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稿纸时,林砚已改完前三章。删去了原本刻意设计的戏剧转折,添了少年帮摊贩看摊时算错账的窘迫,加了深夜改稿时母亲悄悄搁在桌边的热馒头,字里行间浸着细碎的烟火气,那些曾被他视作“无关紧要”的日常,此刻反倒成了撑起情节的骨架。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窗外的老槐树晃着新抽的嫩芽,风卷着雨后的湿意飘进来,吹散了昨夜的滞涩。
改到第五章,卡住了。少年遭遇创作瓶颈,想放弃又不甘心的段落,他写了删、删了写,总觉得少了点真切的痛感,像隔着一层雾,触不到心底最沉的那根弦。他合起笔记本,揣上手机出门,想去小镇采风的那条老街走走——那里藏着最鲜活的挣扎,或许能挖出点灵感。
老街比半年前热闹些,早集刚散,摊贩们收拾着摊位,偶尔有孩童追跑打闹,溅起地上未干的水渍。林砚沿着青石板路走,路过那家曾住过的漏风民宿,门口坐着个白发老人,正低头修旧钢笔,笔尖在磨石上蹭出轻响。他驻足看了会儿,老人抬头笑,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小伙子,又来采风?”
林砚点头,顺势在石阶上坐下。老人手里的钢笔锈迹斑斑,笔帽缺了块角,却被磨得发亮。“这笔用三十年了,坏了修、修了坏,舍不得扔。”老人递过钢笔,笔身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写下去,就有光。”“年轻时想当作家,写了十年,稿子投出去全石沉大海,家里人劝我放弃,说不如踏实做点营生。”老人摩挲着笔身,语气平淡,“那时候穷,买不起新笔,这支坏了就自己修,熬夜写稿饿了,就啃口干馍,最难的时候,把稿子烧了想放弃,转头看见这支笔,又捡起来重写。”
“后来呢?”林砚轻声问。
“后来没成大作家,却在镇上小学教孩子们写字,偶尔写点小镇的故事,登在 local 的小报上。”老人笑了笑,眼里闪着光,“不算成功,可没辜负当年的喜欢。逐梦哪有顺风顺水的,卡住的时候,别硬钻牛角尖,回头看看走过的路,那些难捱的、坚持的,都是能写进字里的东西。”
林砚接过钢笔,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刻在笔身的字迹硌着掌心,忽然懂了。他卡壳的,从来不是情节,是没敢直面自己逐梦路上的怯懦——第一次投递失败后的失眠,改稿到崩溃时撕过的稿子,甚至有过想放弃创作、找份安稳工作的念头,这些藏在心底的挣扎,恰是少年该有的模样。
谢过老人,林砚快步往回走,风拂过发梢,脚步轻快了许多。回到书桌前,他翻开笔记本,笔尖落下,少年坐在漏风的屋里,把写废的稿子揉成团扔在地上,又捡起来慢慢展开,借着微弱的光逐字修改,窗外的风呜呜作响,屋里的笔尖却始终没停。这段文字写得格外顺,字里行间的痛感与韧劲,比之前刻意设计的情节鲜活百倍。
改完初稿那天,林砚把稿子打印出来,装订得整整齐齐,封面写着新拟的书名。投递按钮按下的瞬间,没有上次的忐忑,只有坦然——哪怕再次被拒,他也知道该怎么走下去。日子一天天过,他没等来回信,却没闲着,每天写短篇、记素材,偶尔去老街和老人聊聊天,听他讲当年的故事。
三周后的清晨,手机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邮件。林砚深吸一口气点开,“企划通过,盼细聊后续合作”几个字跳出来时,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转头看向窗外,老槐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落在桌角的旧钢笔上,泛着暖光。
他想起老人说的话,逐梦从不是非要站在顶峰,而是每一步都没辜负热爱。此刻笔尖余温未散,前路星光微亮,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还有无数个需要打磨的日夜,但心底的火已重新燃起,便只顾循着光,一直写下去。
需要我加入后续签约合作的细节,或是新增角色推动主角创作生涯进一步发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