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染透了苍莽的伏牛山脉。林砚拄着断剑,踉跄地倚在老松树下,血珠顺着剑穗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点点暗红。他望着天边渐沉的残阳,脑海中又浮现出三个月前的那一幕——恩师沈清玄为护他逃离玄铁盟的追杀,以身殉道,临终前将半块刻着“剑心”二字的玉佩塞进他手中,嘶哑着嘱咐:“守住初心,方得剑途……”
风卷着枯叶掠过肩头,带来远处马蹄踏碎寂静的声响。林砚猛地攥紧玉佩,玉佩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玄铁盟的追兵还在搜捕,他们要的不仅是沈清玄留下的《洗剑谱》,更是那半块能开启武林秘库的玉佩。而他,作为沈清玄唯一的弟子,不仅要活下去,更要完成恩师未竟的心愿——重振华山派,还武林一片清明。
“驾!”马蹄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玄铁盟弟子特有的粗犷喝问。林惊尘咬牙,强撑着伤势,踉跄着躲进旁边的山洞。山洞狭窄幽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他摸索着往里走了数丈,才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洞内的景象。洞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剑痕,像是有人曾在此练剑多年,而在洞的尽头,竟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闭目打坐,身前摆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林砚心中一凛,正要退去,老者却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瞥了眼林惊尘身上的伤势,淡淡开口:“玄铁盟的人?”
“晚辈林砚,华山派弟子,”林砚抱拳道,“遭玄铁盟追杀,误入此地,还望前辈恕罪。”
老者闻言,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断剑上,眉头微蹙:“沈清玄的弟子?剑法不错,可惜心境太乱,剑意不纯。”
林砚心中一震,没想到老者竟认识恩师。他正要追问,洞外却传来了玄铁盟弟子的搜查声:“仔细找找,那小子肯定跑不远!”
老者叹了口气,起身道:“跟我来。”他走到洞壁一侧,伸手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轻轻一按,洞壁竟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狭窄的密道。“沿此路下山,可避过追兵。”
“前辈为何要帮我?”林砚不解。
老者拿起身前的长剑,递给他:“这柄‘冷月剑’,曾是你华山派开山祖师的佩剑,三十年前被我借去一用,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他顿了顿,继续道,“沈清玄当年曾救过我的性命,如今他遭人暗算,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你记住,剑心并非杀戮之心,而是守护之心。若想报仇,若想重振华山,先修心,再练剑。”
林砚接过冷月剑,只觉剑身冰凉,却隐隐透着一股浩然正气。他握紧长剑,郑重地向老者磕了三个头:“晚辈谨记前辈教诲!此恩此德,晚辈没齿难忘,他日定当报答!”
老者摆了摆手:“去吧,玄铁盟势力庞大,你前路艰险,万事小心。若遇危难,可去江南姑苏城,找一位姓苏的故人,他会帮你。”
林砚再次抱拳,转身钻进密道。密道中一片漆黑,他凭着冷月剑散发的微弱寒光,一步步向下走去。身后,山洞的石门缓缓关闭,隔绝了洞外的喧嚣,也隔绝了过往的伤痛。他知道,从踏入密道的这一刻起,他的路,将更加艰难,但他心中的信念,却如冷月剑般,愈发坚定。
密道的尽头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地落在地上。林砚走出竹林,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镇,握紧了手中的冷月剑。玄铁盟、秘库、玉佩、恩师的仇、华山的复兴……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交织,最终化为一个坚定的信念。
他抬头望向天边的一轮明月,月光映照在冷月剑上,折射出清冷的光芒。剑心映月,前路漫漫,但他已不再是那个只会冲动行事的少年。他要带着恩师的期望,带着老者的教诲,带着心中的梦想,在这波诡云谲的江湖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剑途。
“玄铁盟,等着我。”林砚低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后转身,朝着江南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坚定的脚印,映着月光,延伸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