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工坊里的新声
开春后,长安西市的工坊区比往日更热闹了。苏二娘的织坊添了十台新织机,都是按她改良的样式做的,织出的羊毛锦又软又密,连西域的胡商见了都直竖大拇指,一口气订了三百匹。
“这织机改得好!” 胡商拍着苏二娘的肩膀,用生硬的汉语说,“比波斯的织机还快,花纹也美。” 苏二娘笑着摆手:“是大伙一起琢磨的,前几日阿芷来送药,还帮着画了新花样呢。”
不远处的木工作坊里,瘸腿男孩正趴在案上画图纸。他叫小石头,自打得了 “孝亲” 牌子后,更爱琢磨手艺了。此刻他画的是个带小抽屉的木盒,“老人们总丢三落四,” 他挠挠头,“这盒子能分格子放针线、假牙,边上再安个小镜子,多方便。”
掌柜的凑过来看,忍不住赞:“这心思巧!赶明儿做几个试试,保准好卖。”
工坊区的另一头,王二柱正领着几个乡亲搭新棚子。“今年粮食够吃,” 他抹着汗笑道,“咱也学城里人造工坊,把村里的草药、果子收来,晒干了卖给药铺、蜜饯铺,不比光种地赚得少!” 旁边的妇人接口:“俺们还能绣点帕子、做双布鞋,跟着苏二娘的法子,准行。”
这股子干劲也传到了宫里。李世民听户部报说,开春才两个月,长安周边就新开了二十七家工坊,有织坊、木坊、药坊,连以前只会种地的农户,都学着做些竹编、草席去集市卖。
“百姓自己找活路,比官府催着干强。” 李世民对房玄龄说,“再给他们松松绑 —— 工坊的税再减一成,匠人若有新点子,官府还能给本钱试做。”
房玄龄笑着应:“臣这就去办。前几日有个老木匠改了水车,灌田快了一半,正愁没钱做样品,这下可好了。”
消息传出去,工坊区更沸腾了。苏二娘的织坊又添了五个学徒,都是附近村里的姑娘;小石头的木盒做出来,果然被养老院订了百十个;王二柱的草药棚子刚搭好,就有药铺来订了货。
傍晚时,工坊区飘起饭菜香。苏二娘的织坊里,姑娘们围坐在一起,就着月光缝帕子,嘴里哼着新学的小曲;木坊里,小石头正给新做的木盒抛光,掌柜的端来热腾腾的汤面,笑着说:“多吃点,明儿咱再琢磨个新样式!”
王二柱则在给乡亲们算收入:“这月卖草药赚的钱,够给娃买笔墨,还能余点给老伴扯块布做件新衣裳。”
月光洒在工坊的屋顶上,像一层薄纱。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是去学堂晚自习的娃们放学了,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经过,嘴里还念着 “人之初,性本善”。
李世民站在宫墙上,听着远处的动静,忽然对身边的长孙皇后说:“你听,这声音多踏实。”
长孙皇后点头:“百姓有活干,有盼头,日子才能稳当。这比再多的律法都管用。”
夜风里,混着织机的咔嗒声、刨木的沙沙声、姑娘们的笑声,像一首热闹的歌。这歌声里,藏着贞观的底气 —— 不是靠刀剑,不是靠说教,而是靠百姓手里的活计,心里的盼头,一点点织出来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