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河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第五节:宫墙内的锋芒

长安的春天来得早,大兴宫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碎雪。武则天跟着李秀宁在偏殿读书,案上摊着一卷《孙子兵法》,旁边放着她临摹的字,笔锋虽稚嫩,却透着股执拗的力道。

“‘兵者,诡道也’,这句话你怎么看?”李秀宁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她。

武则天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就是说打仗不能太老实,要会用计谋。就像宋老生在霍邑,他太急着证明自己,反倒中了咱们的计。”

李秀宁笑了:“倒也不算错。但‘诡道’不是不讲道义,是要懂得变通。比如咱们围长安时,没有硬攻,而是先断粮草,再里应外合,既减少了伤亡,也保住了城池,这才是上策。”

武则天点头,在书页旁批注:“用兵如治水,堵不如疏。”

正说着,太监来报:“三小姐,唐公请您去前殿议事,说是瓦岗军那边有消息了。”

李秀宁起身,对武则天道:“你先自己看,我去去就回。”

武则天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殿外,目光落在案上的兵书,忽然觉得那些字都活了过来。她想起在汾阴第一次见到李渊时,他鬓角的白发;想起李秀宁在霍邑城头说“为了百姓”时的眼神;想起长安城外那些在田里耕种的农人……原来兵法里的道理,从来都不只是为了打赢,更是为了护着些什么。

她拿起笔,在批注旁又添了一行小字:“兵者,亦仁道也。”

傍晚时分,李秀宁回来,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武则天递过一杯热茶。

“瓦岗军内讧了。”李秀宁揉了揉眉心,“翟让被李密杀了,秦叔宝、程咬金他们投奔了王世充,瓦岗军怕是要散了。”

武则天愣住了。她虽没见过瓦岗军的人,却常听李秀宁提起,说那是支百姓自发组织的队伍,起初很是团结。“他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为了权,为了利。”李秀宁叹了口气,“乱世之中,人心最经不起考验。李密想独掌大权,翟让不肯让,就只能刀兵相向了。”

武则天低下头,看着案上的兵书,忽然觉得那些字有些冰冷。她想起自己偷偷写的那句“仁道”,忽然不确定,这乱世里,仁义到底能值多少。

“别想太多韦若曦望着李世民离去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水壶冰凉的触感。她转身回房,从枕下摸出那枚“韦氏若曦”的私印,在烛火下轻轻摩挲。铜印的棱角被岁月磨得温润,却依旧沉甸甸的,像父亲临终前那句“守好本心”的嘱托。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与烛火交织成一片摇晃的明灭。她铺开信纸,提笔蘸墨时,手腕微微发颤——这是她第一次写“密信”,字里行间都得藏着钩子,既不能让李密起疑,又要把关键信息藏在看似无关的细节里。

“……唐军今日操练,左军新增三百弓弩手,箭矢多为竹制,恐难及远……”她写下这句话时,笔尖顿了顿。三百弓弩手是真,竹制箭矢却是假——唐军新换了铁簇箭,这是故意露给瓦岗寨的破绽。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将信纸折成细条,塞进一个不起眼的瓷瓶里。窗外传来夜巡士兵的脚步声,韦若曦连忙吹灭烛火,躲在门后屏息凝神。直到脚步声远去,她才敢重新点灯,看着瓷瓶里的信纸,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这乱世的棋局,她终究还是成了一枚棋子。可棋子若有了自己的心思,是否也能走出不一样的路?

第二日,瓷瓶由唐军的“暗线”送出。李世民在帐中拆开信,看到“竹制箭矢”四字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韦若曦比他想的更聪明,懂得用虚实交织的信息迷惑对方。他提笔在军报上批注:“瓦岗军近日必袭左翼,加强防备,备足火箭。”

而瓦岗寨的大帐里,李密看着信,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果然是个没用的女子,几句威胁就吓得什么都招了。”他对房彦藻道,“传令下去,三日后深夜袭扰唐军左翼,夺他们的弓弩!”

房彦藻犹豫道:“魏公,会不会有诈?”

“诈?”李密冷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诈?再说,就算有诈,不过损失些人手,正好探探唐军的虚实。”

三日后深夜,瓦岗军果然如期而至。可他们刚摸到唐军左翼营寨,就被漫天火箭射得人仰马翻。营寨里根本没有什么竹制箭矢,反倒是唐军的铁簇箭又快又准,专射马腿和帐篷。

“中计了!”瓦岗军将领大喊着撤退,却已被唐军骑兵包抄。这场夜袭,瓦岗军折损了近千人,连带着李密派去的几个心腹都丧了命。

李密在大帐里得知消息,气得摔碎了茶盏。“废物!都是废物!”他指着房彦藻,“不是说韦若曦可信吗?这就是你带来的好消息!”

房彦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里却疑窦丛生——韦若曦的信写得那么真,怎么会是陷阱?

而唐军大营里,李世民拿着韦若曦的第二封信,信上只写了一句:“瓦岗军粮道在邙山北侧,守兵多为老弱。”字迹清秀,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抬头看向长安的方向,月光正好落在案上的“韦氏若曦”私印上——那是韦若曦昨日托人送来的,说“若信我,便用此印调兵”。

“传令下去,”李世民起身,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明日奇袭邙山,断了瓦岗军的粮道!”

帐外的风卷起军旗,猎猎作响。韦若曦站在自己的帐前,望着唐军大营的灯火,忽然觉得那跳动的光,像极了父亲生前讲过的故事里,照亮乱世的星火。她不知道这场仗会打多久,却明白自己写下的每个字,都在推着这乱世往好的方向走。

瓷瓶里的信纸已空,可心里的那杆秤,却越来越清。棋子也好,利刃也罢,只要守住本心,哪怕身在棋局中央,也能走出属于自己的锋芒。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唐军的骑兵已悄悄向邙山进发。韦若曦站在高处,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忽然弯腰捡起一片落在肩头的桃花瓣——那是昨夜风刮来的,带着点春天的暖意。

她想,等这场仗打完,或许可以去看看晋阳的晋祠。听说那里的铜铃,在风里响起来,像极了和平年代的歌谣。

唐军奇袭邙山的捷报传回大营时,韦若曦正在给帐前的药草浇水。晨光透过稀疏的帐帘落在她发间,将那几缕碎发染成了金褐色。听到士兵们兴奋的呼喊,她握着水壶的手微微一顿,水珠顺着叶片滑落,在泥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韦小姐,大获全胜!”一个亲兵跑过来,脸上还沾着尘土,语气却难掩激动,“瓦岗军的粮道被咱们烧了个干净,李密气得当场吐血,现在正带着残部往南逃呢!”

韦若曦浅浅一笑,眼底的释然像被风吹散的薄雾,渐渐清晰。“知道了,辛苦你们了。”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算计,那些深夜提笔时的犹豫,终究没有白费。

这时,李世民的身影出现在帐外,他刚从邙山回来,甲胄上还带着硝烟的味道,脸上却洋溢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看来,你的印信没白给我。”他扬了扬手里的“韦氏若曦”私印,阳光照在铜印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韦若曦接过私印,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忽然想起父亲留下的那方砚台——也是这样的质感,沉甸甸的,带着岁月的温度。“只是运气好罢了。”她低下头,掩饰着眼底的情绪。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李世民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她浇花的手上,“这些药草是你种的?”

“嗯,”韦若曦点头,“战场上难免有伤员,这些能消炎止痛。”她指了指其中一株叶片宽大的植物,“这个叫马齿苋,小时候在乡下,奶奶总用它给我治蚊虫叮咬,可管用了。”

李世民看着她认真介绍药草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带着点疏离的女子,在谈起这些细微事物时,眼底会泛起一种柔和的光,像月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他忽然想起昨夜奇袭时,看到瓦岗军粮道旁散落的几株马齿苋,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才明白,那或许是韦若曦在信里藏下的另一个暗示——只有熟悉乡野的人,才会注意到这些不起眼的植物生长的地方,往往地势低洼,便于纵火。

“你很懂这些。”李世民由衷赞叹。

“以前跟着父亲在田里干活学的。”韦若曦笑了笑,语气轻快了些,“他总说,万物皆有用,哪怕是株野草,也有它的用处。”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士兵抬着一个担架匆匆走过,担架上躺着一个受伤的少年兵,腿上缠着渗血的布条,疼得直哼哼。

韦若曦立刻放下水壶,快步走过去:“让我看看。”她解开少年腿上的布条,眉头微微皱起——伤口被马蹄踩过,血肉模糊,还沾着泥沙。“快去取烈酒和干净的布来!”

她一边吩咐,一边用清水小心地冲洗伤口,动作熟练而轻柔,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慌乱。李世民站在一旁,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用镊子将伤口里的沙砾一点点夹出来,看着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骨子里藏着一股坚韧的力量,像沙漠里的骆驼刺,看似不起眼,却能在绝境中扎根生长。

处理完伤口,韦若曦直起身,才发现李世民还在看着她,脸上微微一热,下意识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污。“让将军见笑了。”

“没有,”李世民摇头,语气诚恳,“你很厉害。”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韦小姐,我有个提议。”

“将军请说。”

“如今瓦岗军已败,李密逃走,河南一带的局势渐渐稳定。”李世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想在军中设立一个医帐,由你来负责,教士兵们辨认药草、处理伤口。你愿意吗?”

韦若曦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以这样的方式留在军中。那些曾经被她视为负担的乡野经验,那些父亲教给她的生存技能,竟然真的能派上用场。

阳光穿过帐帘,落在两人之间,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清香。韦若曦看着李世民眼中的期待,又看了看远处操练的士兵,看了看帐外抽芽的柳枝,忽然用力点了点头。

“我愿意。”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这一刻,她仿佛看到父亲站在田埂上对她笑,看到晋阳城外那些饿死的百姓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看到自己写下的那些信,最终化作了实实在在的帮助。

李世民笑了,像春日里最暖的风,吹散了所有的阴霾。“那从今日起,你就是唐军的医官韦若曦了。”

韦若曦低头,抚摸着腰间的“韦氏若曦”私印,忽然觉得,这枚私印的分量,又重了几分。它不再只是家族的象征,更是一种责任,一种在这乱世中,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他人的力量。

医帐很快就搭建起来了,韦若曦带着几个略懂医术的士兵,每日辨识药草、处理伤口、编写医书。她将父亲留下的医书重新整理,结合军中的实际情况,写下了一本《行军应急方》,详细记载了如何处理刀伤、箭伤,如何应对中暑、风寒,甚至还有如何利用野外植物充饥——这些看似琐碎的知识,在战场上却救了不少人的命。

士兵们都很敬重她,虽然她是女子,却比许多男儿还要镇定可靠。有人送来战场上采的野花,插在医帐的陶罐里;有人把省下来的干粮分给她,说“韦医官,你比我们辛苦”。

韦若曦看着这一切,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别人身后的弱女子了。在这场席卷天下的乱局中,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像那株马齿苋一样,在坚硬的土地上,扎下了属于自己的根。

那日傍晚,李世民送来一匹布料,说是犒赏她的。“这是从洛阳缴获的云锦,做件新衣裳吧。”他把布料递给她,目光落在医帐角落那盆生机勃勃的马齿苋上,笑道,“没想到这野草,在你这里长得这么好。”

韦若曦接过布料,指尖触到细腻的丝线,脸上泛起红晕。“它本来就很顽强。”

“人也一样。”李世民看着她,眼中带着欣赏,“只要心里有光,再难的日子,也能熬过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医帐的缝隙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远处的军营里,传来士兵们操练的呐喊声,洪亮而有力,像一首正在谱写的战歌。韦若曦知道,前路依旧漫长,战争还未结束,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明白,守护与成长,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的事,而是无数像她一样的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乱世,添上一抹微光。而这些微光汇聚起来,终将照亮通往和平的路。

秋意渐浓,唐军大营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韦若曦的医帐里,晾晒着的草药散发出清苦却安心的气息,几卷《行军应急方》的抄本整齐地码在案头——这些抄本已在各营流传开来,据说不少士兵都贴身带着,视若珍宝。

这日午后,韦若曦正在研磨药材,忽然听到帐外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压抑的咳嗽声。她连忙放下碾槽出去查看,只见几个士兵抬着担架匆匆走来,担架上躺着的人脸色青紫,呼吸急促,嘴唇泛着吓人的乌色。

“韦医官!快看看他!”领头的士兵急声道,“刚才操练时突然就这样了,浑身发冷,还说不出话!”

韦若曦上前掀开担架上的毯子,指尖触到那人的皮肤,一片冰凉。她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对方瞳孔微微放大,脖颈处有淡淡的红斑,心中猛地一沉——这症状,像极了父亲医书上记载的“寒疫”。

“快抬进帐里!”她沉声道,指挥士兵将人安置在铺着干草的榻上,又迅速关紧帐门,“你们都退到三丈外,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

寒疫传染性极强,若是在营中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韦若曦找出医书,快速翻到相关篇章,指尖划过“清热解毒、发汗驱邪”几个字,脑中飞速思索着应对之法。她取出麻黄、桂枝等药材,又找出几味驱寒的草药,手脚麻利地称量、捣碎、下锅煎煮。

药味很快弥漫开来,带着一股辛辣的暖意。韦若曦用棉布蘸了温热的药汁,轻轻擦拭病人的额头和手心,试图让他体温回升。病人的咳嗽声越来越弱,韦若曦的心也跟着揪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分不清是累的还是急的。

就在这时,帐帘被轻轻掀开,李世民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身寒气。“怎么了?听说有人病倒了?”他看到榻上的病人,眉头立刻皱起,“这是……”

“像是寒疫。”韦若曦头也没抬,正用银针扎向病人的穴位,“你快出去,这里危险。”

李世民却没有动,反而走近几步,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需要什么?我让人去办。”

“烈酒、艾草,还有更多的药罐。”韦若曦语速极快,“另外,立刻把相邻的三个营帐清空,用作隔离区,所有接触过他的士兵都要观察三日,每日用艾草熏身。”

“好!”李世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出去安排。他的声音很快在帐外响起,清晰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士兵们的骚动很快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有序的行动声。

韦若曦松了口气,有李世民在,这些安排定能迅速落实。她将熬好的药汁用小勺一点点喂给病人,药汁很苦,病人下意识地抗拒,她便轻声安抚:“忍一忍,喝下去就好了。”声音温柔,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病人的咳嗽渐渐平缓,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韦若曦放下药碗,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双腿也因为长时间站立而发麻。

“怎么样了?”李世民再次进来时,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艾草和烈酒都备好了,隔离区也安排妥当了。”他将手里的包递给韦若曦,“这是刚从洛阳运来的红糖,或许能让药味好些。”

韦若曦接过布包,指尖触到温热的糖块,心里也跟着暖了暖。“多谢。”

“该说谢的是我。”李世民看着榻上气息平稳的士兵,又看向韦若曦,眼中带着真切的感激,“若不是你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忽然注意到韦若曦手腕上的红痕——那是刚才匆忙间被药罐烫到的,已经起了个水泡。“你受伤了?”

韦若曦愣了一下,才看到自己的手腕,不在意地笑了笑:“小事,不碍事。”

李世民却皱起眉,拉过她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她的伤口上。药膏带着清凉的薄荷味,缓解了灼烧感。“下次小心些。”他的动作很轻,语气也放柔了许多。

韦若曦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抽回手,低头收拾药碗,掩饰自己的慌乱。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药炉里的火苗偶尔发出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药味与淡淡的红糖甜香。

“其实,”李世民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一直想问,你父亲……”

韦若曦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他是韦城县丞,去年旱灾,为了开仓放粮,被上面的官差构陷,定了个‘私分官粮’的罪名,病死在牢里了。”

李世民默然。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在这乱世里,坚守本心的人,往往下场凄惨。

“所以我才来投奔唐军。”韦若曦抬起头,眼中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平静的坚定,“我知道李将军(李渊)是仁德之人,也知道你们为的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我父亲没做到的事,我想替他做下去。”

李世民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忽然明白了她为何能在乱世中保持那份难得的从容。那不是麻木,而是经历过苦难后的通透,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为之努力的笃定。

“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他说。

韦若曦笑了,像秋日里最干净的阳光。“我也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的几日,韦若曦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及时采取了隔离措施,但还是有零星的士兵出现了类似症状。她根据医书和自己的经验,不断调整药方,白天诊治病人,晚上则通宵达旦地抄写医书,希望能让更多人了解防疫的知识。

李世民每天都会来看她,有时是送来一些紧缺的药材,有时只是站在帐外看一会儿,确认一切安好后便悄然离开。他看到她累得在案前睡着,会让人披上一件披风;看到她因为药方见效而露出笑容,自己也会跟着心情愉悦。

寒疫终于被控制住了,没有大规模蔓延。当最后一个病人痊愈出院时,士兵们在帐外自发地欢呼起来,声音震得梧桐叶簌簌落下。

韦若曦站在帐前,看着那些年轻的笑脸,忽然觉得,自己手中的药碾子,或许和士兵手中的长枪一样,都能守护些什么。长枪守护的是疆土,而她的药草,守护的是这些持枪的人。

李世民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片刚捡的梧桐叶,叶片金黄,脉络清晰。“天快冷了,医帐里该添置些炭火了。”

“嗯。”韦若曦接过叶子,指尖划过叶片的纹路,忽然觉得,这个秋天,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

远处的战鼓隐隐传来,那是大军准备南下的信号。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但韦若曦的心却异常平静。她知道,只要手中有药草,身边有值得信赖的人,有那份守护的决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能坦然面对。

而那本《行军应急方》,也随着唐军的脚步,流传到了更远的地方,治愈了无数伤痛,也像一粒种子,在乱世的土壤里,悄悄播撒下希望的光芒。

冬雪初落时,唐军已兵临洛阳城下。

城楼上的郑军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李密残部与王世充勾结,据守洛阳,负隅顽抗。城外的唐军大营里,炊烟与雪雾交织,士兵们裹紧了棉衣,磨刀霍霍,只待一声令下。

韦若曦的医帐比往日更忙碌了。攻城战在即,她带领着几个新培养的医兵,将备好的金疮药、止血粉分门别类打包,连绷带都裁得比平时更长些。帐内的炭火盆烧得正旺,映得她脸颊泛红,额角却沁着细汗。

“韦医官,这是最后一批药了。”一个年轻的医兵抱着木箱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听说洛阳城防坚固,怕是一场硬仗……”

韦若曦接过木箱,拍了拍他的肩:“越是硬仗,咱们越得稳住。药备得足,弟兄们才有底气。”她打开箱盖检查,忽然发现少了几瓶最好的金疮药——那是用珍贵药材熬制的,对刀伤有奇效。

“怎么回事?”她皱起眉。

医兵顿时慌了:“我、我刚才清点时还在的……会不会是……”

帐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寒风裹挟着雪花灌了进来,李世民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手里正拿着那几瓶失踪的金疮药。“我让人拿去给前锋营了。”他解释道,“他们明日要先登城,最用得上这个。”

韦若曦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心疼:“那可是好不容易才凑齐的药材……”

“药材没了可以再找,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李世民打断她,目光落在那些打包好的药品上,“都准备好了?”

“嗯。”韦若曦点头,“还熬了些驱寒的姜汤,等会儿让弟兄们都喝上一碗。”

李世民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肩上。披风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带着淡淡的硝烟与雪的味道。“外面冷,别冻着了。”

韦若曦愣了一下,想把披风还给他,却被他按住了手。“穿着。”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却带着暖意,“你要是倒下了,谁来照顾弟兄们?”

帐外传来集合的号角声,悠长而嘹亮,穿透了风雪。李世民转身走向帐外,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明日攻城,待在医帐里,别出来。”

“我知道。”韦若曦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握着披风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知道,这一战的凶险,远比之前的任何一场都要激烈。洛阳城高池深,王世充又是个狠角色,前锋营的士兵,怕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一晚,韦若曦几乎没合眼。她坐在灯下,将所有的医书又翻了一遍,在那些记载着复杂伤情的页面上做了标记,指尖划过“断肠草”“曼陀罗”等剧毒植物的图谱,心里默默记下解药的配方。炭火盆里的炭渐渐燃尽,帐内的温度降了下来,她裹紧了李世民的披风,听着帐外风雪呼啸,像无数野兽在暗处咆哮。

天刚蒙蒙亮,攻城的鼓声就震天响起。韦若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医帐里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医兵们都竖着耳朵,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声、呐喊声、兵刃碰撞声,手心捏出了汗。

第一个伤员被送进来时,天刚亮透。那是个年轻的士兵,腹部被长矛刺穿,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脸色苍白如纸。韦若曦立刻上前,指挥医兵清创、止血、缝合,动作麻利得像换了个人,之前的犹豫与心疼都被压了下去,只剩下冷静与专注。

“按住他!”“快拿针线!”“止血粉!”她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像一剂定心丸,让慌乱的医兵们渐渐镇定下来。

伤员一个接一个地被送进来,医帐里很快挤满了人,血腥味混合着药味,弥漫在空气中。韦若曦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手臂因为长时间缝合而酸痛不已,可她连擦汗的功夫都没有,刚处理完一个腹部受伤的士兵,又立刻转向一个被箭射穿肩膀的伙夫。

“韦医官,你的手……”一个医兵忽然惊呼。

韦若曦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被缝合针划破了,鲜血滴落在白色的绷带上,格外刺眼。她随手抓过一块干净的布条缠上,毫不在意地说:“没事,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厮杀声渐渐稀疏下去,送进来的伤员也少了些。韦若曦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帐壁,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嘴唇干裂起皮,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一个医兵递过来一碗水,她接过喝了一口,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些。“外面……怎么样了?”她哑着嗓子问。

“听说是攻进去了!”医兵的语气带着兴奋,“李将军亲自带队攀上了城墙,杀退了郑军!”

韦若曦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她抬起手,看着缠着布条的手指,忽然想起李世民临走时的眼神,想起他披在自己肩上的披风,想起他说“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是啊,人还在,就好。

傍晚时分,风雪停了,夕阳透过云层,给洛阳城的断壁残垣镀上了一层金红色。李世民走进医帐时,身上的甲胄还沾着血污和雪花,脸上带着征战后的疲惫,眼神却很亮。

“都结束了。”他说。

韦若曦站起身,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那是被箭划伤的,虽然不深,却还在渗血。她连忙拉过他,拿出药品准备处理。“怎么这么不小心?”她的语气带着点责备,动作却很轻柔。

李世民任由她给自己包扎,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额角未干的汗珠,忽然笑了:“你这里,比城墙还安全。”

韦若曦的脸颊微微发烫,手下的动作却没停。她知道,这场仗赢了,但还有更多的仗在等着他们。乱世还未结束,和平依旧遥远。但此刻,看着身边的人,看着帐外渐渐安定下来的营地,看着远处洛阳城上飘扬的唐军旗帜,她忽然觉得,那些付出的汗水与伤痛,都是值得的。

她将最后一圈绷带系好,抬头看向李世民,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目光里,有赞赏,有暖意,还有一些她看不懂,却让她心跳加速的东西。

“接下来,我们去哪?”她轻声问。

李世民望向远方,那里,夕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留下漫天晚霞。“去长安。”他说,语气坚定,“那里,会是我们新的起点。”

韦若曦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知道,前路依旧漫长,依旧充满未知,但只要身边有这些并肩作战的人,有手中的药草,有心中的信念,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医帐外的雪地上,几只麻雀落了下来,啄食着地上残留的谷粒,给这片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土地,带来了一丝生机。韦若曦看着它们,忽然觉得,春天,或许已经不远了。

书河书屋推荐阅读:神话版三国纵天神帝神魂至尊武逆焚天大魏宫廷内无敌升级王内超级锋暴三国之佣兵天下我有一个沃尔玛仓库丝路大亨从我是特种兵开始一键回收抗战之关山重重三嫁夫君超宠的蜀汉之庄稼汉抗战:从周卫国参军开始煮酒点江山开局:大唐万里一孤城醉枕江山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万历小捕快寒门宰相我姐夫是太子,我纨绔点怎么了?乱战异世之召唤群雄大明新命记最强军师之鬼才郭嘉北雄浴血山河明贼大唐不良人替天行盗暴君重生后,将原配妻子宠上天三国:以大汉之名,镇全球亡命之徒重生柯南当侦探那些年西游的兄弟人在大唐已被退学山河血打到北极圈了,你让我继承皇位?天才回归:第一傲世毒妃嘻哈史诗看古今穿越造反,我是认真的三国之他们非要打种地的我蒙山军我来自大明辽东大人,得加钱三国:家父董卓,有请大汉赴死!我穿越明末了但金手指丢了我在三国和诸葛做邻居楚汉争鼎大唐:父亲您不造反,我造反!
书河书屋搜藏榜:山河血人在大唐已被退学大秦:天道金榜曝光了我开局戍边送死?我转身打回京城!崇祯是我老丈人!王妃本狂妄异星传送门之黄金大陆长生:从赏金猎人开始我有皇后光环维多利亚的秘密我在明末有支无敌军团挖金挖金挖金挖金挖金挖金醉枕江山隋末,我干翻了十八王大唐之九子夺嫡让你当兵戒纨绔,你苟成军中猛虎吾父朱高煦大唐:我,火头军薛仁贵,无敌黄沙百战穿金甲朕绝不当皇帝箱子里的明末,我就是神仙乱世第一能臣回到古代建特区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我在大夏被迫搞事的日子抗战:签到军事基地成晋西北霸主嫡女狂妃三国之诸葛天下绝色毒医王妃林梦雅大明:等待老朱死亡的我成了帝师战争承包商帝国再起特种兵穿越大明,抢座银山夺天下开局流放西北,强塞三个西域媳妇穿越1836年泽许公国的崛起重生—深闺九王妃穿到乱世我有拼夕夕打仗从不缺若我穿越,倚红偎翠,做个小诗仙带个手机回汉朝天云大陆之唐天十七世纪富二代铁血山河志让你当侯爷,没让你搞科技燕山血旗:开局千户所暴杀天下带着全面战争开始征服许你盛世安宁温水煮相公大人,得加钱三国的真相参商
书河书屋最新小说:一路走来之我是范家人贵族骑士开局:我有一个随身空间大明豪绅我在大梁卖肚兜成为女人爱豆乌江携虞:霸王再兴综武:系统加持,邀月情深深几许三国:救下曹嵩,曹操聘我当军师崛起吧我的帝国大明:这个崇祯竟然不上吊大唐带着李世民看鲸鱼重生之科举强国:我在古代搞基建六零搞钱?我先苟成满级人类原始:我与巨兽有个约会重生了,我竟成为农圣唐宋元明清更新500年天幕:从明末开始踏碎公卿骨跨世之刃三国:黎民天下天幕:老祖宗,这盛世如你所愿大明盛世英主,从皇长孙开始大秦武则天逃荒:开局签到空间农场万历中兴:朕的大明不落日大明,我朱文正乃长房长孙红楼之我要当大官!大明马哲主义皇帝:崇祯的答卷华夏史记:炎黄到清末的风云变迁劫天龙王开局替人从军,反手召唤典韦航海:加勒比开局签到超级战列舰识局破局满级金钟罩,开局大哥带我去捉奸伏羲纪元之长眠乱世雄途之乞活崛起糖霜满京华堡宗没了,不还有儿子么水浒新纪元:从整顿梁山开始气运映照:我以赤金定乾坤这个三国不穿越血泪大巴山风雨飘摇的王朝大秦:开局被赵姬强抢入府听风行雨三国:我的士卒能黑化陷阵红楼:十龙十象启风华大秦:天道金榜曝光了我大明:开局写书骂翰林三国:辅佐刘备,从徐州开始大唐守山犬并州割据:三国统一之路