毫不费力地给你。】

若叶睦的手指在吉他冰凉的琴弦上停顿了。

【祥子她啊,】

莫提丝的声音如同暗夜里荆棘丛生的蔷薇,在睦的脑海中发出低沉而愉悦的轻笑,【就像高悬于夜空中的那轮满月,太过耀眼,太过遥远。她只会向下播撒清冷的光辉,却永远不会注意到脚边,那株渴望着雨露的、沉默的小小植物。】

【我是姐姐。】若叶睦在心中坚定地回应,【瑞穗阿姨不在了,我必须守护她。】

【守护?呵呵呵呵……】莫提丝的笑声带着悲悯的嘲讽,【谨慎是守护我们的朋友,睦兹咪(mutsucchi)。】

若叶睦看着前面“晓山绘名和要乐奈的身影,“晓山绘名”似乎奇怪她为何还没动身,向她招了招手。

【那他呢?】她终于在意识中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

莫提丝的声音里,那股惯有的、冰冷的嘲弄似乎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复杂的狂热情绪。

【他?他是第一个……不是看到‘睦’,也不是看到‘莫提丝’,而是同时看到了‘我们’的人。纵然我完全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仍神秘而强大,但......】

【对于久居深渊的囚徒而言,哪怕只是从铁窗裂隙中透进来的、微不足道的光,也足以带来灼烧般的温暖了。】

【睦,】

莫提丝的声音最终化作了最深沉的、只有她们彼此能懂的拥抱。

【别怕。无论世界如何变换,无论谁来谁去,只有我……只有我,会永远拥抱你的孤独,永远陪在你身边。】

窗外,东京的天际线被夕阳最后的余晖染成了浓郁的橙红与瑰丽的紫,巨大的都市剪影,在暮色中缓缓沉入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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