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单刚稳了半月,阴云就又压了过来。先是车间里两个熟手技工突然递了辞呈,收拾东西时头都不抬,眼神躲躲闪闪,林砚追问缘由,只含糊说家里有事,转身却听说被国外厂商高薪挖去了分部,连带着带走了模具的基础调试技巧。紧接着,行业里就传开了流言,说他的模具精度是临时调试的假象,批量生产后容易崩裂,甚至有竞品销售拿着报废的劣质仿品,在下游厂商那里恶意抹黑,刚有起色的订单量骤然下滑,几家老客户也频频发来质疑,车间生产线又开始断断续续停摆。
林砚攥着客户发来的质疑截图,指腹泛白。窗外的雨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声响搅得人心慌,他清楚,国外厂商是怕他站稳脚跟,故意用阴招断他后路。技工流失导致产能跟不上,谣言缠身让客户信任崩塌,双重打击叠在一起,比之前的价格战更致命。
“小林,现在厂里人心惶惶,剩下的工人也开始动摇了,要不……咱们先停一停?”组长皱着眉进来,语气满是焦灼,“刚有两家客户要退单,再这么下去,真撑不住了。”
林砚沉默着走到机床旁,指尖按在模具型腔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沉下心来。他熬了无数日夜打磨的品质,绝不能被谣言毁了;打破垄断的梦想,更不能折在这些阴招里。“不能停。”他抬眼,眼底燃着韧劲,“技工走了,我教;谣言来了,我用事实破。”
当天下午,林砚就把车间剩下的工人召集起来,把模具的核心调试技巧、精度把控要点毫无保留地倾授出来。他拿着拆解的零件,逐一向工人讲解咬合原理,手把手教校准方法,白天带着大家练实操,晚上整理出详细的操作手册,熬到凌晨才合眼熬到凌晨才合眼。那些工人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毫无保留的付出,原本动摇的心渐渐稳了下来,跟着他沉下心钻研,产能慢慢回升。
对付谣言,林砚没做无用辩解,直接联系了行业协会,申请公开质检。他带着批量生产的模具样品,去了权威检测机构,全程公开检测过程,精度、耐磨度、使用寿命等各项数据一一公示,每一项都远超行业标准,甚至比国外模具更优。检测报告出来后,他把报告和检测视频发给所有客户,还邀请有疑虑的厂商来车间实地参观,亲眼看着模具生产全过程,看着产出的高精度零件,质疑声渐渐消散,退单的客户重新签了合同,甚至有新的厂商主动找上门合作。
国外厂商的阴招落了空,却没就此罢休,转头卡住了模具核心配件的供应——林砚一直用的一款进口耐磨钢,供应商突然说断货,找了几家替代供应商,要么被国外厂商施压拒绝供货,要么报价暴涨,根本无力承担。配件断供,生产线又要陷入停滞,林砚站在空荡荡的原料仓库里,望着窗外的雨幕,却没半点退缩。他心里清楚,依赖进口配件终究受制于人,要真正打破垄断,就得实现核心配件自主化。
当晚,林砚翻出所有机械材料书籍,又联系了本地的冶金厂,带着模具配件的参数登门,商量自主研发耐磨钢。冶金厂起初犹豫,觉得研发难度大、成本高,林砚拍着胸脯承诺,全程参与研发,承担部分成本,研发成功后长期合作。凭着这份执拗,冶金厂终究点了头。
之后的日子,林砚往返于车间和冶金厂之间,白天盯着生产线,晚上泡在实验室,和冶金工程师一起调试配方,反复测试钢材的硬度和耐磨性。一次次配方失败,一次次熔炼调试,熬了两个多月,终于研发出适配模具的耐磨钢,不仅性能达标,成本还比进口配件低了两成。
当第一批自主研发的配件装上模具,机床平稳运转,零件精度完美达标时,林砚站在车间中央,望着满车间忙碌的身影,眼底烫得发热。前路或许仍有荆棘,但他掌心握着自主研发的底气,心里燃着不灭的初心,这团砚火,终将灼亮逐梦的征途,把本土模具的名字,稳稳刻进行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